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說的潔西莉,踹了營火一腳!
火光瞬間大幅下降亮度。影子搖曳、忽暗忽明,也變得看不清楚潔西莉的表情。
「潔西莉,妳做什麼?!」
「發神經嗎?不對……難不成,那個天殺的小鬼已經完成了那個技藝?開什麼玩笑!這樣子,我們都會被她玩弄在手掌心不是?」
語氣突然變得惡劣的希兒,說話的態度就像是變成另一個人?
露露不擅長思考這種情況,她只知道,潔西莉的情況有點怪。接下來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不提防不行。──雖說希兒的強悍是眾人皆知,可她現在不太方便、與不懂戰鬥的法莉德沒啥差別。所以說,她把法莉德與希兒推到她的身後護著,也決定假設潔西莉再不回答她的話,她就要先下手為強了。
也在這時!
「嘶──!」「喔!布妮露要去哪?」
本來被綁在營地外圍的迷你馬發出怪叫聲,貌似掙脫繩子逃走了?人馬一心的羅瑟也如感應到什麼,追了上去。照她的疑問句,可以知道她的馬兒因為不知名的理由跑掉了!可是,這種情況下單獨行動,實在不是好主意。
但也來不及了,羅瑟本質上就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直腸子,出聲攔阻她原先就是不可能的任務。一眨眼的功夫,羅瑟就跑離了營火所能照曜的範圍。
「糟糕!羅瑟她……」
「法莉德妳別追,羅瑟比妳還能照顧自己。倒是這個潔西莉……」
「就怕這個小傻瓜已經……」
露露和希兒宛如一起看出端倪,皺起了眉頭。畢竟,潔西莉怪的不僅僅是態度,還有衣著。這身不是她偏愛的草綠色裝扮,而是偏紫的盔甲戰袍,臉色是把『面無表情』和『面無血色』兩種很糟的狀態攪在一起除以二。她愛用的『槲之槍』斜背在後頭、但腰際上又配了把劍……劍?她從沒有使劍的紀錄呀。
真的不妙。
「……只怕她,著了蘿妲的道。」
「蘿妲?妳是說混亂公主‧蘿妲?」
「就是她。……要是她已經成功了,那我們也危險了。」
希兒露出不屑的表情,哼了一聲。──她說到的『蘿妲』,實際上也已經現身……只是,不在這個現場,而是在羅瑟追上去的森林出口。
須先說說羅瑟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這兒的事情雖發生得晚、卻結束得早。三步併兩步衝刺的羅瑟,也是追不上她的那匹號稱『最快』的馬兒,沒意外的話。──只不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讓羅瑟追不上她的馬,就結束。就在森林的樹又變得稀少,要進入丘陵地帶的這森林交界處,羅瑟重新見著了她的馬。
──還有個人。應該說,還有好幾道人影在後面才對。可是除了那個人,其餘都不重要。這人,『她』拉住飛奔過來的馬兒韁繩,使布妮露不再暴衝。該位全身上下都是深紫色之禮服的女孩,順勢對著同樣飛奔過來的羅瑟屈膝行了淑女之禮。
禮服胸口繡了朵『向日葵』,身後有數十名士兵的這女孩,毫不忌諱地露出頭頂,使她頭上的『瓦爾蘿莉塔感官』公諸於世人──就算這不是秘密,可是瓦爾蘿莉塔們之間的共識是『在外人面前把羽毛露出來…就像是全裸,很丟臉的。』,沒想到她竟會……這也間接表明了她是『瓦爾蘿莉塔』。
她笑吟吟道:
「歡迎,『姐姐』。」
「喔,妳才是姐姐。」
羅瑟的指正才是正確的,但也不知為何,眼前的女孩像是中槍似地摀住胸口。──被叫成姐姐有那麼高興嗎?
棒給奇領的六公主,蘿妲,看來是個才十歲就渴望被當作大人的孩子。
花了點時間才從被叫姐姐的興奮中恢復,蘿妲重新取回最初登場的那副高傲姿態:
「重來一遍。──歡迎來到我的領地,羅瑟妹妹。」
──結果真的改口叫人家妹妹呀,明明雙方的身高與稚氣程度都差不多、出生日子恐怕也差沒幾天吧?但這不重要,向來不讓別人牽著鼻子走的羅瑟,步調依舊:
「喔,蘿妲,帶走羅瑟的馬要做…」「咦!不叫我姐姐嗎……?」
被改口的蘿妲好像很失望,可以叫她認真一點嗎?
