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速了!』
透過麥克風傳出的驚人音量,仍被全場觀眾的驚呼聲蓋過。
而我,則是因為沉浸在奔跑的快感中,只能隱約聽見整個會場的驚呼聲。
還不夠,還不夠快,還要更快。
我想要更加的快樂,更加自由地奔跑!
但是…………
一向除了奔跑以外什麼都不管的我,卻在享受奔跑時,不經意想起來賽前訓練員說的話。
「……喜歡…………」
我在奔跑的過程中分心了,這導致我的思緒開始混亂,精神無法集中。
我微微甩了甩頭,想要重新集中精神在比賽上。
可是,我還是沒能做到。無論怎麼做,佔據我全身的感情依舊揮之不去。
這樣下去不行────
必須──再加速!
為了不讓其他馬娘跑在我前面,即使在混亂狀態下,我仍決定要再次加速。
我不能輸。
我和角宿一的大家約好了一定會贏。
我和小特約好了,要一起前往日本杯。
我……如果輸了,訓練員先生會對我失望的!
『無聲鈴鹿的樣子有點奇怪!────』
失誤了…………
正當我準備再次加速,將力量集中在左腳,用力踩踏草皮的同時──從左腳竄上來一陣刺痛。
接下來,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
我知道我失速了,奔跑的動作也開始不協調。在恍惚之間,我感受到一陣陣風從我身後超越了我,一定是其他的馬娘們吧?
接下來的事,我就已經沒有記憶了。
我的眼睛是睜開的還是闔上的我也記不得,視野一片黑暗。
只有耳朵,清楚地聽見轉播員喊道:
『──無聲鈴鹿發生了問題……在第四彎道附近停止了比賽…………』
◆
當我再次醒過來,時間已經是天皇賞的隔天中午。
我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病房裡。而病床旁,小特就坐在那裡,頭一上一下的打著瞌睡。
我點了點她,小特嚇得從椅子上跌到地上,驚慌失措。
小特讓待在病房外等待的角宿一的成員們一起進來病房探望。但,唯獨訓練員一人,不知去向。
經由小特她們分享昨日天皇賞的經過,我明白因為我的失誤,而錯失了勝利。而神鷹則站上了我原本嚮往著的那個位子。
除此之外,我也從小特口中得知了我的傷勢。
還好只是因姿勢不正確導致腳踝扭傷,只要好好靜養,就能夠恢復到以往的狀態,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接近傍晚時────
小特與角宿一的大家為了顧及自己的訓練和比賽,而返回宿舍。
我則是靜靜的盯著窗外的風景,若有所思。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三葉草…………」
我回想起天皇賞賽前,訓練員送給我的三葉草,以及我一直都帶在身上的一葉三葉草和二葉三葉草。自從訓練員送給我作護身符的那一天起,我總是會帶在身上,形影不離。
比賽前,我都會將三葉草放置在衣服左邊的內側口袋裡。當然,現在的我身上穿著的不是比賽服,而是醫院為病患準備的醫療服。
「剛才應該問問小特她們的…………」
我有些懊悔,如果不久之前能早一點想起,那該有多好。
事到如今,再怎麼悔不當初也無法解決眼前的問題。我的左腳只是扭傷,只不過是試著翻找看看整間病房應該不難。
我慢慢的挪動右腳,先讓右腳踩穩在地板上後,接著慢慢挪動包上石膏和繃帶的左腳。等左腳也離開病床,我握住病床邊的護欄,一口氣撐起整個身體。
接下來沿著床邊緩緩地移動,搜索著整間病房。
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拉了開來,原來是訓練員走了進來。
「……鈴鹿?!」
訓練員一看見我在病房裡閒逛,便用錯愕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啊,訓練員先──嗚啊~~~~~~~~」
由於猛然一轉身,導致重心不穩,我向地板倒了下去。
「……沒事吧?」
「……嗯。謝謝。」
好在訓練員反應及時,衝上前攙扶住我,才沒有釀成大禍。
「真是的……傷患不好好待在病床上,到底在做什麼?」
訓練員問道。
「對不起……我……我在找比賽服,但是,好像不在這間病房裡。」
我小聲地說道。
「那是當然的吧?比賽穿的衣服早就拿去清洗了,怎麼可能會放在病房裡呢?」
訓練員嘆口氣說道。
「說的……也是呢。那麼,請問有看到放在左邊內側口袋裡的三葉草們嗎?」
我問道。
訓練員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怎麼了嗎?」
「那是訓練員先生送給我的寶貴的護身符。雖然這一次我不幸受了傷。所以,我想要帶著護身符,當作祈求傷趕快痊癒。」
我笑著說道。
「……已經不需要了──『那種東西』。」
「……訓練員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一時不敢置信,我所聽到的訓練員說的話。
「我說不需要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妳輸掉比賽,是我害妳受傷的。如果我沒有送妳三葉草而且還不經大腦思索的在那種場合和妳告白,妳現在就不會…………」
訓練員非常失落的說著。他相當的自責。
「為什麼……訓練員先生為什麼要責怪自己呢?我會受傷都是意外,並不是訓練員先生的錯。都是因為我在比賽時還胡思亂想────」
我激動地說道。
「就是因為我,妳才胡思亂想的,不是嗎?」
訓練員說道。
「妳倒在場邊後,小特和我都立刻趕了過去,救護車也隨後抵達。當時,妳的手裡緊緊握著三葉草。所以,我大致上能夠明白妳會發生意外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我在賽前和妳說了那些話……我沒說錯吧?」
