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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與狼  第三十八章  出入虎穴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6-03-20 22:01:16│巴幣:4│人氣:121

  趙劍揚左掌一出,黑衣人靈巧閃過,一個觔斗,抓住了趙劍揚的左肩。

  見對手倒立在自己身上,趙劍揚心裡一急,右手往左肩一抓,冀望擒制黑衣人右手脈門,黑衣人又一個翻身,反抓趙劍揚右肩。兩人相鬥,黑衣人大佔上風。狗急跳牆下趙劍揚雙掌齊使,一同上擊。黑衣人臉面胸前一股氣壁壓來,他暗喜趙劍揚這招出實,側身閃過,俐落著地,身勢轉低,一招地堂腿法將趙劍揚踢倒。

  趙劍揚跌得滿嘴是土,他表情死灰,撐起上身,一聲大嘆,投降罷鬥。

  呂狼風把灰頭土臉的趙劍揚扶起,說道:「嘆什麼嘆!這些人是你的部下,誰強、誰弱又有什麼分別。」

  趙劍揚道:「幾天來我一個都沒打贏,昨天輸給貪吃鬼,我心中已經不服了,想不到今天還是輸。」

  黑衣人眼露歉色,用低沉的假聲說道:「屬下冒犯主人,請主上責罰。」黑衣人單膝跪地,十分恭敬。

  趙劍揚笑道:「罰你脫下黑衣,吐出口中麻核,與我們在大道上同行,好不好啊?」見黑衣人不語,趙劍揚識趣道:「好吧。我就不為難你了。」

  趙劍揚與呂狼風一路向南,行了二十多天覺得無聊,趙劍揚便每隔一日向一名『影兵』挑戰。今天輪到了己,仍然贏了趙劍揚。

  「他們仍舊不願意以真實面目見我,看來還沒有與我互相信任。」趙劍揚輕嚷。

  呂狼風不打算插手趙家家事,默不作聲。

  突如其來一股旋風之勢,快步跑出的貪吃鬼小戊把已用力擠開,手上捧著個磁器盆子。盆子裡頭肉水湯汁,香味四溢。戊對趙劍揚說道:「我剛剛聞到一股香味,追出十幾里發現了個小客店,我轉去廚房一看正有盆紅燒肉待小二上桌,我看這菜餚沒人欣賞實在是可憐,所以便帶回來想給主人嘗嘗。」

  趙劍揚食指沾了沾肉汁,一嘗大為驚訝,嘆道:「唉呀!真的很好吃啊!」趙劍揚見小戊嘴角一抹賊笑,說道:「等等。貪吃鬼,你這樣不是偷東西嗎?」

  小戊搖頭道:「不告而取叫偷,武力強奪叫搶,我可是光明正大從那廚子面前拿走紅燒肉。」

  趙劍揚心知說不過小戊,嘆道:「你自己吃吧,不義之肉我可不吃。」

  看著無奈的趙劍揚跟蹲在他旁邊痛快吃著紅燒肉的貪吃鬼,呂狼風忍不住笑意。

  「你這傢伙!現在就是看我笑話就是了。」趙劍揚白了呂狼風一眼,又道:「貪吃鬼,不是叫你去探路嗎?」

  貪吃鬼小戊吱吱喳喳,吃東西混著說話根本就聽不出他說什麼。

  「我看到你都在吃東西,你該不會……」

  戊連忙把所有肉丁吞下喉嚨,搖著手,打斷趙劍揚的言語,他說道:「前面!前面四十里處,應該就是南京西驛啦!」

  「不錯!不錯!一路上到處亂晃,吃吃走走、走走吃吃,竟然還是到了南京呢!我還以為一輩子都走不到了!」趙劍揚笑彎了腰,其他人都不懂這事情有什麼好笑。

  從嵩山下荊襄、從荊襄到南京,趙劍揚、呂狼風一行人竟然花了將近一個月,全然不會武功的人,騎馬、坐船也早就到了。這身懷不凡輕功的九人,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才到南京。

