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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鑑錄 #25.裂痕

作者:秋風落│2018-02-05 16:51:23│巴幣:0│人氣:165
武林天鑑錄

#25 裂痕

        江寧附近的一處偏壤小路,向青等三人正途經此地,準備趕在入夜前進城歇腳。卻不知何故,向青忽然駐足,神色凝然,目光直射路旁一角。辛伯與阿彩二人一時摸不著丈二金剛,只得錯愕地盯看著向青舉動。

「幾位朋友,跟了一路,也該現身相見了吧?」向青終於開口說道。

「向老弟……你……你說有人一路跟著我們?」辛伯驚慌問道。

「當日武當山下,往來江湖人士眾多,我本不能肯定遭到尾隨,然而我等沿途曾行水路,幾日下來這班人依然緊追不捨,甚至跟至如此偏壤之處,這便錯不了了。」

        向青自當年雙親亡故後,便隻身一人浪跡天涯,多年來常以接取江湖委託換得報酬為生。長期在刀口下求生的經驗使然,使其警覺性遠勝常人。只是眼下三人即將抵達江寧,入城後向青便要辭別辛伯與阿彩父女,隻身前往塞北霸刀門。故向青不得不在此先將跟蹤者一事處理妥當,以免除後顧之憂。只是此番卻是何人前來糾纏?但見向青話畢後,周遭卻陷入一片寂靜,除了輕微的風聲以外,沒有任何聲息。

「既然幾位不肯現身表明來意,那便休怪向青冒犯了!」

        語畢,向青右手朝背上一探,金蟒出鞘,刀光乍現,向路旁一角劈砍而去。刀勢凌厲,路旁草石登時二分,瞬間,幾幢黑影同時竄出,將向青等三人團團圍住,算來約莫有七八人。

「這……這些人是……!」辛伯大驚道,阿彩則是噤聲難言。

        來人盡皆蒙面,身穿黑衣,目光亦絕稱不上友善。眼見來人特徵,向青眉頭一鎖,立刻聯想到了數日前與雲長天相談時,長天所言及之黑衣人。

「(不妙……這班人不簡單。本以為尾隨者僅有二三,不想來人身法不俗,行跡甚密,竟有這麼多人避過了我的耳目。)」眼下處境,向青不敢怠慢,心中細細打量著。

「真了不起,不想你竟早已發現我等。」其中一名黑衣人說道。

「辛伯,你二人別離開我身邊。」向青挺身於前,緩緩舉刀,作出守勢。

「何需這般戒備?我等只是有事請教幾位,爾後便會離去。」黑衣人笑道。

「……爾等欲問何事?」向青依然警戒。

「沿途聽聞幾位談論一位名為雲長天的男子,關於此人之事,還請詳實相告。」

        聽聞黑衣人此問,向青心中更加能夠確定,這班黑衣人,便是雲長天日前所提醒,示意向青要多加留意之人。只是,眼下處境,向青又該如何決斷?

「……雲大俠聲名遠播,其為人與事蹟,江湖中誰人不知?幾位衣裝奇異,又暗地行訪查之舉,實實可疑。」向青答道。

「廢話少說!你講是不講?」其中一名黑衣人似已漸無耐心。畢竟黑衣眾想深入打探的,又豈是長天那些早已廣為人知的事蹟。

「哼……!向青豈會出賣朋友?況也難保我等相告後,爾等便會如實離去吧?」

「嘿……說得不錯。即便你不從,我等便再問這二人便是。給我殺!」眼見向青不肯妥協,黑衣眾決意先料理向青,事後再逼問辛伯與阿彩父女。

「先問過我手中金蟒吧!阿彩,閉上眼!」

        黑衣眾馬腳已露,向青早已戒備多時,第一時間已搶先手。敵眾我寡,又要周全辛伯與阿彩安危,出手不容留情。金蟒神鋒,所向披靡,驟然橫刀一掠,轉眼已是兩顆人頭!

