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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劍與狼  第六章  魚雁交錯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7-03-14 21:20:48│巴幣:20│人氣:467
    ◎封面圖取自GOOGLE,如有侵權還請告知,會立即撤除。



  「不要偷懶好嗎?杵在那邊傻笑!」何鷲明對身旁的呂狼風發難,兩人正在曾是顧鏡緣書房的瓦礫堆中,搜尋可用之資。

  「你不懂啦!」呂狼風笑道:「你如果也看見的話,一定會跟我一樣興奮的!親眼見到當今武林盟主出招,展現那無與倫比的力量!」呂狼風邊說邊學:「盟主他單手平舉,向前一揮,一瞬間將好幾名外族蠻子鏟斬成兩段。實在是太厲害了,真希望有一天我的武藝也能到達隔空殺敵的境界!」

  呂狼風手一揮,遠方焦黑的土牆應招坍塌。

  「嗯。不錯嘛!跟你那天晚上粉碎大石差不多精彩!」何鷲明走向坍牆處,踢開磚瓦,繼續尋找是否有貴重的物品留下。

  呂狼風覺得何鷲明說話帶刺,他當然知道牆壁是久燒後坍垮,跟他的劍招無關。偏偏何鷲明還要舊事重提,在傷口上灑鹽。呂狼風忿忿不平,心道:「就算我武功真的難以望你們項背,好歹我們也是同門,這樣挖苦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正想出口埋怨,呂狼風卻後頸一抽,雙眼看見無數銀絲撩亂,佈滿八荒六合。呂狼風的眼睛,從小就有這個毛病,但是愛逞強的他,總是不願意向旁人求助。

  何鷲明沒注意到呂狼風的異狀,一邊撿選瓦礫中的殘物,一邊對呂狼風說道:「我倒是覺得你不該這麼高興!你心底難道沒有一些無法言喻的感覺嗎?」何鷲明沒有得到呂狼風的答覆,便擅自當他的答案是『沒有』。何鷲明續道:「我們昨天可是殺了人啊。別忘了那些外族蠻子也是人,縱使是他們先動手的,還是損傷了不少人命。我們要是在這時候表現的太雀躍、太高興,會被長輩們以為我們人品德性有問題啊!狼風。我們言行舉止應當不驕不狂,別忘了我們不久以後就要去武林盟本部參加培訓了,那裡可是有許多人等著看師父、師兄的笑話,我們不能拖累他們。」

  呂狼風沒把何鷲明的話聽進耳裡,他正忙著搓揉雙眼,希望視力恢復正常。

  「啊!狼風快過來!你看這個!」何鷲明不知道在牆邊發現了什麼,大聲叫喚呂狼風。

  呂狼風深吸一口氣,裝作沒事發生,連忙湊上何鷲明身邊。何鷲明發現了一個看似普通的木盒,它燒毀了三分之一,露出了底部的夾層。有夾層說明它不是一個如外表簡單的木盒。何鷲明撬開木板,夾層之中落下了一封書信。呂狼風轉頭望向大宅主廳,準備叫喚師娘。何鷲明伸出食指堵住呂狼風的嘴,低聲說道:「別喊!」

  何鷲明面對呂狼風不解的神情,小聲解釋道:「狼風。你仔細想想,這可是師父刻意藏起來的書信,讓師母看到好嗎?我們應該先確認一下內容,我可不想事後被師父責怪。」何鷲明拾起陳舊無字的黃色信封,拿出被燒毀一半的信箋。

  呂狼風繞到何鷲明身後,一同觀看書信。信箋上的筆跡蒼勁,字法圓熟,顯然是知書達禮的武林中人。信中寫道:「孤仗殺人之劍二十載,正天道、行大義、無愧於心,仍禍及子孫。外道蠻族妄稱使徒,擄孤妻孥。因前車之鑑,孤欲將二子送往貴派學藝,從此隱姓埋名,安度此生,不入長子覆轍。還望顧掌門成全。」

