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萬古不易的迷宮(Chaos Labyrinthos)是個非常陰森的地方。
儘管四周有火把照耀所以不能說是沒有光,但是在這裡面的陰森寒氣。卻讓人感受到有種這裡是會吞噬一切,無盡黑暗的錯覺。
實際上也真的就是如此,這個迷宮本來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把一隻慘烈的怪物關起來而已。
絕對無法逃脫,也不可能有辦法脫離。甚至連製造者本身都必須要透過製造翅膀離開,這就是這座迷宮。
目前唯一知道這個迷宮構造的存在,想必就只有製造迷宮的當事人,米諾陶諾斯阿斯忒里翁而已吧?
「咳哈哈!原來如此啊!這還真是跟那個永遠的地獄(伊夫堡)很像啊。」
在火把的四周,有一個黑影出現了。
伊夫堡。
傳說沒有任何人能活著離開的,那座監獄塔。
被稱為確實存於此世的「地獄」的伊夫堡。 收容犯下彌天大罪的囚犯的死之牢。
人們都說,此世所有悲苦痛楚都將匯聚於此。
人們都說,憤怒、感嘆、悲哀之聲不斷迴響。
人們都說,囚犯們永遠不可能自此逃出生天。
因此,若有人真能逃離這裡───那人,將背負無限的怨恨吧。
將化作似人非人之物吧。
將成為超越一切人性的,黑暗之鬼一樣的存在吧。
「沒錯! 那就是我!」
在迷宮內,黑影纏繞著黑暗的詛咒,以及蒼藍,那如同鬼火的火焰遊走著。
「墮落於地獄,並吞噬地獄苟延殘喘之人!
不是他人正是這個我!自恩仇的彼方現身!」
一團人形的黑影,深橘色的瞳孔正發出光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個黑影給人的感覺很像是一隻盯上獵物的猛虎。
露出獠牙,遊走著。
無盡的迷宮之中,黑影悠然闊步的走著。彷彿他才是這個迷宮的主人一樣。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生就為邪惡的存在,米諾斯的牛啊!你所塑造的這個迷宮確實了不起,能讓我回憶起過往的時光!」
左彎、又拐,有時也會停下。
那並非像瑪修那般的,彷彿一開始就知道這座迷宮的一切一樣。
思考、推測,然後突破。
就算眼前向下沉淪的道路在眼前徹底變換、甚至在四周的傳送點的光輝都開始發出此起彼落的色彩。
人形的黑影,仍然邁步向前。
彷彿這個男人就是為了突破迷宮的存在一般。
「然而很遺憾,就是因為這過往的時光!才讓我能夠比任何人都快速的突破這個地獄(牢房)!米諾斯的牛啊,儘管感嘆自己的運氣吧!」
迷宮發出了大規模的震動,內部甚至還傳來陣陣的地鳴聲。
沒錯,他是故意的。
刺激那個溫和的、天生的邪惡(反英雄)的英靈,他只能這樣做。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同時,也是為了他。
「咳哈哈!要動全力來改變這個迷宮了嗎?這樣正好,就讓我解放這個寶具,來將這一切給突破吧?畢竟……這個我早已捨棄——」
「是~是~!您的伊夫堡事蹟還有妄想的未婚妻我已經聽了很多遍了,能不能請您快點走呢?溫州餛飩伯爵?」
「捨棄了,慈悲……」
忽然的,這團黑影停了下來。
他四周那蒼藍的鬼火,減弱了一些那想必不是錯覺。
黑影逐漸消除,那是一個穿著深綠色大衣,有著如同枯藻一般灰色頭髮的男性。
「……Berserker,雖然我的職位很罕見。但我不介意妳稱呼我的職位,就算嫌麻煩想稱呼我為伯爵也行。不過這個讓人厭惡的綽號又是怎麼一回事?」
而在他身邊的,是一位穿著白色和服的女性。這實在是一個相當詭異的組合。
「哎呀?您不是喜歡吃溫州餛飩嗎?畢竟中午的時候吃得那樣的開心。」
「那是妳的錯覺,僅僅是妳的腦補。我根本沒有吃,不如說待在妳這熱死人的傢伙身邊誰要吃那種東西啊!」
更正確來說,男性確實跟著女性走進溫州餛飩的店裡面。不過他並沒有點東西吃。
充其量,就是點根菸而已。
因為自己身為英靈的特殊技能,在完成某項目的之前可以不斷地獲得魔力。因此他並不需要跟誰締結契約,獲得魔力。
但是身旁的英靈就不是這樣了,在還沒有契約的狀態下她必須要透過進食來補充魔力。
沒錯,既然能夠悠然的走在這座迷宮內。那就代表眼前這兩人都不是正常的存在。
他們都是超乎常人,人類信仰結晶的化身。英靈。
然而就算是這樣,世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是相當難以預料。
畢竟兩人會出現在這裡基本上跟音也沒有半點關係,那是因為——
「沒想到吃飯吃到一半就這樣被捲入迷宮,這場聖杯戰爭也真的是麻藍。
「伯爵,請您盡快突破這個鬼地方吧,突破監牢是您的專長吧?我知道你很亢奮,不過在沒有到和夫君大人之前,最好還是不要使用寶具會比較好,愛德蒙·唐泰斯。」
毫不猶豫的,女性稱呼了男性的真名。
那該說用基督山伯爵這個稱呼更加來的恰當吧?