「…喔,要做什麼?羅瑟可以借妳騎布妮露,可是,不可以隨便把牠牽走,那是不對的。」
「──不對,絲蕾步妮露現在是我的、是蘿妲的馬了。」
拉住韁繩的蘿妲用力一扯,使布妮露的馬臉靠近她。這舉動是讓布妮露吃痛了一下,但出乎意料的,即便是帶來了痛苦的人在面前,馬兒仍是伸出舌頭舔了蘿妲,表示忠誠。……不可能,只聽羅瑟一個人的的話之布妮露,既然會對其它的人示好?!
從剛剛開始便無法與布妮露心靈相通的羅瑟也感到不解:
「不是,布妮露是羅瑟的馬喔。」
「就說了,現在已經是蘿妲的馬了,妳這妹妹怎麼講也講不聽呀。」
「喔,硬搶,是不對的。」
「我可沒有硬搶。」
蘿妲彈響手指,後頭的人影便前進一步。──就算對於這方面很笨拙,羅瑟還是能感覺的到,那些人影並非人類,而是英靈。蘿妲,有隨身帶著英靈的習慣?
「──這是光明正大的搶,是正確手段的掠奪。士兵們,把這沒了馬等於廢一半的瓦爾蘿莉塔抓起來!」
「喔,蘿妲,想做什麼?」
沒有逃跑﹝因為她的馬還在這裡,她怎麼會逃跑?﹞,都已經被團團包圍了,還面不改色。是從容、是自信?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至少也向對面那個占有絕對優勢的學一下呀,連劍鞘都舉起來防身……劍鞘?只有劍鞘?只拿著劍鞘沒有劍的蘿妲回答了羅瑟的問題:
「當然是瓦爾蘿莉塔間的比試呀!我都做好了萬全準備,妳就過來讓我試刀了。如果不是妳的話,本來想拿希什麼那傢伙開刀。……上!」
把劍鞘當作指揮棒揮下的蘿妲,說著恐怖的話……果然還是有的,熱衷於她們瓦爾蘿莉塔之間比試的姐妹。之前隱忍不發的理由,就是在做準備。也是因為她真的自認已經做好一切的準備工作,才敢這樣講出來,全面宣戰吧?
──從四周撲向羅瑟的英靈士兵,毫不留情!一般人類對於瓦爾蘿莉塔的敬畏度很高,即便是公主的命令,面對其他領主,只怕是也不敢撲上去。可是英靈就不同了,英靈會服從製造他的該名瓦爾蘿莉塔之命令,蘿妲就是運用了這個隱藏規則,打造了可以對付瓦爾蘿莉塔的士兵?
但,羅瑟也不是省油的燈。
「喔!」
一個轉身踢,颳起的冷冽寒風,使得英靈士兵動作僵硬,緩慢了對方的速度,配合上羅瑟的速度順道急遽增加的話,便會有其中一方持有『神速』的錯覺。凍住的下一刻,羅瑟便將所有接近她的士兵全部踹飛!穿著她腳上的鐵靴,此時踏破地面的薄冰──這薄冰,也是她的靴子所衍伸出的產物呀……
「喔,羅瑟,才沒有廢一半。快把布妮露還給羅瑟。」
「去妳的,是『絲蕾步妮露之靴』。」
有些常識的瓦爾蘿莉塔都會收集姐妹們的情報,更別說這個目標在於戰勝所有瓦爾蘿莉塔的無情姐姐‧蘿妲。──羅瑟所穿的,是將她的馬兒‧『絲蕾步妮露』腳上的蹄鐵所拆卸下來,重新鍛造成的『公主武器』。記得是布鈴希德所建議的吧……而因這蹄鐵曾踩過冥府的寒冰,所製成的靴子也便帶有冰凍的屬性。
先是凍結敵人、再以高速踹下去,結合成的神速攻擊。只怕世上也沒幾個人能應對,也不用說蘿妲的英靈了。剛剛的攻擊不就證明了這點嗎?……可是蘿妲哪肯這樣服輸,她再次舉起劍鞘,轉了圈圈,象徵的是指揮英靈使用『其他』戰法。
英靈又撲了上去!