  頭一段之後一片焦黃,自然看不到署名,不知道寫信人是誰。

  「顧掌門啊。果然是給師父的秘函啊。」何鷲明折好信籤,放入懷中,又道:「這人道寡稱孤好不威風。到底是什麼人啊?」

  「啊!是六師妹他爸!」呂狼風若有所悟,肯定地說道。

  何鷲明問道:「何解?」

  呂狼風說道:「刪去法啊!對照我們目前所知道的事情來看,大師兄的父母尚在,我們也知道他們的姓名來歷,所以一定不是大師兄,因為信中提到要隱姓埋名!二師姐、小師妹是師父親生,當然也不是。劍揚,他是劍仙之子,眾人皆知,也不可能是他。鷲明,你呢!我知道你不喜歡提身世,反正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隱姓埋名,只是跟母親姓罷了。所以只剩下房琇啊!」

  何鷲明搖頭道:「房琇是師父舊友之女吧?」

  呂狼風反問道:「那你可曾看過房琇父親來探望她?」

  何鷲明低頭看著腰間佩劍,凝視著劍鞘上銘刻的『大武當』三個字,說道:「說得也是,連我父親那樣好面子的人,授劍之日他還是遠從武當趕來。完全不來探望子女,大違常情。」

  兩人想了一會,何鷲明突然說道:「不對。還有你啊!」

  呂狼風笑道:「拜託你也幫幫忙,誰都知道我是嵩山下呂家村的農夫之子。」

  「對。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房琇是師父舊友之女啊!如果房琇的可疑之處是她父母從來沒有上荒野居探望她,你不也一樣可疑嗎?」何鷲明問道。

  呂狼風臉皮微紅,邊揉眼睛邊說道:「大大不一樣,窮文富武,何況我父母是從農,他們根本沒旅費盤纏可以上終南山吧!而且我說是房琇還有另一個理由。」

  何鷲明好奇道:「什麼理由?」

  「外道蠻族,指的應該是『鬼眾』吧!信中寫到『擄孤妻孥』對吧?房琇也不見了啊!看來這人是我們武林盟的要人,所以昨晚那些『鬼眾』才會先擄走他的老婆、長子,現在查明房琇所在,也來擄走房琇!」呂狼風說的頭頭是道,他微微一笑:「你說我講得有沒有道理啊!鷲明。」

  「還滿有道理的。」何鷲明雖然嘴巴這樣說,心理卻暗想:「可是狼風的父親姓呂名一土,一土便是王,不就正是道寡稱孤之輩嗎?當然也可能是莊稼人隨便取的名字,但是嵩山下的普通農家,會認識師父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吧?而且信中明明寫的是二子,常理說來應當是第二個兒子的意思,如果說是第二個子女,感覺上太過牽強了吧?」

  呂狼風環視左右,確定雙眼恢復正常後,嘆道:「好好一間書房,燒得一本書都不剩了,不知道本門秘笈是不是也燒毀了。」

  「看來沒有什麼東西好拾掇的了,我們回去找師母吧!」不想讓呂狼風看出自己心有疑慮,何鷲明拍掉身上的灰塵髒污,拉著呂狼風離去。

  六十幾步外,在原本大宅所在之處,大師兄劉彥伯正帶領著他的妻子、侍妾、婢女、長工檢視廢墟中的殘骸,大師母古倩雯坐在一塊青石上,兩位女兒跪侍在旁,不停勸慰滿臉淚痕的母親。房琇失蹤帶給古倩雯很大的打擊,讓她更加遷怒吏嫣、吏鼇、武林盟。

  顧紫琳勸母親道:「娘。妳放心吧,我想爹等一會就會帶來阿琇的好消息了。搞不好她是保護長工僕役下山避難,所以昨晚大師兄才找不到她!」

  古倩雯沒好氣地對小女兒說道:「琳兒!阿琇我可以叫、你爹可以叫、大你們一輪的彥伯可以叫,妳就不能叫!妳要叫她六師姐!妳排行最小,別沒規沒矩的,難怪你爹認為妳最好別參加武林盟金鷹的培訓,給外人聽到了,鐵定以為妳娘沒把妳教好!」

