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不專業擊劍社全紀錄
之前在武俠社團裡提到,我曾短暫加入擊劍社。
雖然沒因此成為什麼擊劍高手,也沒如願學到軍刀,但至少從此對擊劍有了起碼的概念,了解擊劍不似外人所見那麼單純、容易,也不是像動漫畫那樣揮來揮去,這麼隨便哪叫擊劍。
所謂輕巧迅捷,建立在強大的肌耐力和瞬發力之下。
每次社團課的序幕,就是繞著場地跑上幾十圈,聽說寒訓和暑訓還要繞整個校園。正當你跑步跑到彷彿要看見某個至高無上的存在時,慢跑結束;但別以為可以休息了,緩和一圈後,繼續一邊開合跳、一邊交叉步繞場地數圈。
一連串下來,差不多被搞得暈頭轉向,你以為結束了嗎? Non,好戲才剛開始!
接著,不等你喘完氣,開始做熱身操。當然,手腳的筋全都要好好地拉過,這段時光對柔軟度悲劇的人——尤其是坐姿體前彎曾創下五公分驚世紀錄的敝人我——來說簡直是酷刑。
社長或隊長通常會在熱身後宣布重要事項,社課結束前當然也會再提一次。做到這裡社團時間大約過去三分之一,熱身完總可以拿劍了吧? Non,你想得太美了!
還沒學走路就想飛?開什麼玩笑?乖乖去旁邊玩沙蹲馬步!
就像做菜前要先學怎麼當洗碗小二,習劍前一定要先掌握怎麼蹲馬步。擊劍最基本的 En garde (預備動作),就是兩腿兩膝呈九十度、與肩同寬的馬步。
初學的幾堂社課,熱身後的時間都是在練 En garde 和 Marchez (前進,類似邊蹲馬步邊移動)。附帶一提,我加入的校內社團,社課時間「理論上」是晚上六點到九點,實際上經常加碼練到十二點……不只考驗體能,還有決心跟意志力。
蹲馬步沒什麼難的,但要長時間維持相同動作卻是難上加難。一邊蹲著馬步,一邊聽校隊經理說著前輩和教練是如何不動如山地維持 En garde 超過一個小時……這才是真正的絕望!什麼魔女之夜打不贏、伊人追不到、僵屍砍不完,哪裡比得上整堂社課都在蹲馬步熬不到盡頭的絕望?
「En garde! Marchez! Marchez!」接下來團練會一直聽到隊長發出這樣的指令(沒搞錯,擊劍的通常口令和用語都是法文),因為前面累積的疲勞,加上也沒時間思考意義和感嘆心情,所以基本上就是配合指令邊放空邊注意腳步。
課堂即將進入尾聲,第一次上課就是把握自由時間練腳步、請教前輩,第二堂才有機會加上手部動作,要想握劍也是第三堂或更之後的事了。
自由時間可以看到前輩們全副武裝對打,大部分是鈍劍和銳劍練習,軍刀要教練在場比較容易看到;三種規則都不同,建議剛開始選一種專心看就好,這邊看一點、那邊看一點會全部混在一起。(血淚經驗)
第二堂首先練習 En garde、出劍(戳刺),然後教新動作「長刺」:一隻腳壓低緊繃蓄積力量,在躍起的瞬間配合另一隻腳向前划出,同時慣用手出劍。記得當時社長十分滿意我的長刺,因為我在社團裡算高,長刺時可以飛得很遠。
長刺動作練得差不多後,我們終於可以拿劍啦!接下來就是一邊 En garde,一邊用劍對著牆上的泡棉墊戳戳戳……這邊學長姐會看你 En garde 有沒有蹲好蹲滿、劍有沒有伸直。再接下來就是輪流去找隊長泡茶……我是說練習戳人與被戳。
等等,我們的主題好像是手啊!怎麼咻地跑題那麼多 @A@ ?
