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竹馬結婚了。
當她披著鏤金的白色頭紗，從宴會廳中央的走道經過我面前的那一刻，她看起來美麗得宛若另一個人。
比我小一歲的她，從小就喜歡跟在我身後，總是哥哥長、哥哥短地向我撒嬌。
她喜歡去摘公園裡隨處可見的黃色雛菊，煞有其事地裝在碗盤、茶壺內，然後拉著我陪她玩扮家家酒。
國中時，我第一次在情人節收到異性送的巧克力，也是來自身為青梅竹馬的她。
「你不要想歪了喔！這只是人情巧克力，絕對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她頂著有些酡紅的臉，將巧克力遞到我面前，很快地跑開。
我打開包裝，拿出一顆巧克力放在眼前。在那泛著奶油香氣的黑色表面上，淺淺地印著雛菊的花紋。
我想她應該的確沒有那個意思，因為過沒多久，她就交到男朋友了。
高中畢業那天，作為歡送我們的在校生代表，她在校門口將一束鮮豔的雛菊交到我的手中。
「恭喜畢業.......」
明明畢業的人是我，她卻哭得淅瀝嘩啦，好像自己也是畢業生一樣。
「妳真的很喜歡雛菊欸！」
我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
「這你不是從以前就知道了嗎？」
她像是覺得很癢似地搖了搖頭，我見狀更加用力把她的頭髮弄亂。
「你幹嘛啦！」
她用手壓住自己的頭髮，露出害臊的笑容。
當她拖著婚紗長長的裙擺，走過我的面前時，過去的回憶頓時一擁而上。
就連此刻她手中的新娘捧花，也依舊是一束鮮黃色的雛菊。
「新娘的捧花好特別喔！一般人不會拿雛菊當捧花吧。」
「對啊！我也沒有看過。」
坐在我隔壁桌，兩名年輕的女性交頭接耳地說道：
「我記得.......雛菊的花語是純潔、幸福，還有暗戀吧！」
「那其實跟婚禮還滿匹配的嘛！妳看！新娘子朝這邊看過來了，她看起來不是一臉幸福嗎？」
「真的耶！」
當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會時，她抿起鮮紅的雙唇，對我微微一笑。
那是我從小看過無數次、非常熟悉的笑容。只是那抹笑容似乎隱約透露出一絲悲傷，像是在說：
「你終於察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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