        黑衣眾見狀大驚,未料眼前這名刀客武藝高超,手中神兵之威更是駭人。然這班黑衣人皆是訓練有素之輩,隨即重整陣式,與向青展開周旋。忌諱向青手中神兵,黑衣眾拉開間距,以暗器、鞭繩等兵器牽制聯攻,欲使金蟒無從逞能。此乃黑衣眾擅長之戰法,向青因顧及辛伯與阿彩,難以移足,漸感棘手。

「……向哥哥!現在怎樣了?我很怕呀!」激烈戰況下,辛伯與阿彩緊緊依偎著,阿彩仍是緊閉雙眼。

「你們別動!」無暇分心,向青也只能如此短應。

        向青心知若長久相持不下,自己必先力竭,屆時三人性命難保。心念已定,看準襲來繩鏢,力貫臂腕,刀勢旋動,"盤蛇絞"殺招再現!但見繩鏢竟順著金蟒刀身纏了上去,在有如漩渦般的刀勢下,整條繩鏢就此捲入,手持繩鏢的黑衣人更連人被拉進刀勢之中,轉眼就給絞成稀爛!漫天紅雨,血肉橫飛,縱然是害人無數,不知背負了多少條人命的黑衣眾,見狀也不禁生怯。

        黑衣眾互使眼色,其中一人忽然與向青貼身,突來否變,向青心頭一驚,本能地後撤兩步。趁此空檔,餘眾竟突然朝阿彩出手,欲以其為質,逼迫向青屈從。向青一瞬間已察覺黑衣眾意圖,情急之下,十成功力鼓上,手中金蟒刀奮力擲出,朝欲向阿彩出手的黑衣人射去。擲刀之舉,令黑衣眾皆感意外,一道金芒橫空疾馳,眼看又有一人要命喪刀下,卻又忽來變數。

「都住手!」

        伴隨著喝止聲,一道飛快身影忽然突入戰局。只見來人一個伸手,竟穩穩地扣住了金蟒刀柄,將這飛馳中的金刀硬生生接了下來。只差數寸之遙,恐怕黑衣人的腦袋便要穿孔,來者出手可說是極其精準。

        全力擲出的一擊,竟被如此了當截下,來人不但身法奇快,且竟敢赤手空拳硬接金蟒,向青簡直難以置信,不覺瞪大雙眼,直視來人。此人緩緩轉過身來,一頭金色長髮,膚色古銅,目光銳利如鷹,無比威嚴,向青此生還從不曾感受過如此沉重的壓迫感。

「啊……!門……門主!」黑衣眾確認來人形貌後,紛紛屈身驚懼道。來者正是先前曾與雲長天有過一番激戰的──周揚。

「(……門主?此人便是這班黑衣人的首領?)」向青盤算著。

「爾等此番行動,又是何人指示?」周揚緩言道。

「……這……這是……」黑衣眾神色慌張,支支吾吾,一時難以交待。

「罷了。爾等收拾收拾,先退下吧。等會兒我有話要問你們。」

「……是。」黑衣眾收拾了四散在現場的器具,以及死者的殘骸,隨後便一溜煙撤去。

        黑衣眾散去後,向青與周揚對峙少時。辛伯與阿彩二人,也因現場歸於平靜,睜開了雙眼,緩緩起身,然而從二人顫抖的身軀來看,顯然驚魂未定。尚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二人又驚又呆,雙眼發直地望著周揚,卻無法開口說出半字。

「真是把好刀。」周揚對手中金刀略作端詳,隨即朝一旁的阿彩望了一眼。

「刀,是刀客的第二生命。這個女人,值得你為他棄刀嗎?」

        向青沒有應話,老實說,恐怕向青自己也不知道方才擲刀的判斷,是否妥當。金蟒刀堪稱當今天下第一寶刀,更是向青先父遺物,意義非凡。何況當一個刀客放開了自己手中的刀,也就如同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只是適才情急之下,向青卻毫無猶豫。擲刀,是向青當下唯一想到的答案。

        風波過後,阿彩忽然渾身乏力,就此昏了過去。想來是情緒起伏過甚,不堪負荷,一旁的辛伯連忙扶住阿彩。周揚朝兩人看了一眼,隨即將金蟒刀拋還給向青。

「若你日後見到雲長天,替我轉告。我與他,不久後必將再有一戰。」周揚言畢後,轉身欲離。

「慢著!爾等究竟何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此針對雲大俠,又是何故?」眼前這名高手,言行難測,態度不明,向青不敢鬆懈,急忙追問。

        周揚聞言,停下腳步,微微回頭說道:

