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你剛剛要我們小聲說話,難道外頭那些..."怪物"是聽聲音的?
陳年豐:一些臉部嚴重受傷,確定沒有視力的"活屍",可以單憑聲音進行攻擊。
而一些軀體比較健全的,甚至可能還保有嗅覺...
楊頌山:也就是說,腳步放輕就是了。
陳年豐:沒錯!
所以等會沿路上,如果不是太過於接近那些活屍,只要保持安靜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聽就知道是在呼嚨人的鬼話,什麼叫做不會有危險...
可是卻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戳破他,也許是真的相信這種騙小孩的言論,也許是希望陳年豐說的情況能夠成真。
一行人就在六名員警的護衛下,戰戰兢兢的出發了。
一路上地獄般的景象,即使是在職的警察,也不免看的觸目驚心、五內翻湧。
這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一行九人趁著夜色趕路。
桃園巨蛋位於市區的西邊方向,陳年豐對於這一帶地區相當的熟悉。
有了當地員警的帶領,一行人安安靜靜的越過這段繁華地段,一路上平安無事。
只是這樣的好運氣沒能維持多久,九個人行走在這世界變異的街道上,就算能避開路上的"活屍",也難免會被其他的"活人"所發現。
尤其是在這行屍橫行的末世裡,想抓著一根救命稻草的活人...
通常來說那種已經年過半百又欠缺保養的婦人,一般被稱呼為"歐巴桑"。
而這時一名不知道是從哪裡竄出來的歐巴桑,敞開了嗓子大喊:舊郎喔!夭壽喔!唉唷喔~~
一行人聽見喊聲皆如驚弓之鳥,蹲低身體企圖減少被發現的風險。
可是這名歐巴桑不屈不撓、驍勇無比,在滿是車禍、死屍、活屍的馬路上橫衝直撞。
跳過倒地的摩托車,爬過撞在一起的車輛殘骸,穿過正在啃食屍體的活屍,繞過一個又一個四處閒晃的行屍。
有如一隻野豬衝進了滿佈掠食動物的原野上,吸引了無數飢渴的目光。
這名歐巴桑就這樣子向著有警察在的這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跑著。
一路上的活屍全都被吸引,跟著歐巴桑一起過來了。
在四周到處都是不確定安全與否的環境下,而後頭又有大批屍群跟隨而來!
楊頌山一行人正陷入兩難的窘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嘣~~~~!
一聲槍響喚回這幾人的注意,陳年豐低聲說:全都壓低身體跟我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了,現在我們都處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殘酷末世裡。
一向對立的兩派人馬,總是互看不順眼。
可是現在不管是誰先動手,情況就是很可能會引來活屍的包圍。
楊頌山:都別衝動!現在一切以活命要緊!
大牛~管好你的人,不想引來那些怪物,就全都保持安靜。
能混到讓人另眼相看的流氓頭子,也不會是頭沒腦筋的倔牛。
只用了兩秒鐘的時間思考,大牛揮手開口:全都給我保持安靜,誰多嘴!我就斃了誰!
大牛:大山~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些殭屍是聽聲音的嗎?
楊頌山低聲回答: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總之保持安靜就沒錯。
看著自己敬重的父親,擔任政府要員的父親,此時正在跟一個聲名狼藉的流氓頭子對話親密,楊玫莉內心抵觸的情緒,全反映在臉上。
就在旁邊的李誠志小聲開導:社會上的事情,並不是單純的黑白就能說清楚的,現在不是煩心那些的時候。
楊玫莉看了一眼父親,再轉頭跟李誠志點頭示意。
兩派互不對頭的人馬,也沒指望馬上就能盡棄前嫌、相互配合。
陳年豐一樣在前頭領路,而大牛跟手下的一票人則是在後頭跟著。
一路上迂迴繞行、走走停停的,終於來到小巨蛋的大門前。
只是這大門深鎖,而又不能暴力破解的現在,陳年豐再帶著長長的一行人,往體育館側邊的貨運窗口走去。
沿著高聳的牆壁行走,這時候眾人都有些情緒急躁。
都想馬上就能翻牆而過,遠離這地獄般的處境。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三名活屍遊蕩在不遠處的牆角。
陳年豐揮手做勢,要眾人停止蹲下。
可是後頭的流氓要是能夠這麼聽話,那也就不會當成流氓了。
站得直挺挺的大牛,一眼就看到了讓眾人停下腳步的原因。
大牛手往前指沉聲:阿彬、阿支~砍了!