世界知名的復仇者,被人廣為人知的存在。
他那復仇的結局,直到現在仍然是膾炙人口。
「喂……」
然而這聽在自己耳朵裡卻有些刺耳了,雖然自己不像某些英靈那樣有非常特殊、而且致命的弱點。
然而身為這特異戰場上的英靈,能隱藏的真名盡量隱藏好,這是愛德蒙的想法。
「反正,你有隱藏本名跟情報的寶具吧?還有別停下來,快點繼續突破迷宮。」
「哼。」
兩人的共同行動並沒有任何同伴的因素,絕對沒有。
然而卻像這樣非常有默契的走在一同,那都只有一個原因。
「很想見到的吧?關於夫君大人……」
「不是只有我而已吧?妳也一樣不是嗎?在那場極天的流星雨之中。沒有任何人不想在見到他……妳不也一樣,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她的身邊不是嗎?」
這句話,讓女性身邊的溫度開始升高。
基督山伯爵,愛德蒙基本上說的沒有錯。
快點,趕快到那個人的身邊。
那怕是一小時、一分鐘,甚至是一秒也一樣。
快點、快點!
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現在,要忍住啊……」
然而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我還不能夠,出現在夫君大人身邊。畢竟,我也說謊了……」
但是目前的女性,現在她認為自己並沒有那樣的資格。因為她觸犯了自己的某一項重大的戒律。
「在那場流星雨的那天,我懷疑了夫君、那怕只有一秒也好,我也不信任夫君。所以不行。
所以在還清這份罪孽之前,還不能出現……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還不能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好想見!」
「喂,別真的點火呆子!這裡是密閉空間,這種規模的火焰會讓我們窒息而死的!」
因為這種理由退場,那自己絕對會成為英靈之中最丟臉的存在。
搞不好會羞愧到不敢再被召喚出來,愛德蒙在心中如此想著。
「算了,接下來向右邊轉。十五公尺之後按下牆壁的開關。」
必須換個話題才行,愛德蒙如此想著。
「話說先前,瑪修的那個。有注意到嗎?」
「嗯,只有我們才看的見呢。真正屬於她的寶具。就不知道這場聖杯戰爭其他的英靈是不是也看的到那個而已了。」
兩名英靈之間,共同露出溫暖、同時有些寂寞的神情。
「這也就代表,她真的成為英靈了。不過我還挺意外的,妳居然不會吃瑪修的醋。」
「因為夫君大人並沒有對我說謊,只要不要說謊……就算是小妾。我也不會在乎的喔。而且對象是瑪修,我不會介意喔。」
愛德蒙是知道的,自己夥伴的真名。
實際上在她的時代,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只要不要碰到她的逆鱗。正常來說都是不會怎麼樣的。
「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不會在乎不會介意但還是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在乎好介意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迷宮的最深處發出咆嘯。
「喂。」
「……啊~在思念夫君大人的時候忽然冒出來,還真是一隻不解風情的牛呢。」
撞破了牆壁,戴著面具的龐然大物衝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威嚇的咆嘯,同時也是警戒象徵。
儘管在第一層看不太出來,但是在此之下的迷宮已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通道竄改、傳送點修正。不必做到太過複雜,總之就是改變就對了。
然而這兩個人卻仍然像是沒事一樣的向前走,這已經讓他足夠警戒。
既然迷宮突破不了,那就乾脆自己上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
不能讓他過來,阿斯忒里翁吼叫著。
但是,他會如此不安卻是出自其他地方。
實際上,就算是特殊案例的召喚。會在一開場就使用寶具這點,就算是狂戰士來說也太過匪夷所思。
「在哪裡?在哪裡!?」
聖杯會給予被召喚者的英靈這個時代的常識,而理所當然的聖杯戰爭的規則也會被告知。
這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這理所當然卻出現了某個破綻。
「主……人,在哪裡?在哪裡!?」
阿斯忒里翁如此吼叫著。
作為狂戰士而瘋狂的案例,會根據瘋狂的等級來奪走理智。
比方說在自己身邊的這位,她的狂化等即為規格之外。
這樣的狀態下不是因為職位所賦予,而是生前本來就是個瘋子。在當作英靈召喚出來的情況之下會出現思考被限定化的情況。
阿斯忒里翁能夠斷斷續續講話,如果不是狂化等級很低,那就是他作為天生魔獸的能力支撐著他。
不過有時,這樣未必是件好事。
簡短的思考,在某些場合只會造成不安。
阿斯忒里翁有著作為英靈的責任,但是該跟他搭檔的主人(MASTER)卻不再這裡。
被召喚的當下,看到的就只有敵人。
就跟生前一樣,在自己眼前的。永遠都只有敵人。
願意牽起自己的手的人,在這個地方並不存在。
「殺……殺!通通殺掉!」
既然如此,那就毀滅吧。
拿起雙刃的斧頭,將這一切通通毀滅吧。
「Labrys!」
雷神象徵的力量,在此解放。
掌握雷霆的公牛,發出了咆嘯。
「咳哈哈,很好、非常好!一切的不安不會消失、一切的恐懼不會遺忘!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發散掉這條路可走!