「有些事,若不須知道,還是別知道得好。知道得太多,只會惹禍上身。」

「爾等無端襲擊我等,若今日不把話說個清楚,只怕沒這麼容易讓你離開。」既然眼前此人為黑衣眾之首,正是釐清謎團之良機,向青雙手持刀,運氣貫勁,擺出攻擊架式。

「……你是個出色的武人,我並不想殺你,莫要白費力氣。」

        面對向青的脅迫,周揚只如此平緩地回應著。回想日前周揚與雲長天一戰,兩人不論是身形步法、內功修為、招式比拚,都在伯仲之間,惟最後因真氣銜濟不比長天,才以些微差距敗了一手。故就武功水平而言,周揚實可堪比長天,這殺或不殺之應語,恐非虛張聲勢。而這番回應聽在向青耳中,自然也心裡有數,眼前此人所發氣勢之強悍,前所未見,雖未與之交手,卻已可感其修為深不可測。不覺間,向青已是滿身冷汗,架式雖依然擺著,心緒卻是紊亂不已。

「放心,我不會再找你們麻煩,我那幾個手下自然也是。」周揚一個縱身,瞬間便沒了蹤影。





        深夜裡,一處清幽的溪岸旁,一名白髮男子靜靜盤坐著,正是雲長天。已過春雨時節,水面波光閃爍,隱約映出皓月繁星,蟲鳴聲伴隨著不遠處的瀑布聲,使人感到無比平靜。此番霸刀門之行,因前途吉凶難測,為求萬全,長天自從拜別二老從真武峰離去之後,每日夜裡皆會撥冗練功,將龍形十式拳法,一遍遍地從頭紮實練過,精益求精。此時方逢練畢,正以日前長鬚老者所傳授之心法調息。老者所傳授此法確實奇妙,每每運行,長天總感通體舒活,精神飽滿,甚者,長天似還逐漸從中掌握了些什麼。

        一陣優美笛聲冉冉入耳,引起了長天的注意,不覺起身,緩緩朝發聲之處走去。溪旁一棵楊柳下,一名女子正輕閉雙眼,優雅地吹奏著。晚風明月,天水相映,襯著一位婀娜多姿的吹笛女子,這世上恐怕沒有比這更令人醉心的畫面。女子察覺有人走近,停止了吹奏,緩緩睜眼。

「啊……雲大哥,我吵到你了嗎?抱歉……」吹笛者不是別人,正是與長天同行的柔羽。

「……不。倒是你怎麼來了?不在房裡多歇會兒?」長天微笑應道。

        兩人自出發以來,凡投宿客棧,長天都只訂一間房讓柔羽安歇,自己則在夜裡外出修練。直到今夜,柔羽難眠,獨自外出漫步,才在溪邊撞見了長天練功之舉。

「此行路途遙遠,這般多日未寐,雲大哥可受得住?」柔羽猜出長天這並非是首次於夜裡獨自練功,關心問道。

「不礙事,雲某日前得一前輩傳授心法,效果甚奇,連日調息之下,可謂神元氣足。若偶來疲累,只需小憩便可。」

「雲某循笛聲而來,不想原來竟是柔羽姑娘所奏。」

「前番天正寺之行,走時匆忙,忘了攜此玉笛,今次便記得了。」

        原來這玉笛乃柔羽平日隨身之物。說起青靈派,派中學問道術包羅萬象,其中對於音律之道亦相當重視,不僅掌門五位直傳弟子以五聲音律為其道號命名,其中亦有部份陣式術法,須配以樂理音律方能施展。想當然爾,身為清如掌門座下五位直傳弟子之一的柔羽,在音律方面自然也有相當的造詣。

「適才柔羽姑娘所奏,清悅典雅,引人入勝。只是雲某一介粗人,不通音律,不知此曲何來?」柔羽所吹奏之曲,令長天感到心曠神怡,好奇問道。

「這是柔羽故鄉流傳多年的古曲,名為《水靈韻》。」
「師父說,當年要帶我回青靈峰前,於我雙親故居找到了一本舊曲譜,便是這首水靈韻。」
「雖然柔羽於強褓時便已離鄉,對故鄉之事幾無印象,但這些年來每當想到故鄉及雙親,我便會彈奏此曲,托思付念。」說起往事,柔羽神色依然不免稍稍黯然。