  顧紫琳鼓脹著臉,不服氣地反問道:「劍揚他們三個不也都叫對方名字嗎?為什麼我叫阿琇就是沒規沒矩,丟娘的臉呢?」

  這話正中古倩雯死穴,她向來也看不慣這『不分長幼輩份,以力為尊』的教育分針。她反對歸反對,可是也沒辦法違抗丈夫的安排,畢竟他是五行門的掌門,如何教導弟子是他說了算。古倩雯大感無奈,對小女兒說道:「不管他們三個,妳是妳!妳要把禮節放在心上,不然就是跌妳娘的股!」

  何鷲明、呂狼風兩人來到師母跟前請安,何鷲明再將信籤雙手捧上交給師母,正巧截斷了顧紫琳頂嘴的時機。

  古倩雯接過信籤,看了兩遍,便把它撕得粉碎,灑落在瓦堆中。面無表情的她,問兩位徒兒道:「你們看過了嗎?」

  不待呂狼風回答,何鷲明先聲答道:「沒有。我們二人並沒有看過。」

  呂狼風雖然猛一愣,還是體會了何鷲明在未雨綢繆,也低頭一拜,說道:「我們找到書信後便妥善保管,徒兒們不敢私下擅閱師父書信。」

  「很好!很好!茲事體大,你們不知道最好。」知子莫若母,古倩雯深知何鷲明外表恭順,內心乖張,定然帶頭看過此信,但是既然他們願意保守秘密,就不需要在這當頭計較瑣碎小事。

  就在此時,掌門顧鏡緣從山下回來。昨晚確定荒野居內的『鬼眾』盡數殲滅後,他便安排吏鼇、陳凱兩人在山下寄宿。忙了一夜,尚未休息。

  古倩雯飛奔至丈夫身旁,問道:「有阿琇的消息嗎?」同時劉彥伯等五位弟子依序站在師父身面,一同向他請安。

  顧鏡緣面無表情地說道:「安排盟主他們借住在山下之後,附近幾個村落我都一一去問過了,沒人見過阿琇的蹤影。阿琇給那些外族蠻夷拐走的可能,是越來越高了。」

  古倩雯不管發生什麼不幸、不對勁,總是一股腦怪罪吏嫣,於是對丈夫身後的她白了一眼,又問丈夫道:「那你有公孫師弟、李師弟的消息嗎?」

  顧鏡緣撇過頭來,微怒道:「阿丑他去江南公幹,另外一個我不想提他!」

  古倩雯明知丈夫不喜歡這個話題,還是捏著手指,提起膽子,低聲說道:「我們同輩就剩下四人了,如果不能相親相愛,要怎麼給彥伯他們做榜樣呢?」

  顧鏡緣左手拉住妻子手腕,下巴往草叢一挪,示意她到一旁說話。

  待遠離弟子們後,顧鏡緣低聲抱怨道:「雲翔昨晚還想殺我呢!叫我怎麼跟他相親相愛!」

  古倩雯低頭回想過往,幽幽嘆道:「我記得七個師兄弟裡面,原本你跟他感情最好呢。倒是你以前跟公孫師弟都沒有話聊呢,現在卻很同心。」

  顧鏡緣抬頭望天,看著滿天的雲朵,說道:「世事如雲,變化莫測啊。當年我跟阿丑無話可聊,是因為我們兩人向來興趣不同。他一心求武,想證明自己,我卻認為武足以保身,便該發展其他興趣,開始收集版書字畫。怎料得到,如今一把火就把這些上百年的智慧、藝術燒得精光。看來阿丑是對的,我們身為江湖中人,還是應該以至高天為目標,成為九品上人。更料想不到的是,我從小把雲翔當親弟弟,如今他卻想要殺我。若非有盟主跟陳長老在,恐怕我已經身遭不測。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從小就如此要好,才讓我們漸行漸遠。」

  「所以你是故意讓劍揚他們處得不好,好希望他們長大以後會像你跟公孫師弟一樣相處融洽嗎?」古倩雯白了丈夫一眼,怒道:「因為你是掌門,我從來都不打算干涉你怎麼教育弟子們。這事追根溯源,還不是你跟李師弟處得不好,種下的禍根。」

  面對妻子的質問,顧鏡緣不置是否。古倩雯自然沒辦法接受丈夫無言的回答,忿怒地追問道:「我還是不相信李師弟會想殺你,什麼事都是一個巴掌打不響的,你到底做了什麼?把他逼到非殺你不可?」

