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彷彿是一種面具,看不透面具下的真面目。當我意識到這點,內心開始感到恐慌,但同時在面具下。
究竟該如何區別每一個面具?其中的線條又會是在描繪著甚麼?能否從一勾一勒中找到面具下的臉?
靜靜的觀察、記錄著每一種面具,面露猙獰的圖樣、一個個不同的笑臉,我看不到面具底下的模樣。慎思極恐,我感受到各式各樣的視線,卻找不到與視線相襯的臉,甚至不禁懷疑,是否蜜蜂在釀蜜的過程也是一種面具。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意外地恐懼著自己,面具竟陷入了皮膚,想扯開,卻是一陣紅腫、熱痛,已然找不回原來的模樣。現下,走在街道上看到的都是面具,即使如此,仍有人將面具摘下,讓我看清他的臉。彷彿不可告人的祕密告訴了他,我摘不下來,或許從產房裡大聲哭嚎的時候、在媽媽的懷抱裡吸著母乳的時候,我就不再看到自己的臉。
或許看不透,是因為我失去了判別的能力;是因為我不曾摘下面具;是因為我恐懼了害怕了,不敢看到臉。我害怕臉上的排斥、醜陋,小時候看到的那些臉孔令我感到一陣暈眩、嘔吐。現在回想,他的臉是一種救贖,讓我開始好奇,是否也有人像他擁有一張逗趣的臉,但自己的面具依舊描繪著一勾一勒。
有天,他的話我嘗試了。我舉起一塊大石頭,瘋狂的砸在面具上,忍著被破碎的陶片割傷的痛、無視緊密地黏纏在肉上而紅腫刺痛的慘狀,一片片的拔開、挖開。我看見自己的臉,果然與幼年看到的醜陋臉孔相差不遠。我痛苦。我悲傷。我改變不了自己的臉。我造不出全新的模樣。於是像臉書上的大頭貼,我努力釀蜜,忍住其中的紅腫、熱痛,重新打造了一個面具。
我戴上,面具與臉融合成一塊,見不到任何縫隙,這是臉,抑是面具,是最真實的,但絕看不到一絲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