「喔,沒用的沒用的。」
又踏破了薄冰的羅瑟再一次高速移動著,重複著剛剛的動作,兩三下功夫就又踹飛一打英靈。只是,她真的以為蘿妲是會做出這種沒意義命令的瓦爾蘿莉塔?──唉,其實羅瑟也真的從沒思考過戰術啥的。──她大概是沒發現,英靈士兵的速度開始變快了。……
更正,是冰凍的效果漸漸影響不到英靈們。理由是,被羅瑟凍住但沒踢飛的英靈,成為擋住寒風的人肉牆,其餘的英靈便在這人肉冰牆後面深的手想抓住亂跑亂跳的羅瑟,在這改變戰法的下一階段戰鬥回合中,羅瑟差點就被抓住的情況便發生了兩次到三次!
「喔,好險好險!」
不介意自己穿短裙還跳得老高的羅瑟,向後跳來迴避這些默默想抓住她的英靈……還好他們沒發出怪怪的喘氣聲吧,不然局面應該會變的很奇怪。
一來一往間,『擋箭牌戰法』確實封住了羅瑟引以為傲的冰凍加高速攻擊。
「剛剛不是還很嗆?現在只能逃了嗎?笨妹妹。」
「喔,羅瑟,還太慢了。」
就說了,挑釁是對羅瑟沒效果的。本是要激怒對方、卻好像老是自己回收這些情緒波動的蘿妲,反而是她氣得牙牙癢?
另一方面,話語中是滿是自我反省的羅瑟……還嫌自己不夠快?!──她先是把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再從腰包中,掏出了可以克服這點的致勝法寶。……也不知她的腰包是如何塞進去的?她額外擺出的,是三雙鞋子,加上本來的那雙,合計八隻鞋?!
──這讓蘿妲想起了羅瑟靴子的別名,『踏冰八足之靴』。
使人傻眼的還後頭,她把多拿出來的鐵靴塞回腰包……那剛剛為何要拿出來?只在場上留下兩雙靴子,接著,把手套入靴子中,加上本來腳上穿著的又重新穿上……那剛剛為啥要脫?
上述動作做完,羅瑟以手腳著地,變成了像嬰兒般在地上爬的『四足模式』。
「咩!咩!咩!必殺‧『綿羊模式』。」
──嗯?為什麼是羊?照她的武器名稱,不是馬嗎?
大叫著奇妙話語的羅瑟,配上她毛茸茸的長髮披在背上,還真有幾分像綿羊……不對啦,我們不該附和她!她目前的情況為手腳並用地,四腳著地於大地上。這樣真的會比較快?
──然後,她讓我們見識到了所謂疾風公主的稱號,由來是如何?她才做出像是蓄力要往前跳的動作,還不到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見!事實上,並不是不見,而是移動速度快到連殘像都沒留下!要說方才羅瑟是第一階段的速度的話,第一階段的速度快歸快、可還是肉眼可以捕捉到的速度。而這第二階段……就如風般,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無法目視,需要命令的英靈們自然也沒用武之地。就國際象棋的角度來看,棋盤上多到滿出來的士兵,根本沒辦法阻擋有縫就鑽的騎士‧羅瑟,她要來直取皇后,喔不,是公主‧蘿妲了。
「蘿妲,快把羅瑟的馬還給羅瑟!」
果然是擒賊先擒王的想法,下了最後通牒的羅瑟,穿過在她眼中有如靜止不動的英靈們,直逼到蘿妲眼前。──該是驚慌失措的時候了,蘿妲這邊。可是她沒有喔,應該說,要是沒有發展成這樣,她也不知該怎麼辦。
踹破冰的一擊,打在蘿妲的劍鞘上。激起冰屑與冷風!
──擋下來了?
「羅瑟笨妹妹,沒人指正過妳,妳的攻擊路徑太好判讀了嗎?就算再怎麼快速,只要路徑被看穿了也是沒用。還有一點,如果是我,我就會踹頭,而不是踢身體。羅瑟笨妹妹,妳太心軟了,這可是血淋淋的『爭鬥』喔。」
「羅瑟……突然覺得……」
「妳中了,我的公主武器的效能之一‧『情感吸收』。普通時候,是只能把接觸的人心中最強烈的情感給吸收起來,但像妳這種情感澎湃的狀態,不但會被吸掉那時大部分的情緒,還會因此陷入一小段『放空的模式』。──我跟妳廢話那麼多什麼?」
就像是多餘情感全都被那劍鞘吸取了般,羅瑟的動作停了下來。本來驅使她動作的、強烈想奪回馬匹的意志,被吸得一點也不剩。……羅瑟就這樣,跪倒在地。
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