兩名手持長刀的嘍囉型小混混,快步上前一陣猛砍!
將那三名活屍砍得直接倒地。
行屍倒地並沒有發出多大聲響,大牛再次開口:可以走了。
經常在練習的工作總是比較順手,也就是所謂的"老手"。
並沒有花時間多想,這兩個混混在砍人的時候,那動作...怎麼會那麼順暢。
一行人沿著牆角走到了貨運窗口,終於順利的進入小巨蛋體育館。
進入了高牆封鎖的體育館裡,陳年豐表示要先去確定場內的安全性。
在楊頌山一再的表示,大牛的那一票人不會亂來,六名員警才分成了兩支小隊巡視安全去了。
而大牛也跟楊頌山打了聲招呼,說是要找去吃的、喝的,也自行帶著手下到商店街去了。
楊玫莉:爸~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楊頌山:先挺過今晚吧!明天再考慮往後的事情吧!
楊玫莉:爸~您一向不是運籌帷幄的嗎?
您常說:不能坐吃山空,走一步就要先看三步。
那現在呢?我們就這樣子把自己關在這裡了嗎?
楊玫莉:這樣子下去會是什麼情況,您不會不清楚。
就算我們有高牆保護,有吃有喝的...
可是那些東西能撐多久?
似乎想到了什麼的楊頌山也開口:對呀!
楊頌山:當一切都不再是...
那就只有拳頭大的才是...
不能這樣!
我們要想辦法,不能等到那個情況發生!
楊頌山喃喃自語,慢慢把頭抬起看向李誠志。
楊頌山:誠志~我想求你一件事...
李誠志:伯父~別這麼說,有什麼事您講。
楊頌山:外頭的危險性我們都清楚,可是外面的老百姓可沒有我們這高牆。
雖然活著的人,可能一個一個都躲起來了,但是那是撐不久的!
楊頌山:我想讓盡可能多的人,也能夠躲到這裡面來。
雖然在路途中可能會有許多人因此喪命,但是也好過躲在原地活活餓死、困死。
我們這裡地方大,最少還可以收容上萬人的呀!
李誠志:伯父~我該怎麼做?您直說就是了。
楊頌山輕拍李誠志的肩膀:好!好樣的!我果然沒看錯你!
事情不難!你只要在外頭的街上、牆上、電線桿上寫上"快去小巨蛋避難"這幾個字就行了。
坐在一旁的楊玫莉用發抖的手掩住嘴巴,靜靜的看著父親與李大哥的交談。
聽完楊頌山的吩咐,李誠志轉頭就要跟楊玫莉告別。
李誠志:我現在就出去,你們待在這裡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楊玫莉:李大哥...
楊頌山打斷兩人的對話,催促道:事不宜遲,誠志~路上一切小心!
乾脆的答應了一聲就往外頭跑,連一杯水都還沒喝的李誠志,頭也不回的就往連絡通路裡跑去。
見人已經走遠了的楊玫莉,才敢在這時候語帶哽咽的說出:李大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楊頌山:他是個好孩子,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出言安慰啜泣的女兒,可是楊頌山的表情卻是一點也不後悔。
有了老百姓才有他"這個官",如果沒有了"人"給他管理,楊頌山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中年人。
這樣的道理,尤其是在這個世界變異的煉獄裡,更是實質的真理!