「此曲本當以琴彈奏,只是眼下手邊無琴,姑且以笛奏之,不知還悅耳否?」柔羽略帶靦腆說道。

「極好!雲某不善言表,但覺此曲聽來溫柔和悅,使人心神平靜,甚是自在。」

「若雲大哥喜歡,往後若逢暇餘,我便多吹奏給你聽,好嗎?」

        柔羽話畢,提起手中玉笛正欲再行吹奏。長天卻忽然臉色一沉,倏地貼近柔羽身邊,一把輕拿住柔羽的手腕。突來的舉動,令柔羽暗吃一驚。月色下,溪水旁,孤男寡女相依在楊柳樹下,此般情境,怎不叫人內心蕩漾?看著輕拉著自己的長天,柔羽嬌羞難耐,泛紅的玉顏緩緩低了下來。

        長天眼中所看的,是柔羽雙手上,那因為日前的嚴苛修練所造成的多道傷痕。雖說由於青靈派聖藥奇效之故,數日以來,柔羽這些傷已好轉不少。但直至今夜,在月色的照映下,長天才首次如此清楚地見著這些傷痕,心中多有不捨。眼前這名女子,自相遇之初至今的種種行止,都令長天十分讚道;如今又為了自己,不惜傷身相助,這一切看在長天的眼中,那種感動與心痛,實難以言語形容。當下只覺得,這世界上,或許不會再有另一位這麼好的女子。

「……青靈派聖藥果然不同凡響,這些傷,看來已好上許多了。」長天生性內斂耿直,羞於言表,擠出這句話,已是目前極限。

        察覺了自己的失態逾矩,長天趕忙放開柔羽雙手退了兩步,傻楞楞地看著柔羽。面上略帶的慌張與愧疚,於長天而言,真可說是少見的表情。看到長天如此反應,柔羽不禁淡然一笑。

「雲大哥勿憂,再敷藥數日,這些傷痕便能盡除了。」柔羽微笑應道。

        雖然長天所言略煞風景,不過心中的那番情意與不捨,柔羽定已確實感受到了。伴著風聲、蟲鳴、溪水聲,那彷彿天籟般的笛音,就這麼迴繞在眾星拱月的夜空當中。這獨一無二的吹奏會,必將令人難以忘懷。





        同一時間,江寧城郊的一座森林暗處,周揚與手下黑衣眾在此會合。幾名帶傷的黑衣人屈身蹲地,神色慌張地等候周揚發語。原有八名黑衣人,目下僅餘五位,除了一旁的兩具無頭屍首及兩個首級以外,尚有一人在金蟒刀口下,已是屍骨無存。周揚朝幾名黑衣人望了望,又瞥了一眼伏地的屍首,緩緩開口說道:

「……都起來吧。」

        黑衣眾互覷了一會兒,緩緩起身,但身軀依舊緊繃著,顯然相當懼怕周揚威嚴。

「適才一戰,是怎麼回事?」周揚問道。

「稟……稟門主,我等原無意與那刀者交戰,乃是因行蹤被其窺破,為湮滅我等行跡,不得已才對其下手,還請門主寬恕。」幾名黑衣人以眼神相互推託,最後才總算有一人鼓起勇氣開口。

        周揚聞言,面不改色,沉默少時,似在思量些什麼。

「方才那位刀客,還有他身邊那對父女,爾等日後休要再擾。」周揚對黑衣眾下令道。

「什……!難道門主適才並未收拾他們?這……這是何故?如此我等的行蹤不就……?」黑衣眾驚道。

「那向青並非一般江湖人,似乎與雲長天頗有交情,且又與廣聯會關係密切,留他一命,日後或有更多用處。至於那對父女不過尋常百姓,無須牽連,否則若那向青追究起來,於爾等日後行動必將有所阻礙。」

「那刀客之事門主是如何知曉?且若其與廣聯會有往來,對我等行動暴露豈不有更大風險?」黑衣眾滿腹疑惑,再問道。

「哼……!我自有管道獲取情報,我今之所以前來,亦是與此有關,此事爾等無須多問。」
「況且,即便此人與廣聯會往來密切又如何?如今廣聯會對於我等的追查,難道還差他的通報?」周揚言語間略顯怨忿。