  「怎麼扯到他,就都是我的錯?」顧鏡緣無奈地回答道:「我根本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古倩雯再三咀嚼這句話,然後哼了一聲說道:「正是你什麼都沒做,所以李師弟才氣得要殺你吧?」

  「這能算我不對嗎?我們五行門是加盟武林盟的門派,聽從盟主的號令有錯嗎?」顧鏡緣嘗試為自己辯護,說道:「盟主認為你們有足夠的力量守衛荒野居,所以為了全武林的前途著想,我們應當先去確認劍揚的安危。會演變成這樣,還不是雲翔隨便讓趙家那群小孩把劍揚帶走!他不要亂出主意,還有後面這些事嗎?他每次都故意找我麻煩,還把事情怪罪到我頭上,為什麼妳也要順他的心意,認為是我不對呢?」

  古倩雯回想昨晚種種,丈夫確實是後半夜才出現,前半夜又是陪在那討人厭的吏鼇身邊。想到姓吏的一家子,她就越想越氣,說道:「他是盟主固然沒錯!但是他畢竟不是本門中人啊!他的估量正確嗎?昨晚要是你們多遲一刻鐘的話,我跟幾個孩子都性命不保了啊!」

  「是嗎?」顧鏡緣辯道:「狼風不是表現的還不錯嗎?雖然只是『鬼眾』的雜卒,不過能一招剋敵就證明了他有能力保衛荒野居。只要小嫣在牽制他們的主力一段時間,待彥伯前來援手,不就可以料理他們,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嗎?」

  古倩雯聽見丈夫難得誇獎呂狼風,心情便稍微好轉,說道:「是啊。本來我也以為照你的安排,是不會教導狼風『玄天罡氣』的,看來是我多心了,你終究還是教了他。」

  「什麼?」顧鏡緣急問道:「不是彥伯教的嗎?我還以為是妳背著我,硬要彥伯教他的!」見到妻子驚訝的神情,讓顧鏡緣確定了呂狼風偷學『玄天罡氣』,而偷學武功在五行門可是大忌。顧鏡緣大袖一振,向呂狼風走去。

  古倩雯急忙跟在丈夫身邊,怒道:「你該不會要門規處置吧?」

  顧鏡緣回答道:「難道你希望我循私茍且,敗壞師父傳下來的門風嗎?」

  一盞茶的時間前,顧鏡緣夫婦正在草叢旁私談。

  呂狼風見到師母的面色大變,低聲問何鷲明道:「師母為啥生氣了啊?」

  「你仔細想想師父把師母拉到遠處說話前,最後提的是什麼事。」何鷲明轉頭看著呂狼風的雙眼,誠心說道:「我們以後切切不能像師父跟李師叔一樣,我們五行門不過是每代七人的小門派,師兄弟之間還不睦,可是會成為江湖笑話的。」

  呂狼風說道:「你跟劍揚別老是挖苦我,我也不會總臭著一張臉啊!」

  「我跟劍揚挖苦你?」何鷲明不可置信地歪著臉反問:「什麼時候啊?有發生過這種事嗎?」

  「有啊!」呂狼風理所當然地應道:「你剛剛在書房那邊就有挖苦過我!」

  「算了!你繼續裝傻好了。喜歡裝弱就算了,現在還要栽贓我跟劍揚佔你口舌便宜嗎?」何鷲明哼了一聲,擺出一張懶得繼續跟呂狼風瞎扯的臉。

  呂狼風總覺得吃了悶虧,正要回嘴,只見師父師母兩人越談越怒,師父甚至大袖一振,往眾人快步走來。古倩雯小碎步跟在顧鏡緣身後,目色比較利的數人,一看便知道她有許多話忍著不說,但是是因為不方便讓晚輩們知道,還是要在徒弟們面前留給丈夫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狼風!」顧鏡緣大聲喝道。

  呂狼風聽見師父的叫喚聲中蘊含怒意,連忙跪下說道:「徒兒在。」

  顧鏡緣來回踱步,口氣嚴峻,說道:「狼風,你昨日不顧習武日淺,毫無臨陣經驗,仍奮勇與外敵交手,為師是又驚又喜。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狼風,我們五行門門規第六條是什麼?」

