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厄夜中的龍之子－　夜之皇】 第七章　天選之人 －１

 

　　她連顫抖的時間都沒有。

 

　　她連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

 

　　光之大劍就從俐落地從織凰左肩切下，輕而易舉的切至其右腹。

 

　　看來，那個半吸血鬼不會對吸血鬼留情，哪怕對方是小孩嗎？

 

　　──然後，我只聽到了自己的吶喊。

 

　　她會一分為二。

 

　　本該是這樣的。

 

　　但光之大劍就像無法接觸織凰一樣，直接穿了過去，對織凰沒造成半點傷害。閉起眼睛的織凰顫抖著，好一會兒後才張眼，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檢查自己身子有無受傷。

 

　　吉諾凡尼發出義語的驚嘆，顯然他也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愣了許久，那一劍飽含著他們口中的上帝之力，像是吸血鬼這類邪物怎麼可能承受的了那下神擊呢？

 

　　老實說，我也搞不懂為什麼，如果織凰是個強大的吸血鬼另當別論，但織凰和我一樣不過是個吸血鬼雛兒，不可能有什麼強大的力量。

 

　　雖然不知道是基於什麼原理，但織凰她沒事。

 

　　我鬆了口氣。

 

　　若不是顧慮到緣湘在旁邊，而我又受了傷，我想我早已衝上去檢查織凰的狀況如何，光之大劍看上去沒對她造成傷害，但會不會有其他負面影響？總覺得有些擔心。

 

　　她也是滿頭問號，摸了摸渾身上下，但那把看上去就中二到爆的光之大劍的確沒有傷害到她。

 

　　「妳是誰！」

 

　　於是他收回了那把光之大劍，似乎已經沒有再戰的意圖，故作冷靜地向織凰發問，但任誰都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他有多麼激動。但見到一個年長男性忽然對自己這麼大吼，織凰看上去嚇到了，結結巴巴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或許吉諾凡尼讓她憶起和自己父親相處的情形，面對憤怒的老男人她很可能沒轍吧？正當我這麼想時，緣湘動了，她扶起我的身子，帶著我走到織凰身旁。

 

　　「嗯？妳是──」緣湘在看到了織凰的臉後，難掩驚訝，她果然還認得織凰。

 

　　「她是織凰，妳們倆幾年前見過。」看到緣湘還記得她，我提醒她說。

 

　　緣湘聽到我所說的話時，表情就像被液態氮噴過一樣凍僵了，她果然也混亂了起來，劈頭就喊：「妳、妳妳怎麼成為吸血鬼了？」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事情。

 

　　「你們認識她？」吉諾凡尼這時走近了過來，說：「這頭汙穢的畜牲居然不會被神之道所傷？你們知道什麼嗎？」

 

　　「吉諾你不要衝著一個小女孩這樣大吼大叫的好嗎？」緣湘對她的養父是只敬不畏，完全可以忽視輩分和他溝通：「你才剛到這裡，就毆打我的男友，還對著我的舊識大吼，嚇到人家了！還拿劍砍小孩子！你不是發過誓絕不殺傷孩童的嗎？」

 

　　緣湘似乎將織凰視作小孩，或是說她硬是要將織凰視作小孩子，來讓吉諾感到不安，畢竟歐洲文化裡一向是護幼不尊老，和東亞文化的尊老不護幼徹底相反。可以說是歐洲人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而東亞人對老屁股們的無謂尊敬與巴結也同樣令人噁心。

 

　　不過以發育的水平看來，緣湘妳反而比較像小孩啊。

 

　　雖然還是比看上去大就是了。

 

　　這麼想對緣湘好像不公平，畢竟緣湘身材的魅力不在於胸而在於腿和腳掌。雖然一眼看上去是織凰的肉感身材比較吸引人，但緣湘那身肌肉碰起來也比想像中柔軟的多──咳。

 

　　別再胡思亂想了，正經點正經點，鄭泰峰。

 

　　「她是吸血鬼，不能用外表來判斷年齡。」

 

　　「三年前她還是人類，被捲入吸血鬼的紛爭之中。她幾個小時前才從棺材裡爬出來，是貨真價實的未成年人。」我補充說：「就是你讓緣湘去挑戰我的造主的那次，差點沒把她嚇死。」

 