沒說錯。
訓練員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因為賽前的話而分心,硬是在精神不穩定的情況下再加速,才導致我的左腳扭傷。
我並不記得我手裡握著三葉草。也許,是我在意識矇矓的時候,下意識伸手去拿出了三葉草。
「……那,三葉草現在在哪裡?」
我問道。
「……丟掉了。」
訓練員別過頭去,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訓練員先生!」
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這是我第一次,向他人大聲吼。我第一次遇到面對著自己內心的感情,卻無法控制的時候。
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除了奔跑什麼都不顧的無聲鈴鹿了。此時此刻,我的心裡被許多雜亂的感情給佔據。
「就結果來說,是我還有那些話、那些三葉草,害妳受傷的。因此,沒能為妳帶來好運反而帶來壞運的三葉草,不能夠繼續留著;同樣的,不但沒有讓妳更加有自信去奔跑反而還讓妳因此分心,這樣失態的我,也『沒有資格做妳的訓練員』…………」
「既然如此……請你現在立刻離開。」
「……咦?」
訓練員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有什麼問題嗎?你剛才不是說『沒有資格做我的訓練員嗎?』既然不是我的訓練員,那就是無關人士了,所以,請你現在離開這間病房。然後……不要再出現了。」
我狠心的說道。
一字一句,字裡行間,都不參雜任何一絲的同情、挽留。
「鈴────」
「──離開──!」
我大吼。
「……嗯,我知道了。……再見──不,不會再見面了是吧。」
訓練員緩緩地說道。
接著,起身轉向門口,輕輕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當門關上的剎那,我瞬間脫力,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接著心靈的防波堤也無法再承受巨大的壓力,最終──潰堤了。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淚水不停的從雙眼湧出,能夠明顯感受到劃過臉頰的溫熱液體。
對現在的我而言,輸了比賽十分的不甘心。
對現在的我而言,受了腳傷十分的不開心。
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最令我心痛的卻是…………
與訓練員大吵一架──與我最愛的人忍痛分開。
◆
「……我真是……最差勁了。」
停駐在病房門前的我,對自己輕聲罵道。
接著,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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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在《上篇》後記指的下篇是真的《下篇》。 但在撰寫的過程中,認為為了有效分隔劇情的輕重緩急,而決定多分一篇。
因此下篇就成了下一篇的意思,也就是指這篇《中篇》了。
所以,有虐到嗎?虐到多少呢?
嗯......該怎麼說才好呢?
從這裡開始就改掉許多動畫原有的設定。骨折變成扭傷,小特則是改成鈴鹿倒下了才趕到。
故事怎麼走,取決於訓練員的心態。雖然故事的視角有訓練員和鈴鹿兩種呈現方式,但訓練員就像是玩家操控在玩遊戲似的,每個選項心態稍微不一樣,就會產生蝴蝶效應。雖然讀者只是在一旁看故事啦。
開頭,將時間回朔至鈴鹿倒下以前,用鈴鹿的視角告訴各位是怎麼出意外、又為何出意外。
來到醫院的場景,前面說過傷勢變輕了,且訓練員不知去向的情況下,就少了勉勵嘉許那一段屬於角宿一成員之間的羈絆。因此稍微帶過。
三葉草對鈴鹿而言是很重要的寶物。即使前兩次比賽都是靠實力贏得冠軍,仍會視作三葉草有加持的作用。
所以,如此重要的東西,被訓練員說不需要還丟掉時,平常溫馴冷靜的鈴鹿也會生氣(可能算OOC了吧)。
而訓練員,在動畫中是很堅強的,可以安慰勉勵不少失落中的馬娘們。這次事件的主因來自他好死不死在賽前做了告白舉動。間接造成鈴鹿敗北且受傷,讓他心裡相當自責,於是陷入泥沼,開始鑽牛角尖。正因為無法原諒自己,才會呈現這副樣子。
因太過自責而自卑,說出「沒有資格做訓練員」這句話,其實很不負責任。因此傷透了心的鈴鹿才會說出驚人之語,把訓練員趕走。並在這之後大聲痛哭。
到這裡,其實鈴鹿的回答已經相當明顯。鈴鹿也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感情,其實也很喜歡訓練員,正因為如此,才會大大失望,徹底自暴自棄。
結尾,訓練員關上門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因此他也能聽見鈴鹿痛哭的聲音。這使得他責罵了自己。
總得來說,巨大的轉折,便是感情上的破裂碎裂。
在此同時,未來與時間也一並停止,無法再向前進。
這種狀況......當然是要修正回正軌啦!......這樣算劇透了嗎?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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