  「嚴禁私傳武功,違者斬其右手,逐出本門。」呂狼風冷汗如雨下,心中只想著要如何為趙劍揚開脫。

  「喔。原來你記得很清楚嘛。一字不漏。」顧鏡緣雙目緊盯著呂狼風的後頸,說道:「所以你是明知故犯囉?」

  劉彥伯自然看見在師父身後,師母向自己猛使眼色,身為代掌門自然可以合理傳授武藝於後輩,師母明著希望劉彥伯一力承擔此事。但是劉彥伯左思右想,無法明白師父為何要追究此事,如此一來師父不是擺明了不願意教導呂狼風玄天罡氣嗎?在未明白師父想法之前,劉彥伯不打算捻他老人家虎鬚。

  「你昨日為了保護尊長,不顧顏面從背後偷襲敵人,雖為我俠義中人所不齒,但是仍有可取之處。」顧鏡緣嘆了一口氣又道:「可是你那招,竟然使上了為師從沒教授於你的玄天罡氣!說吧!是誰私下傳授你的。」

  呂狼風的額頭緊貼著地面,他深深一呼吸,說道:「沒有人。」接著從懷中拿出趙劍揚的心得筆記,說道:「這玄天罡氣是徒兒私自偷走劍揚筆記,暗自練的。」呂狼風將筆記放在顧鏡緣跟前,然後右掌朝天,向上伸直了手臂。

  顧鏡緣鐵青著臉,喝問道:「為師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

  「沒有人。」能從語氣中感受到呂狼風的緊張與不安,但是卻沒有絲毫害怕與遲疑。

  古倩雯閉上了眼,心叫糟糕,她很清楚丈夫吃軟不吃硬,要是呂狼風討饒,大家還有說情的份。可是他現在一力擔下過失,任人處理,倒像反手打了顧鏡緣一巴掌。

  顧鏡緣右手遞出,抓住呂狼風右腕脈門,這一瞬間古倩雯、劉彥伯、何鷲明、顧紫鵑、顧紫琳等,都轉移視線,不忍相視。而吏嫣卻將手放在腰間,握住了『情殤』的劍柄。

  顧鏡緣一把將呂狼風拉起,說道:「大門派講究門規,是因為樹大必有枯枝,與其要求人人毫無過失,不如嚴守規律,好做為門人準繩。身為一派掌門,應該嚴格執行門規,可是身為一個師父......」放開呂狼風的手,顧鏡緣續道:「古人云每日三省,身為你們的師父,我當然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偏心。現在我就跟你們講清楚、說明白,七個弟子我都是一視同仁。如果我不願意公平對待那個孩子,我就不會收他做徒弟。你們年紀還小,你們可能會以為長輩們都口若懸河,用華而不實的道理嚴格要求你們,卻放任自己的做為。為師很清楚,你們多多少少都認為我不教狼風玄天罡氣,是因為我不偏愛他。錯了、大大錯了,我起碼有三個理由來佐證,我不教他是為他好。現在我不會用這三個理由,來為自己的錯誤行為開脫,狼風你真的想知道,就分別去問你師娘、大師兄跟劍揚吧。我想他們一人知道一個......」

  顧鏡緣伸手握住呂狼風右肩,說道:「畢竟師父錯了。老天爺再度證明了計畫趕不上變化,要是狼風沒有偷學玄天罡氣,昨夜本門可能就會多喪失幾條性命。」顧鏡緣輕輕拍了呂狼風的臉頰,笑道:「嘴巴硬也不是壞事,希望你以為替武林盟公幹的時候,嘴巴也這麼硬。」

  劉彥伯最早入師門,徒弟中只有他感覺到一股異味,尤其是師父眼睛深處狡黠的神色,更讓他無法明白。「師父是以進為退,再以退為進嗎?那是要對付誰?是殺雞警猴的話,狼風是雞?我們是猴子?還是引蛇出洞?狼風是餌?那二師娘就是蛇囉?」