　　是知道自己打算殺小孩了嗎？吉諾凡尼他的臉色變得凝重，眼神飄忽了起來，看上去很激動。如果他真的只是個毫無道德底線與自我堅持的人的話，就憑他平時對我的態度，我恐怕早就已經討厭他了吧？

 

　　忽然覺得肩膀被拍了一下，阿爾達納在我身後說：「看起來你女友的野蠻老爹終於冷靜下來了。」

 

　　「只要他不再忽然想劈死或刺死我們全部，應該就還可以和他溝通。」我說。

 

　　「喔，你是──嗎？」阿爾達納瞇著眼看著吉諾凡尼，用一種打趣的眼光看著他，說：「我上次見到你的同類，已經是三個世紀前的事情了。這種意外產物居然還能活這麼久，也夠令人意外的了。」

 

　　吉諾凡尼搖了搖頭，一股厭惡感從他的神情傳遞出來，以我對他的認識，他並不喜歡別人點出他是半吸血鬼，而更希望他被稱作為一個人類。他怒視著阿爾達納，張開了口：「我聽說過妳的事情，妳是在台灣最古老的吸血鬼，而且妳從來沒贏過一次人類。」

 

　　的確，如果阿爾達納贏了，鄭氏王朝的相關歷史也會隨之改變了，吉諾凡尼會這麼說，肯定是為挑釁她，可阿爾達納完全不理會他的挑釁，只是笑咪咪的看著他，就像是對自己過往的失敗沒有任何後悔一樣。

 

　　「吉諾，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向人家道歉嗎？」緣湘的視線死瞪著阿爾達納，顯然她也不太喜歡阿爾達納這樣的吸血鬼，這些年裡以我對緣湘的了解，可以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吉諾凡尼對她的教育，對緣湘來說，吸血鬼都是邪惡的。儘管我靠著時間與行動向她證明了不是這麼回事，但或許我是世上她唯一信任的吸血鬼吧？

 

　　聽到緣湘的話，吉諾凡尼的表情僵住了，成人有個奇怪的壞毛病，當自己在小孩面前做錯事時，為了面子往往會死不認錯，雖然說東方人這樣的問題更嚴重，但吉諾似乎也不能免俗這種問題，身子定在那死不認錯。

 

　　「她是已經是個怪物了。」吉諾凡尼搖頭說：「我們黑十字衛隊絕不向怪物低頭。」

 

　　說不定也是我弄錯了，吉諾不是不願意向織凰這樣的小女孩低頭，而是不願意向吸血鬼低頭。織凰在一旁，見到他這樣的態度也不禁皺起了眉頭，然後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開始竊竊私語。

 

　　※

 

　　幾個重要人物圍著一圈，在三合院的大廳討論著。

 

　　「你們應該將雲居勝男交給他們。」

 

　　在討論過後，吉諾凡尼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就和我一樣，吉諾凡尼對吸血鬼之間的鬥爭毫無興趣，這一次的事件政治意味也很濃厚，對我這種天生不善於玩這類遊戲的人聽了就頭痛，還不如一起把惹毛他們的雲男交出去了事。

 

　　雖然這很像是不解決問題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一樣糟糕。

 

　　「不。」

 

　　維持著巨狼的型態哈哈怒克的怒氣朝著吉諾凡尼投去：「你以為我們失去了多少年輕人？都是因為翟幫的關係！」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哈哈怒克做出了她的決定：「那幫殺人狂從來不在乎我們是不是站在吸血鬼這邊，就算把雲居勝男交出去也無濟於事。」哈哈怒克說：「先前我以為他們會比梁戰好一點，但現在看來差不了多少。」

 

　　終於下定決心了嗎？

 

　　「妳所照顧的狼人們沒有一個有受過戰鬥訓練，妳以為只要妳判斷能反抗，而只要大家有決心的話就真的能成功？」不像是對吸血鬼那樣，吉諾凡尼對狼人沒有成見，因此他只是冷靜的分析狀況：「只有決心沒有意義，沒有經常變身的狼人是無法在變身後維持理性的，如果今天的對手只是一個強大的吸血鬼，單靠狼人的力量當然能贏，但是吸血鬼的集團不是這樣的，我過去和奧地利的吸血鬼集團交手過，他們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們的個體力量，而是集體的智慧。我聽說過過去在這裡的吸血鬼王子也是擁有無以倫比的個體力量，然而他還是輸給了今天我們要對抗的翟幫。就連妳們的祖先，一樣輸給了人類集體的智慧，妳是她們的領導，別讓無辜之人白白犧牲。」