如果沒有人給他建立"秩序",那就只能是"拳頭大"的,才是真理。
如果他楊頌山不再是"官",那不說別的,就連陳年豐那幾個員警,也沒有必要再聽他的話了。
這也就是楊頌山所說的"不能讓那個情況發生",也是楊玫莉沒有出言阻止,低聲哭泣的原因。
只是李誠志也不是一根筋的腦袋,什麼都不會想的熱血莽漢。
心知肚明的李誠志也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一隻棋子,可是他卻不得不照楊頌山的計劃走。
他也明白楊家父女的心思,可是他更不願意見到楊玫莉遇上秩序崩壞的那一刻。
寧願自己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照著計劃進行的李誠志,就這樣在活屍橫行的末世街頭,沒命的奔跑。
話說已經停止哭泣,重新收拾起情緒再度面對現實的楊玫莉。
楊玫莉:爸~你還沒有吃晚餐吧!我去找看看這裡有什麼。
楊頌山:美麗~等等!
我們等員警們巡邏回來再打算!
楊玫莉:爸~你是擔心那些混混吧!
那個大牛是什麼人?他好像跟您很熟...
楊頌山:唉~說來話長...那都多久的老故事了,大牛其實人挺好的也很聰明,他會走到現在這步田地,其實是被逼的...
也是他自個兒看不開...
......
就在楊家父女互相對話,時間悄悄的過去了兩個小時。
陳年豐跟幾名員警已經匯合在一起回來了,並且還帶著三十多名藏身在體育館四處的民眾一起回來。
畢竟會想到要來小巨蛋避難這個點子的,並不是只有他們這些人而已。
楊頌山從這一群人裡頭,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楊頌山:這不是興哥嗎?
好眼光,也躲來這裡了。
被稱為興哥的男人:彼此彼此,都是逃命躲過來的。
你今天不是在開會,怎麼?
難道就只有你們父女倆個人活著,其他人就全都死光了嗎?
這位被叫做興哥的男子,官位應該是在父親之上,說話的口氣才會這麼頤指氣使的。
楊玫莉一眼就看出,對方只是過來放個下馬威的。
當官的人什麼時候有顧慮過別人的死活,自己的父親...
默默的站在一旁,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不該自己說話的場合,就閉口不語。
這點判斷力楊玫莉還是有的。
楊頌山:是啊~!我那時候運氣好,事情發生的時候剛好不在會議裏,躲過一劫。
一路上還好有陳警官,才能躲到這裡頭來。
興哥:躲進來了就好,吃過飯了嗎?
我那裏有一些吃的,跟我過來吧!
楊頌山先是道謝,隨後便拉著女兒的手跟隨興哥走去。
此刻的楊玫莉心裡卻是在想...
「好醜陋的嘴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分主次!
就不能想一下互相扶持,想一下該怎麼渡過眼前難關的嗎?
還是這些人認為,在這座體育館裡就天下太平了嗎?
就這麼急著爭權奪利的嗎?」
楊玫莉的腳步隨著眾人走著,內心卻是在唾棄著這群人的醜態。
沒過多久李誠志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滿身大汗的他回到這個已經被醜陋人心佔據的體育館。
在李誠志想要進來的時候,還被那位叫做興哥的手下刁難。
說什麼已經變成了外面那些活屍一樣的怪物,不能讓他進來危害大家的安全。
可笑!
腦袋都沒帶出門的嗎?那些活屍是會跟你慢慢講話的嗎?
為了父親的一句話,而冒著生命危險的在外頭到處奔跑。
而父親你呢?你就這麼乾看著,不打算出口幫忙了嗎?
好不容易,最後在陳警官的分析解釋下,總算是讓李大哥順利進來了。
可是隨後,在各處牆上看到留言,躲過重重危險的民眾,開始出現在這座體育館的四週,一一出現在這小巨蛋的高牆下。
大喊著也要進來避難!
人數一多,其中一人喊出聲音,其他的人也就全都跟著喊了,而四散在人群後方的活屍也就全都跟著過來了。
活屍一追上來,就開始抓啃在外圍的民眾,被咬到的人們便開始叫喊、哀號...
而靠近牆壁的人們,在得知怪物已經追上來了,哭喊得更加賣力。
只是...