  劉彥伯萬萬猜不到,顧鏡緣只是受不了妻子古倩雯那偏袒師弟的碎碎念,可是怕老婆的他,又不敢叫老婆閉嘴,只好找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轉移古倩雯思緒罷了。

  顧鏡緣本來打算引誘愛徒如子的悍妻出言相求,好反轉兩人之間的強弱勢,卻想不到倔強的呂狼風差點讓他下不了台。好在顧鏡緣臨機一動,倒是把平日眾徒弟認為他不公平的想法拿出來當下台階,宛轉的表示不教呂狼風玄天罡氣,並非他不公平,實在是有諸多理由。

  如此一來,顧鏡緣成功轉移了妻子的話題,也重造了自己嚴師慈父的形象。人最忌諱不能見好就收,顧鏡緣趁沒人發覺他不過是在耍幼稚,對長徒劉彥伯說道:「為師曉得你們都忙了一晚沒有睡好,但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做什麼事都要腳踏實地,不能懈怠。不過午後就要前往山下與盟主會合,今天就跑過五十圈就好了。」

  劉彥伯向左一望,叫道:「紫鵑、鷲明、狼風、紫琳,你們都聽見了吧,今天只要跑五十圈而已,快快跟上。」劉彥伯語畢,施展起朱羽縱,遶著焚毀的荒野居大宅跑了起來。

  年歲最小的顧紫琳,拉著父親的袖子,撒嬌道:「爹,昨天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今天還要用功啊!」

  顧鏡緣抓了抓鬍子,佯怒道:「昨天發生那麼多事,妳還不是睡得像小豬一樣。既然吃飯睡覺都不會中斷,練功就可以中斷嗎?」

  顧紫琳深怕掃到颱風尾,只好委屈跟上劉彥伯等人的隊伍。

  就在顧鏡緣發脾氣,轉移妻子注意力的同時,趙劍揚風中殘燭般的生命,更面臨了考驗。

  「戊。你再去打些水來,清水不夠用了!」甲匆忙地更換趙劍揚額頭上的濕毛巾,他不懂為什麼趙劍揚會突然高燒不止。甲開始拼湊線索,猜測是不是外傷引發金創。觸摸著趙劍揚右手臂上腥臭黏膩的繃帶,甲害怕主人的傷勢已經超過應急藥物可以治療程度。聽那混帳的話,任意移動傷重的主人,果然產生了惡果!

  仍是一片蒼茫的灰白,看不見凡俗事物的甲,對於自己『影兵』隊長的身份,越來越感到懷疑。就連現在躲藏的洞穴,都是戊找到的,讓甲沉浸在深刻的失敗感之中。

  乙替受傷的丙、丁、己三人包紮完畢後,跪坐在甲身旁,搭著他的肩頭,說道:「任務失敗了,你不應該懷疑自己,你要相信師父,他選你當隊長一定有他的理由。」

  甲將空洞的眼眸對準了乙,說道:「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來安慰我。」

  隔著夜行面罩,也看得出乙在苦笑,他說道:「我們是競爭對手,卻不是敵人,在同樣的困境下,我也做不出更好的決定。」

  甲死去的雙眼無法表露他的懷疑,明明長久以來就希望能跟乙和解,可是真聽到他的勸慰,反使甲更加的不安。

  戊捧著幾個對半剖開的瓜果,裝著清涼的溪水,搖搖晃晃地走了幾來。乙看見戊連頭頂都用上了,便向前幫他拿起幾個自製的水瓢。

  用不著甲再吩咐,戊便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覺得不夠用對吧!我再去提水來就是了。」

  乙嘴角微笑,他曉得戊一反常態,辦事妥當勤快,不過是貪果肉吃,就不禁覺得有趣,這是乙難得顯露的天真。即使是七個人當中,最兇猛陰沉的乙,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甲明白乙在笑什麼,但是他完全笑不出來,主人傷勢加劇,另有三個同伴身受輕重傷,讓他一顆心七上八下懸著,實在無法放鬆心情。