那麼,回歸正題——
徒手練習時,一般都是慣用手比個類似手槍的姿勢,食指伸展方向就是出劍的方向。前輩也會時常叮嚀,要
把劍當成食指的延伸。雖說如此,握劍和空手還是有很大的差別——有興趣可以看看
〈西洋劍的握柄〉這篇網誌,底下的「槍式握柄」就是社團劍柄的樣子。
相信第一次看到劍柄(且沒聽過名稱)的人,大概都會傻眼,然後手足無措地快速思考著「該怎麼握」、「是不是這樣握」、「姿勢對不對」等等問題。
我的腦袋在那一刻經歷了這樣的抉擇之旅:靠近內側的大凹槽一定是放某根細長的手指,所以也能推估其餘手指的位置,拇指應該是放在凹槽對側的轉角處。經過縝密的判斷,我把食指放在了大凹槽,用這個姿勢練了整學期的劍。
喔,之所以特別提出來,當然是因為握法有問題啦……
某天終於開始新生著裝對打的練習。我第一次上場,神經緊繃、腦袋空白,連哪裡該施力、怎麼施力都瞬間失憶;還好平常的練習讓身體本能記住了大致的動作,所以表現不至於太難看。只是,我在對打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學姊,為什麼握劍的時候手會抖啊?而且感覺劍常常歪一邊……」
有點蠢的問題,但看起來比我瘦弱的同學,拿起劍來也沒有這樣。
「哎呀,妳一定是很少運動對不對?多多練習就可以囉!比如舉啞鈴,不行的話可以先拿瓶裝水喔……」
即使我懷疑是否真是如此,但當時我也沒想多;畢竟過去有樂團經歷,對自己手部的肌肉還是有一點點自信的,難道會連區區一把比低音豎笛還輕的劍都舉不起來?可是學姊說得有理,我確實是個能休息就不想動的懶鬼,大概真是訓練不足。
日復一日,人數稀少的擊劍社終於辦了個無人知曉的新生盃,選手只有社內的幾個人:新生三人(三女一男,男的沒來)、資淺學姊兩人。最後我靠著悲慘的劍技,莫名登上亞軍寶座。
其實比了三場,從頭到尾只打贏一個人,就是同系的左撇子學姊;而第一名也跟我同系,就是前面
交換禮物篇的小棺材主人,哥德裝同學。
那之後還有許許多多活動和練習,而我因為種種因素越來越少參加。直到學期尾聲將近,我決定離開社團,一方面是家裡狀況不太穩定影響情緒、想要更多時間和得來不易的朋友相處、擊劍似乎沒有想像中適合自己……還有一個原因我幾乎沒告訴別人,在這個社團裡我時常感到孤獨:明明大家就跟家人一樣相處著,大家既友善又團結,我卻始終感到格格不入,提心吊膽,害怕、討厭始終無法融入情境的自己。
不過,也是因為心態上不夠投入吧?想要校隊、課業、創作和玩樂兼顧實在太貪心了,更何況那時還打算申請雙主修。我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生勝利組,只是一介平凡的懶人,真有能耐繼續下去嗎?
就像加入時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擊劍一樣,離開時我也不確定是否做好離開的覺悟。因此離開的方式並不理想,只有在 MSN 上和社長道別而已。
在決定離開社團的最後一次社課,我看著大家練習對打,終於發現了那個異樣手感的真面目——
「怎麼了嗎?」俄語系的學姐問,那時我正盯著她拿劍的手看,她正要上場。
「呃,沒啦,學姊加油!」
ああ、なるほど……
原來啊……
原來擱在大凹槽的是中指啊!是中指!
食指和拇指捏住握柄前端,中指卡在凹槽,跟其餘兩指一起握住槍柄,這樣才會穩啊!
為什麼我沒想到呢?為什麼會沒發現呢?
最後一次上場對打,我終於用正確的姿勢握劍,雖然技術一如既往悲慘。只會長刺和前進的我,事到如今卻不得不止步了。要是能夠晚一點遇見社團的大家,或許我就能待到最後也不一定。
事後回想還是覺得遺憾,但當下終究必需做出取捨;所以,就讓我在此順道記錄這段時光吧。
——離題很多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