無論牆外的人們如何叫喚,哭喊的如何淒厲,牆內的人卻都無動於衷。
最後似乎是有人發現了我們之前進入體育館的那一條通道,就又全都一湧而上!
彼此相互推擠踩踏,這個時候只怕死在活人腳下的,比後面被咬死的還多吧!
單憑通道裡的幾個人,是擋不住外頭死命逃生的民眾的...
而當上千人成功擠進來的時候,那個僅有兩三公尺寬的進貨通道已經是讓屍體給填滿了。
是我!是我害得這成千上萬的人離開藏身的角落!
是我!是我讓這麼多的人,抱著低微的希望,來到這裡...死在這裡...
為了想讓父親...還是官...
死裡逃生的民眾,情緒還沒有平復,到處翻找吃的、喝的...
相互爭搶之下,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嘣~~~~!
又一聲槍響!
喚醒了還在互相傷害的民眾,一絲理智...
這時候所有的人才停下瘋狂的舉動,畢竟已經成功躲了進來的人們,不會想在這個時候,死在槍下。
一個突兀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冷靜:你那支槍裡是有幾顆子彈?能打死我們全部?
陳警官冷冷的回答他:就看是誰要先被我打死。
...
試問...從這個世界變異開始,能夠成功逃命到現在的人,誰不想活下去?
在沒有二愣子當出頭鳥的情況下,這座體育館裡面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秩序。
而在這個時候,就是想要掌權的人,出來喊話露面的時機了。
果不其然的,那位叫做興哥的人站出來了。
讓所有人都集合到了中央運動場的草皮上,先是一段心戰喊話,而後再指派工作。
也不愧是比父親還大的官,說起道理來一套接著一套的,指揮起人來也是得心應手的。
就在大家聽話,以為就要開始動手的時候。
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從觀眾席上跳了下來!
那是一個擁有兩手長著長爪子的怪物!
怪物不只行動敏捷,一落地就往人群裡頭猛鑽。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死在那一對爪子之下,於是所有人又再次瘋狂逃命!
就在幾名員警打完手上槍械裡的子彈時,那隻怪物才終於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就在員警們以為鬆了口氣的時候,人群裡頭開始有異狀發生!
一個人好像是癲癇症發病的樣子,全身抽搐抖個不停,他身邊的親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在沒持續多久,那個人就不抖了,大家也就不以為意了。
可是沒想到就在大家移開視線的時候,那個人竟然就往他身旁親人的脖子上,張口咬下...
旁邊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壞了!
因為這樣子的行為、在這天夜裡,已經看過了不知多少回。
無獨有偶的,在運動場的另一頭也有一個人開始抽搐...
這一天的夜晚~好漫長啊!
已經用光了子彈的幾名員警,此時也不敢上前去,人群再次亂成一團。
最後卻是那個叫大牛的流氓頭帶著手下,把那些活屍給處理掉了。
而興哥這名高官在混亂平息之後,也理所當然的又站出來了。
興哥對大牛那一幫人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大概就是在說現在國難當頭,要大牛他們報效國家,給他興哥統一管轄的意思就是了。
可是大牛的一句話,卻把這名比父親還大的高官直接打入地獄。
被怪物咬傷的,都會變成怪物。
嘣~~~~!
這句話一說完,大牛舉起手槍就往興哥的頭部開火。
這樣子的舉動,隨即引起了民眾的一陣恐慌,也引來員警們的極度不滿。
而這時候父親上場了,接替了中槍倒地的政客。
該說是嘴上功夫磨礪已久,還是要說政治家都是這一個德行!
雖然中間經歷了一些波折,但是就結果來說,還是跟一開始的計劃一樣,父親...順利掌權了。
父親啊~
雖然長夜漫漫,但終歸還是會有天明的一刻。
天亮了,一整個晚上沒有人睡得著,沒有人...
父親開始指揮員警帶領民眾清理場地,清點人數跟物資...
而經過了昨晚的爭搶、踐踏、破壞,所剩下的可用物資已經不多了。
而清點人數的結果,現場的活人只剩下不到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