  可能是因為心情大好的緣故,乙同情地看著甲,不把他當成競爭對手,而是血脈相連的手足。乙脫掉漆黑的夜行手套,向甲展現他那有如焦炭灰黑的手背,滿是傷痕的粗糙手指輕輕劃過甲的臉頰。乙刻意收斂了侵略性,輕描淡寫地問道:「只不過是看不見而已,你還是不相信你的流星鋼嗎?」

  「『只不過是看不見?』好一個只不過是看不見!」甲毫無保留的呈獻自己的情緒,是為了回報乙的善意。

  乙套回手套,說道:「跟我的遭遇比起來,當然是只不過。我這副鬼模樣,主人還能信任我嗎?這就是我每當看到庚作弊,就無法按耐怒意的原因。公平競爭我都沒有機會了,庚他還老是偷跑!這像話嗎?對我公平嗎?所以就我看來,看不見,當然是只不過。你又不是瞎了,只是看不見大家看見的事物罷了。」

  甲抬頭看著眼前的乙,他並沒有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而是看到一團赤熱的火炎,綻放著兇惡的面孔。一低頭,甲明白為什麼乙不擔心主人的安危,因為一但用心去看,就可以看到趙劍揚的右手,扭曲變形張牙舞爪地咆嘯著。

  「原來是這樣啊。主人身上的天鐵覺醒了!」甲搖搖頭,仍是鬆不開眉頭,他還記得當初明明有十二位同伴,其中有五個人承受不了流星鋼,先後痛苦地死去。

  乙站起身來,舒動筋骨,樂觀地說道:「主人,可是我們趙家的心血結晶,他一定能駕馭天鐵,不被天鐵所噬。」

  甲專注地替趙劍揚更換毛巾,坦白說他對主人,不像乙一樣有信心。畢竟甲為了駕馭流星鋼,喪失了基本的視覺,這讓甲對流星鋼無法產生好感。如果主人成功駕馭了他身上的天鐵,代價卻是半身不遂或是目盲耳聾,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洞口的狗尾草叢,發出唰唰聲,在一片黑白渾沌間,一隻巨大青銅色的螳螂低頭漫步走進山洞。甲並不警戒,因為只有他才能看到這異常的景象,來者並不是螳螂外形的怪物,他是佈哨回來的庚。

  雖然感受到氣紛有異,庚還是開口說道:「東邊有一隊人馬漸漸靠近,起碼有四個人。他們擺出丁字陣,三個前衛,一人壓陣。」

  「為什麼不確定人數再回來了呢!」乙本來就不喜歡庚,現在更是見縫插針。

  「他們的間距很大,就我的索敵能力,等確定後方沒人以後,敵人的前衛就會到達山洞附近了!」

  「你的意思是敵人已經在附近了?」要是乙沒穿著夜行衣,庚就能看到他氣得脖子發紅。

  甲將毛巾折好,放在趙劍揚燒燙的額頭上後說道:「我們前去應敵吧!」

  乙伸出右手,壓住甲的肩頭,說道:「就我跟懶鬼和貪吃鬼去吧!把主人交給他們照顧我一點都不放心。」

  由於昨夜的作戰指揮失當,心中有愧的甲並沒有反對乙的越俎代庖,他任乙發號司令。

  庚左顧右盼,問道:「那我要做什麼?」

  乙怒道:「當然是跟我去應敵啊!你不就是懶鬼嗎!常常偷懶的傢伙!」

  庚恍然大悟,噗嗤一笑,說道:「原來懶鬼是指我啊?那你不就是生氣鬼囉!」

  乙向庚蹬了一腳,庚匆促閃過,原來所站之處,被乙踏出一個陷坑。

  甲無奈地說道:「把怒氣留給敵人吧!你不是本來就知道,庚他就是這樣憊懶的人,又何必跟他計較呢?」

  乙氣得渾身發抖,說道:「懶鬼!帶路啊!」兩人飛快地離開洞穴,乙還順道一把抓住正在洞外吃瓜果的貪吃鬼小戊。

  甲輕聲嘆息,不知道是因為師父沒有在旁監管?還是因為主人傷重?現下的『影兵』彷彿一團散沙。

  出擊應敵的三人如鬼魅般在森林裡疾馳,不一會庚向乙、戊兩人說道:「就在前面了!」

  乙反問道:「是蠻子嗎?」經歷了昨晚的苦戰,本來認為沒有威脅的『鬼眾』,已經成為了深印在腦海中的強敵。

  同儕當中索敵範圍最大的戊用嘴大大吸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不是。他們是有攜帶兵器的江湖中人。從左到右是劍、劍、劍,殿後那個嘗不出來。」

