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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的重量》（4）
作者：電視頭│2018-12-23 23:55:36│巴幣：8│人氣：63
你好啊，我想給你看一張照片
簡媜來我們學校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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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的重量（4）
在病房的時間，並不感覺過得特別慢或是特別快。
一切只是自然的移動、靜止，以它原有的速度流動著。不因為他或她的出現或消失而改變。
不久前，醫院打了電話到家裡。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不怎麼著急，也不怎麼擔心。
明明自己擁有的幾乎只剩她，自己的感情還是毫無波動。
那是因為。存在於伸手可及之處的她，連呼吸的起伏都讓他感到陌生。
安森回憶，發現她從來不提自己的事。
本來這也沒什麼不對勁，畢竟安森的故事比一般人特別，所以幾乎都是他在說故事。
老是這樣覺得，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但是，她是真的絲毫不提。
要是她現在就這麼消失，不久後他一定再也想不起梓橋的臉。
幾乎要被愧疚淹沒，安森拿出書，試著閱讀，把思考停住。
偏偏這種時候，外面卻沒有雨聲或蟬聲，也沒有夕陽，或燦爛的不可置信的藍天。
所有東西都只是像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特別的。
慘白的令人頭痛。
拿著書，但也只是機械式的將目光掃過。
不是真的要讀進些什麼到大腦裡，只是不停地去避開思考。
他怕的要命。
太害怕了，什麼都不願意再去思考。
躲開自卑或是任何會伴隨思考流出的東西。
眼睛累了就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到將音樂變成噪音的音量。
終於，就在他再也撐不住，即將睡著的時候，醫生走了進來。
和安森差不多高，眼神溫和，是會讓人感到安心的類型。
他脫下白袍，隨手將那丟在一旁後，碎念了些什麼。
安森將耳機取下，看著男人好不容易坐下，又站起來，然後終於坐在安森的對面。
像是醫生的他終於不再頂著梓橋，抬頭看向安森。
兩人的眼神終於對上，他開口問。
「是男朋友嗎？」
「不是。」
「這樣啊⋯⋯不管怎麼樣，你和她是住在一起吧？」
「嗯，是這樣沒錯。」
「嗯，暫時先這樣待著吧，等等她的家人大概就會出現了。」
「那個，請問您是梓橋的⋯⋯」
「她的醫生。」
安森沒有說話。
「你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嗎？」並不是在責怪的語氣，但似乎也不怎麼驚訝。
「具體來說，我該怎麼作才好？」安森問。
「注意她的飲食、居住環境和睡眠。唉呀，其實你做的不錯喔。」醫生說。
「這樣啊⋯⋯但是我連她實際上是這樣都不知道。」
「我不怪你啊，是這孩子的錯。」
「所以問題出在哪裡呢？」
「情緒起伏大了點，大概是這樣。」
「對健康的影響這麼大嗎？」
「不怎麼大。她會昏過去，是天氣太冷和過勞的錯。」
「究竟是怎麼了呢⋯⋯」不是情緒，但是情緒有問題。安森聽見的是這樣。
「暫時不管精神狀況，這東西從你住進她家後就沒好過。我先來告訴你怎麼照顧她。」
「什麼？」
「等等再跟你說。」醫生轉過身，從病床的床頭櫃哪裡抽出一張紙，交給安森。
「那個，我害她不高興了嗎？」
「沒有，你害她老是來對我發牢騷。」
安森皺著眉頭，思考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筆嗎？最好作點筆記哦。」
我叫做梓橋。
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
除了自己，我什麼都沒有。
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聲音，自己的眼睛。然後在這些之外的，我什麼都沒有。
有人也許會覺得，我這麼想太極端。
不過，實際上是怎麼樣，也從來沒有人能告訴我。
「別這樣想，你還有XX啊。」
習慣幫助別人的那些人會這麼說。
不過實際上沒有人願意處理我的問題。
因為愛我的人已經一個都不在了，留下來的，不是和我沒有關係，就是我不想理會的那些。
「你得要好好照顧她，加油吧。」叫做宗瑋的醫生這麼告訴我。
「她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說她什麼都沒有了？」