 

　　「我說過了就算把雲居勝男交出去也沒有用，難道你是說要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同胞們一個一個死去嗎？」

 

　　「至少還有一點機會。」

 

　　「當著當事人的面討論要把他交出去，喬納你也太一根筋了。」我歎息說：「難不成你這樣說，他就會點頭說：『好喔，我去喔。』雲男不是這種人，你也看得出來吧？」

 

　　我盯著雲男，他始終沉默不語，但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吉諾，顯然他不打算就這麼為了大家自我犧牲，而我在見過翟幫這樣濫殺無辜後，也像是哈哈怒克一樣確信，就算我們將雲男送給翟幫，他們也不會就此停手，既然如此，雲男作為一個戰力棋子就還有留下來的價值。

 

　　「阿爾達納，妳從沒教妳的男……眷屬們一些自保的技巧嗎？」

 

　　我將問題拋給阿爾達納，詢問她的意向，畢竟她是這裡最有話語權的人。

 

　　「沒有。」阿爾達納搖了搖頭：「我讓他們服侍我，可是我保護他們，從來不強求他們作為士兵，他們就像是和平國家的人類一樣，有自己的目標和追求，自己的夢和愛好。像是你早前見到的文森特似乎就是一個機械與電腦方面的天才，儘管我始終搞不懂電腦和機械方面的事情。」

 

　　那麼，也就是說阿爾達納的男寵們基本派不上用場了。

 

　　「這樣的樂園是不錯，但梁戰來得時候你們也因此毫無還手之力。」我歎息說：「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夏洛特她要這麼多次讓我陷入生命危險中了。那麼，阿爾達納，妳──」

 

　　「我加入。」她說：「既然中秋會的意見已經是這樣了，我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加入什麼？」

 

　　「你不是一直很想促成我們的聯盟嗎？我現在加入這個聯盟。」阿爾達納的神情再也沒有多餘的淫穢或玩笑，就像是下定決心要保護她的男寵們，她沒有意思退縮：「再一次像是梁戰那時的惡夢，我可不想再碰上了。」

 

　　妳失去了很多，阿爾達納。

 

　　所以現在是時候奪回來了吧？

 

　　「反翟幫聯盟嗎？」我問：「我從沒有想過會達成這樣的協議，阿爾達納，妳還有適當的人脈可以用來對抗他們嗎？」

 

　　「在梁戰來之後，我一直都很低調，避免招惹什麼不必要的敵人，所以幾十年來人脈也斷得差不多了。」阿爾達納搖搖頭說：「不過前陣子去美國時，我有幸見到了卡尼喀尼赫卡，那個傳聞中的魔藥大師。」

　　

　　「──卡尼喀尼赫卡？」雲男聽到了這個名字，瞪大了雙眼看著阿爾達納，似乎是她說了什麼令人震驚的事情。

 

　　「誰啊？」我問。

 

　　「造主他真的沒和你說過？雖然不是割據一方的霸主，但他可能除了造主以外是血族世界最高深的魔法大師。」雲男這麼回答我：「如果能夠得到他的幫助的話──」

 

　　「不，聽說他加入歐洲的『ＯＯＴＤ』了，很難想像那些一貫維持中立的血族們會對這次翟幫的行動有任何想法。就算有，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ＯＯＴＤ，Order of the Dragon，龍騎士會嗎？

 

　　我也曾經聽過夏洛特說過不少有關他們的事情，說是在1500年左右成立，逐漸成長成現今世界上最強大的吸血鬼集團，由眾多吸血鬼王子聯盟促成，是盤據於德國、奧地利、匈亞利、羅馬尼亞的吸血鬼們聯合團體，成員以信奉亞伯拉罕諸教的吸血鬼居多，雖然強大，但對吸血鬼之間的紛爭往往採取中立態度，倒是經常介入人類的戰爭，試圖「導正」人類到「正確」的未來。

 

　　想當然夏洛特對他們的理念很不屑，尤其她又討厭亞伯拉罕諸教，所以儘管彼此間沒有廝殺起來，卻也是互看不順眼，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的團體願意幫助我們。

 

　　「也就是說沒有援軍？」

 

　　「嗯哼。」

 

　　「真是好個聯盟，我都開始覺得要贏了呢。」我苦笑說。

 

