「快點快點!晚了就沒位子啦!」
「從剛才開始就傳很大,到底什麼場這麼熱門啊?不會是歐格吧?」
「就是歐格!而且聽說是伊格納修斯主動去找那兩個歐格決鬥的喔!連續兩場!」
「哈,進來第一天就被『新人獵手』盯上啊,真夠可憐的。」
「可憐是可憐啦,不過會被那傢伙盯上,不就代表......」
「肯定有問題吧?一個家要是出三個像弗洛斯特那樣的怪物,就算是歐格也未免好運過頭了。」
一路上,學員們的交談聲不絕於耳。他們的腳程快的很,全部都是衝著競技場而來。伊格納修斯向道格拉斯和葛蕾夏兩位歐格家族所屬的新生申請決鬥一事,不一會兒便傳遍了整個聖御前所。
新人獵手和歐格的名號,讓學員們為即將到來的決鬥而狂熱。一方面,所有人都對精彩的戰鬥感興趣,另一方面,經常找新人麻煩的伊格納修斯正好滿足了許多人的需求——探測實力。舊生打贏新生其實算不上什麼光榮的事,但伊格納修斯打著的旗號是「懲治不適任的貴族子弟」以及「維持貴族的自尊與正統」,雖說本來就符合規矩,不過對新生動手這件事的正當性一下了提升了不少,讓想要靠打敗上位貴族來洗刷自身與家族評價的學員蠢蠢欲動。
入學前就已有魔能強勁的傳聞,弗洛斯特更是自入學起便站在雷打不動的位置,因此舊生們大多都抱持著希望他不要找上門的心態。但他那兩個弟妹就不同了,妹妹的實力成謎,傳聞甚至指出弟弟連魔能都尚未習得,許多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這兩人。
在聖御前所裡,只要有機會能踩過歐格這樣的五大上位貴族,哪怕是以大欺小,都是莫大的殊榮。擁有豐沛資源與先天優勢的上位貴族若是落敗,那就是他們的嚴重失能,這是所有人都認可的道理。
講求實力的國家沒有什麼錯,不是嗎?
觀眾席上早已坐滿了人,接連入場者還在想辦法擠到親朋好友的位置上,試著坐在扶手上湊合著看。
奇妙的是,唯獨某一區的觀眾席坐滿了就是坐滿了,完全沒有這樣雜亂的景象出現。
「喂喂,那個不會是......」
「一定是!那個頭髮顏色錯不了......!」
「我從來沒離他這麼近過,要是能看到正臉就好啦,聽說很帥啊!」
「噓!小聲點啦!在本人面前的花癡那叫騷擾!」
坐在少女們前面的,是留有一頭顯眼銀白色短髮的少年。在絕佳視野的他端坐在椅子上,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就是帶著平日裡的淺笑、靜靜的望著競技場中央,只為等待決鬥開始。
直到那些話傳入他的耳裡。
「前輩,你好像特別安靜,這種時候不應該早就聒噪起來了嗎?」
「啊?今天是你弟跟你妹第一次接受決鬥欸?我才沒那麼白目!對吧,尤妮絲?」
坐在弗洛斯特右側的尤妮絲只是瞪大了眼睛,隨即捧起了臉頰,「哎呀?」
雙手抱胸,坐在弗洛斯特左側的阿爾維斯志氣高昂的說,「你看!」
臉上的笑意沒有變過,直視前方的弗洛斯特淡淡的回應,「她不是那個意思喔。」
「什麼?為什麼?」
「哎呀。」
「照剛剛的意思來看的話......啊哈!你說錯了啊弗洛斯特!」
「她的意思是前輩完全不懂喔。」
「呵呵,弗洛斯特是正解呢!」
「欸——?」
還是沒能明白尤妮絲說的差別在哪,阿爾維斯直說女人難懂,惹得尤妮絲掩著嘴笑個不停。而夾在中間的弗洛斯特依然揚著嘴角,好看的揚著,毫無溫度的揚著。
那張說個不停的嘴頓時沉默。將視線放在他身上的阿爾維斯乏力的眨了下眼睛,隨即張著大眼,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冷靜而平穩的說道,「你很擔心吧,弟弟妹妹要跟那個『太陽之子』決鬥的事?」
「我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事關歐格。」眼睛都不眨一下,弗洛斯特淡淡的說。
平時的阿爾維斯肯定會嘗試瓦解他那總是雲淡風輕的態度,但這回他沒有追問下去。他盯著弗洛斯特的側臉片刻後,只是默默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挪了挪後坐好,把手撐在扶手上好托住自己的臉。
「我也是哥哥,我能懂。」說出這麼一句話後,阿爾維斯便安靜了下來,在決鬥開始前再也沒有搭話。
野獸般的鼻子,嗅到了陣陣令人不安的寒意,那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覺的。
弗洛斯特的雙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睛微微瞇起。
有些東西,是野獸無法參透的。
外頭忽地一陣歡聲雷動,少年們知道時間到了。
通往競技場內的道路一直被光的屏障給阻斷,當道格拉斯瞧見大門毫無阻攔以後,甚至有種緊握了腰間的劍一輩子的錯覺。
儘管內心滿是忐忑,他還是努力保持冷靜、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從容的站起身來,朝著那大概已被滿滿觀眾包圍的場上去。
「西方入口——無戰績——藍恆二等——道格拉斯・歐格——!」
播報系統的聲音響起,全場騷動了起來。緩緩從入口踏進場內的預備處,被屏障再次保護起來的道格拉斯很清楚那些聲音不是來替他加油的,而是議論歐格家次子的首次露面、他的實力以及他要怎麼被對手修理。
「東方入口——一百九十八勝零敗——橙恆四等——伊格納修斯・康那利——!」
現場如雷的歡呼聲已經不是道格拉斯在乎的了。眼前的少年朝他走來之時帶著審視的目光,彷彿要把他給燃盡那般雙眼如炬。
伊格納修斯的戰績傳入道格拉斯耳裡時,頓時讓他心底產生了「不可能贏」的想法,尤其在場邊高呼「太陽之子」名號時更是如此。而道格拉斯這副反應被伊格納修斯全看在眼裡,這令他格外的不悅。
「堂堂歐格表情還是這麼窩囊,真叫人不爽。」踏入指定的預備位置,伊格納修斯惡狠狠的瞪著道格拉斯,「你以為站在這邊跟你在家裡當大少爺的時候一樣,只要接受僕人吹捧就好了?」
一字一句滿是針對性,道格拉斯心裡是怕,可這個時候不擠點什麼話,總覺得會讓哥哥失望。
他知道的,那頭銀髮顯眼的很,肯定目不轉睛的在盯著他的表現吧。
「會站在這裡的,除了戰鬥以外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吧。」
「哈,瞧你說的,我差點就信了!」
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道格拉斯試圖以緊閉雙唇來穩住自己的心。然而,當伊格納修斯掩面笑完以後,放下手的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他,額上數條青筋一下綻了出來。
「喂,連魔能都不會的五大上位貴族在開什麼玩笑啊?」伊格納修斯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在兩人身後的通道都被屏障封起來以後,他伸出右掌活動指頭並喀啦作響著,「到底是無聊的傳聞,還是連歐格都掩蓋不住的醜聞......」隻手將垂落的棕紅髮絲向上梳,伊格納修斯低吼道,「回答我啊!道格拉斯・歐格——!」
伴隨著屏障解除的聲響,那一聲怒吼成了決鬥開始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