「是有關家庭的事。事情發生時，她還沒長成一個完整的人，就被莫名奇妙的事纏上，變得再也不能正常了。」
「是有關她的健康嗎？」
「不，我說的是她的家庭啊，沒有哪個特定家庭，會害人得到特定的病啊。」醫生拿著筆，用圓的那一端頂著太陽穴。
安森看著醫生，從那個人的瞳孔裡，試著去抓出些什麼。
不過，除了一點無奈和同情以外，什麼也沒有看見。
「你們讀的是同一所大學吧？」
「是的。」
「你有注意過嗎？梓橋她的身邊應該沒有任何人哦。」
「什麼意思？」
「我不是專業的精神科醫生，但是大學時有興趣，也聽了不少相關的課。她的爸爸雇用我來照顧她後，我也為了她去讀了不少心裡健康相關的東西。」
「那麼究竟是怎麼了？」
「你大概沒感覺吧？畢竟她願意和你住在一起。但是啊，這是很不正常的。她自我封閉的程度，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我什麼都沒有。
可能是我自己的錯。
不對，是媽媽的錯。
她太自私了。
小時候，世界的中心好像只有媽媽一樣。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作為一個孩子，對自己媽媽總是有相對的責任。
她和爸爸養育我長大，我作為他們的孩子，就必須認識他們才行。
即使是自己不喜歡的人，如果那是父母，我們就有責任應該要去了解他們。
他們的外面和裡面，連那些不清楚而黏稠濕潤的東西也要。
大部分人的父母似乎沒有那些部分。
真好，我也想認識那樣的人。
真希望我的一切都還是原本的樣子，這樣的話，就沒有人會接觸到我的那個部分了。
那個，本來根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她的家庭在她國中的時候，被媽媽毀掉了。」醫生酌了一口紅酒，這麼說道。
安森和醫生留下一封信，放在梓橋的床上，告訴她不久後，宗瑋和安森就會出現。
然後他們一起到了附近的餐廳吃飯。
「沒吃飽的話，可以再叫哦。」
「您說被毀掉，實際上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停頓了一會，似乎考慮著到底該不該說，或是能不能說。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權利告訴你這麼仔細。」
「⋯⋯」安森點點頭，表示他能夠了解。
「她的媽媽是藝人，爸爸是生意人，家境非常富裕。有錢的程度啊⋯⋯她其實這輩子不需要工作也能過活。」
「不過發生了什麼，所以全部都毀掉了？」
「關係、道德，這類東西全毀了。錢倒不怎麼影響，所有，就算她的爸爸死了，我現在還是她的醫生。」
「那麼問題是媽媽。」
「是媽媽的外遇對象⋯⋯先確認啊，你真的不是男朋友？」
安森搖頭。
「唉呀，是的話就好了。」
「不好意思。」
「不，這是她的問題，和你沒有關係啊。」
安森喝了一口紅酒，想著和她交往會是怎麼樣。臉紅了起來，不知道是酒精還是她害的。
安森再次看向醫生，這次他的眼神銳利，好像體內被什麼燒著，每個細胞都被嗆到似的。
「你記得以前電視常出現的挪威女孩嗎？」
「我不怎麼看電視。」
「這樣啊⋯⋯總之，那時她是個童星哦。明明不是混血兒，卻長得像外國的孩子。」
「外遇的對象是哪個挪威人嗎？」
醫生笑了一會，然後喝了一口酒後繼續說。
「不，她就是那麼漂亮。」
「這樣啊⋯⋯」
「不過，國中之後她突然消失了。」
「因為那件事發生了？」
「那天，她的媽媽帶著外遇對象回家。當然，那時她的爸爸不在。兩個人吸了毒，在房裡亂搞。最後男人還對她出手。」
我沒有錯。
是媽媽的錯。
媽媽沒有阻止那個怪物。
因為她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我是這樣的人的孩子。
我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不應該有。
我什麼都不會有才對。
有的只有已經不是我的的那些東西。
自己的身體、聲音、眼睛，這些東西大概還是我的。
大概還是。
大概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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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想說的留到總結再說。
這次的歌：
Krystian Zimerman - Chopin - Ballade
No. 1 in G major, Op.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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