　　「卡尼喀尼赫卡？從沒聽說過有這個名字的吸血鬼，但Kanien'kehá:ka。意思是燧石之地的人們，莫霍克人的自稱，這是個假名。」吉諾凡尼搖了搖頭，表示了對那名吸血鬼的不信任。

 

　　　「那個，都沒有人想要到日本去聯絡一下我們的造主嗎？」織凰怯生生地說：「她不是十分強大嗎？若是她知道這點的話──」

 

　　「我早就已經試著手機或其他手段連絡她了。」我說：「可是沒有回應。或許她是被困住了，或許她不想回應，如果是後者的話，代表說就算是翟幫這種等級的對手，她也將之視為我的考驗，如果是前者的話──」

　　

　　「這玩笑開大了，我可沒有辦法想像造主祂被困住的樣子。」雲男對夏洛特似乎充滿了信心，他說：「我還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你已經知道我們的造主無人能敵。」

 

　　夏洛特是非常非常的強大，強大到超乎常理，強大到與世間的一切都像是在不同的次元。但不對，至少在我的認知裡，她敗過兩次。如果是翟幫這種內部成員不少神魂覺醒者的組織，我想要困住她也不見得是做不到的。

 

　　「黑十字衛隊曾戰勝過你們的造主一次，但代價慘重，那頭怪物也變得更強大了，如果這次的對手是有能力困住它的吸血鬼組織，那你們肯定半點勝算都沒有，你們的牌太少了，吸血鬼。」吉諾凡尼又說：「還是快快將雲居勝男交出去吧。」

 

　　「吉諾，麻煩你看一下氣氛。他們都已經決定要對抗翟幫了。」緣湘搖了搖頭。

 

　　「那他們全會死的，還會連妳一起牽扯進去。」

 

　　作為一個父親，想要保護女兒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那敵人的牌呢？阿爾達納，妳怎麼想？」

 

　　我如此提議，既然已經清楚我們這邊的手牌不多，那至少要盡可能弄清楚對手的手牌有些什麼，才好倖存於這場大戰。

 

　　「他們的首腦是翟大千，一個活了超過十個世紀的飛疆。」雲男解釋說：「保守估計世上只有十七位飛疆，與其說飛殭是殭屍不如說它們是妖怪，翟大千是他們當中最有名的，畢竟他能以殭屍的身分統治了我們血族的集團。」

 

　　「而形天君烏爾梅斯，哈薩克族人，他是個武術家，和你一樣的神魂覺醒者，還未達一百歲的年輕的血族，最近二十年來翟大千身邊的紅人，身上的神魂碎片是來自被軒轅氏斬首的形天，能力就如之前你們見到的那樣，他就算脊椎神經被切斷身體也可以動，頭被砍掉了也死不了。」雲男繼續解釋：「而剛才的另一個女人，似乎叫作麻耶，我對她的了解不多，不過她也死了，所以也不重要了。」

 

　　「她還沒死透。」阿爾達納終於說明了她的事情：「為避免你們誤會，我說她是琉球那霸人，而不是日本人，她是在和人征服琉球前的琉球王國人，恨透了現在的和人。可能還有七條命，和那時我殺她一次一樣。」

 

　　「寄宿在她身上的神魂碎片是大名鼎鼎的白面金毛九尾狐，在天竺誕生；作亂於商周；被消滅於下野的大妖怪。就如傳說中祂被殺了許多次都能死裡逃生，麻耶身上似乎也有這種力量，而且她和你們說的烏爾梅斯還有你──鄭泰峰這種神魂剛覺醒幾年的新手不一樣，她可能能完整掌控她身上神魂碎片的力量。」阿爾達納聳了聳肩，說：「所以『血族的魅惑只能作用於血族以外的生物』這種常識在她身上完全不通用，畢竟寄宿在她身上的可是以魅惑聞名的妖狐。」

　　

　　這下就解釋得通為什麼她的魅惑對我仍然起作用了。

 

　　相比起烏爾梅斯那種簡單明瞭的神術，和我擅長之處重疊，並且在這方面超越了我的那個叫作麻耶的吸血鬼恐怕會更難對付。

 

　　「我們處於被動方。」我說：「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們是如何還為什麼、以及從哪攻來。最好調查一下他們留下的東西。」

終於有空能回來寫本命文了表示感動。

但又忘記接下來打算怎麼寫ＱＡ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