  戊緊握著最後一顆水果,靜靜等待,等待敵人進入攻擊的範圍。順應著敵人毫無防備的腳步聲,戊手中水果一擲,正中中間敵人的臉面。剎那間果泥四濺,那人雙手亂抹,大叫:「怎麼回事?什麼東西?」

  乙跟庚沒放過戊製造的良機,左右夾擊敵人。

  「誰?」右邊的敵人接下了庚一腳,朗聲問道:「飛斬腳?陳家寨的兄弟,為什麼對我們動手?」

  乙一招大力金鋼掌,拍倒了左首少女,隨即向中間補位。中間那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乙戊兩人合圍,身中數拳,打趴在地。

  一瞬間同伴就被未知的敵人擺平,讓右邊那位青年慌張地拔出佩劍護身,他大聲說道:「是自己人!我們是武林盟的人!」’

  乙含住麻核,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聲音說道:「誰跟你們武林盟是自己人啊?」

  一陣鼓掌聲,打斷了乙、戊、庚三人出招終結敵人。三人向前張望,見到敵人的後援已到。

  數十步外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人背著一把大得誇張的鈍劍,這人嘴笑肉不笑,一張死魚臉:「不錯!不錯!你們這批小鬼,身手不錯,對上武林盟金鷹也不落下風啊!可是你們跟以前的『影兵』相比,可算得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們主人趙劍揚是五行門門徒,五行門是武林盟的加盟門派,你們攻擊我們武林盟的人,對你們主人不但沒有半點好處,還會讓他惹禍上身吧?所幸現在還沒有傷及人命,我們武林盟也不跟無知者計較。既然我們武林盟不打算追究你們的無禮,可以請你們老老實實帶我們去找趙劍揚小兄弟嗎?」

  乙見這中年人中氣實足,筋肉扎實,攜帶一把古怪的兵刃,身旁還有三名手下,便打了手勢,要戊、庚後退戒備。乙歪著頭,心想:「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是影兵,是因為我們的裝束打扮嗎?還是他不過是亂猜呢?何況他真的是武林盟的人嗎?就算是武林盟的人,他怎麼會知道主人在這裡?」

  中年人指揮手下,扶救傷者,獨自一人向乙等三人靠近。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帖子,輕輕擲向乙,他口中說道:「武有關張趙!」

  乙是訓練有素的『影兵』,他唯恐紙上有古怪,不敢用手去接,而是拿出一根透骨針,用針尖接住帖子。三人一見大驚,帖子上竟然是師父的筆跡。三人拱手一禮,由乙回切口道:「文有龍鳳馬!」

  中年人又向前走了幾步,直到乙跟前,他低聲回答:「三光日月星。」

  乙實在是無法置信,畢竟師父從來都沒提過他們趙家在武林盟有安排人手,可是換過來想師父教過切口,能對答的自然是趙家人。乙吞了一口口水,答道:「一國漢魏吳!」

  中年人皺眉道:「你不懂歷史,分明是三國!」

  乙總算確定這人真的與四川趙家有關聯,便回答道:「汝不辯忠奸,大漢是正統!」

  中年人微微一笑,提起背後大劍,用力插在乙三人面前。他接著自我介紹,說道:「在下丐幫吳六,奉武林盟盟主吏鼇之命,前來迎接五行門趙劍揚。」

  大劍散發著流星鋼特有的光澤,乙頓時明白吏鼇派遣吳六前來的用意,終於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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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大漠倉鼠
晚安~小羊~

03-14 22:44

小羊,喪失一半ed
=3= 晚安 莫蒼舒大人。03-14 22:46

好長,先給

03-14 23:49

小羊,喪失一半ed
qwqrz 我錯
03-14 23:55
Chazel
跌妳娘的股!

06-13 14:01

小羊,喪失一半ed
qwqrz 娘!06-13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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