散發你的憎恨、散發你的恐懼吧!前進吧! 繼續掙扎吧! 將自己從自身那醜陋名字(米諾陶諾斯)的靈魂枷鎖之中脫離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愛德蒙是知道的,這個英靈最痛恨那個名字。
刻意,去踩他的地雷。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雷霆的公牛與詛咒的猛虎,兩人激突。
「明明剛才喝止我使用火焰,現在居然自己來……」
女性無奈的聳肩
沒想到,會由我親自迎接試煉啊。
在雷霆的火焰之中,愛德蒙露出苦笑。
在那天,通過七層的試煉、突破七個關卡。
沒錯,在那一天。
突破七層的地獄、突破七個試煉。
最後,迎接了那個結局。
本來以為自己才是引導的人,誰知道最後居然是自己被引導了。
「我可以明確的跟你保證!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地方,有屬於你的法利亞神父!」
然而,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可以嗎?
在這裡的他,並不是她。
或許相近,但那真的會成為他?或者是跟他相仿的人嗎?
自己懷疑著,不過……
「畢竟那堅固的雪花之盾的持有人,已經成為他的守護者了!那你就儘管放心吧!在你將所有的困惑釋放出來之前有我來陪你打!」
是啊,相信吧。
相信這那名少女,所選擇的道路吧。
「我的前路為恩仇的彼方......虎啊,輝煌燃燒吧(Enfer Château d'If)」
燃燒吧,輝煌的燃燒吧。
無論是復仇也好、懷抱恩情也罷。作為地獄的猛虎,只要這樣燃燒就好。
因為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
冬木市的郊外有一個傳說。
傳說中那裏有座幽靈城堡。
那座城堡如同中世紀國王的城堡那般的輝煌跟雄偉,是照理來說不會出現在這個小巧城市的城堡。
然而,某些來這個郊外踏青的人。偶而會看到那城堡的冰山一角。但是下一秒又瞬間消失。
最多就是這樣的東西,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然而——
碰!
同個時間點,ASSISSAN就是在這裡被打飛出去。
他無力反抗,也沒辦法反抗。
因為攻擊他的人,並不是哪邊的英靈。
「為什麼,阿音被牽扯進來的時候沒有跟我說?」
因為攻擊他的人是自己的主人。
「我不是要你保護他嗎?只是單純當個警戒掃個墓之後讓他回來。你居然還能夠讓他召喚英靈,甚至是規格外的職位?你究竟是在幹什麼的!」
「……」
關於這點,無話可說。
自己被託付的責任,就這樣拋下。儘管是讓自己能夠忽視的理由。
但理由,終究就是藉口。辯論不過真正的事實。
「關於這點無話可說,但是……」
「事到如今你還想——」
「能殺掉他嗎?」
ASSISSAN一句話,讓她的主人手臂上的令咒浮現光輝。
恐怕是有想用令咒讓他閉嘴的衝動吧?不過很好的壓抑下來。
就是要這樣,不這樣不行。
否則,自己的槍就要指向這個主人了。ASSISSAN如此想著。
「聖杯戰爭的,無論主從都要排除。這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嗎?」
「……!」
沒錯,這是老早就知道的事實。
為了自己的願望,必須要將其他人的願望跟生命都丟下火爐裡面。這就是魔術師。
「不要跟我說,事到如今妳沒有為了自己的堅持、殺死心儀對象的覺悟。」
「我的正義,跟阿音,跟鈴瀨川音也是共存的。」
然而,沒有猶豫。ASSISSAN的主人如此說著。
「我會排除一切障礙,完成我的目標。接下來也會放任你繼續進行暗殺行動。不過不要忘記,我剛才那句話。反正無論如何都會依照作戰計畫,等到從者下降到一定程度。我也會親自下場戰鬥的。」
「……隨便你吧。」
先扣除掉放過那個敵對的主人,最後這句話真的讓自己啞口無言。
不過在怎麼勸大概都沒用,關於這點ASSISSAN真的有種勞累的感覺。
很蠢,這種行為多少也讓ASSISSAN有些困惑跟焦躁。
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討厭這樣愚昧的行為。
如果自己生前,有這樣的一個人支撐著自己的話……
說不定自己的人生會走上,不同的結局吧。
不對,現在不是仍然在支撐著嗎?
那個人,一直在支撐著自己?
ASSISSAN如此想著。
自己應該是一個人才對,不過為什麼呢?
時常會覺得,有人陪伴著。
還有這個地方,總覺得讓自己有些懷念。
彷彿在下著雪的森林哩,跟著某個孩子在玩耍的記憶——
「錯覺吧。」
自己終生未婚,也沒有過孩子。
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沒有去過有雪的國家。
「切嗣,就算你聽不見。我也依然對你——」
所以如今在某處傳來這句話,仍然沒有傳到他的耳裡。
小屋補上缺少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