「前往廣聯會總舵的那幾位弟兄回來沒有?情況如何?」既然提起廣聯會,周揚便追問此事。

「回門主,有三名弟兄在本次行動中亡故,另外關於那內應大牛,則不見蹤跡。」

「三人?原本的計畫,不是僅需犧牲一人嗎?」周揚略感意外。

「據歸返弟兄回報,那廣聯會總舵中有一俠客,厲害非常,劍出奪命,實難匹敵。」

「……喔?不想還有這等人物。參與本次行動的弟兄,盡是本門精銳,竟也受到這般損傷。」周揚稍思道。

「門主,關於那內應大牛,可還要再行追殺?」

「不必了,事已至此,想來那大牛不是已被廣聯會自行料理,就是被藏起來嚴密保護了。即便他還活著,也不會再回到會中,此人已無所謂,無須再提。」

        此事既了,周揚話鋒一轉,忽言道:

「爾等即刻回到門中傳我號令,所有弟兄暫且潛伏一段時日,無我指示,休得擅自行動。」

        幾名黑衣人聞言愕然,你看我,我看你,不似平時那般乾脆接令。

「……敢問門主這是何意?若尊主那裡有其他指示,又當如何?」

「近來我等行動遭逢太多變數,短時間內已有太多弟兄死傷。廣聯會一役又損失了三名精銳,若不是尊主之意,我豈會同意替那班四聖堂的蠢才善後?」周揚微怒道。

「爾等近日辛苦,就此休養生息一段時日,也好隱蔽一下行蹤,至於尊主那裡,我自會親往交涉。」周揚此言,令黑衣眾稍感意外。雖然平日周揚對其十分嚴厲,此時卻能深感周揚的義氣。





兩日後

        江寧一處客棧房內,向青側坐於床榻上,正照料著歇息中的阿彩。不久,辛伯端著熱湯進了房。

「向哥哥,人家真的沒事了,不用一直躺著了呀。」阿彩彆扭說道。

「還說呢,不知是誰前天夜裡睡不著,還一路哭到天明。」向青嚴肅應道。

「丫頭,來。先把這雞湯喝了吧。」辛伯說著,一邊將湯吹涼。

「向老弟,我看這丫頭今兒已經好多了,你便放心地去吧。」將湯碗交給阿彩後,辛伯轉身對向青言道。

「雖如此說,但倘若那班黑衣眾,又尋隙前來找碴,你父女二人力孤,我擔心……」

「眼下已經入城,我父女二人這幾日皆會在市集行商,日落後便回到這客棧。這城中人聲鼎沸,想來那幫人應不致如此大膽。」

「向哥哥別忘了,你還答應之後……要講述此次北行的經歷給我聽呢。再不出發便要趕不上啦。」阿彩一邊吃著,略帶口齒不清地插話道。

        向青陷入沉思。雖然前日那名似乎是黑衣眾統領的金髮男子,已承諾不會再找辛伯與阿彩的麻煩,但,究竟可不可信?然而,那金髮男子之言行氣度,似大大不同於其手下之黑衣人,使人不覺得是在誆謊。向青左思右想,總算做出決定。

「那好吧。我先向此地廣聯會分舵招呼一聲,請其派員保護你二人,直至我南歸後,再來江寧接應你們,如何?」

「這……我等只是尋常百姓,如何擔得起這勞師動眾……?」

「不如這般,請向老弟親手留書一封予我等,若我等真有需相助之處,再攜向老弟手書,前往廣聯會求助,向老弟以為……?」辛伯略作思量後言道。

「這樣也好,還是辛伯周詳,或此最為妥當。」認同了辛伯的提案後,向青便立即動筆留書,以備日後辛伯與阿彩之用。

「那向青就此告辭了,兩位這幾日還需多留心安危。」
「好好聽話,這幾天可別到處亂跑啦。」向青告別二人,並特別對阿彩微笑叮嚀道。與二人分手後,便從江寧離去,趕往塞北。

        只是,這一折騰,向青已耗費多日。眼下距霸刀門主雷震南的壽宴,僅餘數日了,向青是否能夠趕上?睽違多時再次登場的周揚,究竟是從何處得到關於向青的情報?他與黑衣人口中所說的尊主又是何許人也?先前秦嶽推測,四聖堂及黑衣眾背後存在真正握有大權的第三者,輪廓似已漸漸明朗,而這第三者,日後又會採取何種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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