  呂狼風戟指趙劍揚道:「有什麼好笑的啊?提議到處亂晃的人,不就是你嗎?劍揚!」

  「這你就不懂啦!」趙劍揚得意地解釋:「我們要來御劍山莊的事,一定早就有御劍山莊在武林盟的細作回報了,所以我們拖個十天、半個月,他們搞不好就以為我們不來了呢。因為要來,早就已經到南京了啊!」一時四、五人都點頭稱是。

  「聽你放的烏拉屁!」呂狼風一聲大喝,辯駁道:「你以為人家御劍山莊上上下下都是些腦殘的傢伙嗎?」

  「打我啊!笨蛋!」趙劍揚扮了個鬼臉道:「我就以為他們都是腦殘怎麼樣?」

  「拜託你認真點吧!」呂狼風邊說邊出拳打向趙劍揚那不像樣的鬼臉。

  「我很認真啊!」趙劍揚格開呂狼風的拳頭道:「基本上他們不都是腦殘,我們是不可能成功完成任務!」

  「怎麼這樣說?這不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呂狼風皺眉不悅。

  「這還要解釋?」趙劍揚直視前方,遙指遠看不見的南京城說道:「別忘了他們御劍山莊可是統馭當今聖上、諸王身邊,所有的大內高手與無名強者。如果御劍山莊上下不是腦殘,憑什麼我們兩個力量跟經驗都輸人的小傢伙可以在他們眼皮下完成任務啊?」

  呂狼風低聲道:「換句話說,你不覺得我們能完成任務囉?」

  「不!」趙劍揚神色堅定,說道:「我們會成功,因為他們上上下下都是腦殘。」

  「你這是自我安慰嗎?」呂狼風哭笑不得。

  「不!」趙劍揚朗聲道:「這叫迂迴思考!」

  「你這分明是胡說八道!」呂狼風有些惱怒,他總覺得趙劍揚沒把機密任務當一回事。

  「不!」趙劍揚將臉貼在呂狼風的臉前,眼對眼說:「我說的都是事實!」

  「事實這種東西,不是你一個人講就算的吧?」呂狼風推開趙劍揚道。

  「是啊!事實這玩意,確實不能由一個人獨斷。」趙劍揚坦然回答。

  呂狼風心想:「劍揚總算認錯回神了,應該不會在胡言亂語了吧?會好好思考如何讓任務完成吧?」

  只聽趙劍揚學起智衍老和尚的口氣,續道:「所以讓大家來決定吧!認為我說的話,有道理的請舉右手!」

  看著高高舉起的八隻右手,呂狼風苦笑道:「趙混蛋!你這不是擺明了人多欺負我人少嗎?」

  「不!」趙劍揚臉上奸笑,拍胸朗道:「我這人很公平的呢!你想舉多少手都可以啊。」

  「我才不承認這叫大家一起決定!我不承認!我絕不承認!」 趙劍揚等人,看著呂狼風跑向地平線的那一端,完全不知道他搞什麼鬼。趙劍揚想了一會,都在西驛前了,呂狼風自然是跑進南京城找客店去了。

  趙劍揚轉頭對『影兵』們笑道:「老樣子吧!我做了記號,你們晚上再跟過來。」

  『影兵』們不肯改變夜行裝束,但是好幾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在大街上走動也很奇怪。這先作記號,再要他們晚上潛入的法子,便是吏鼇所教。要是吏鼇沒教過他,趙劍揚這涉世未深的小子也不覺得他們身穿夜行衣有啥不妥,殊不知世道好不容易由亂轉治,要是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市街,難免讓平民百姓怕是尋仇、抓反,更生動亂、事非。

  趙劍揚與嫡母相識以來,與『影兵』相處,已經不像初時那麼厭煩。他心中群雁南飛的身影深烙,自認身為人主,有帶領眾人回歸『正道』的義務。在趙劍揚心中,讓人成為唯命是從的兵卒、武器,並非『正道』。

  趙劍揚追上呂狼風,兩人一同由西門進入南京城,城門衛兵眾多,城牆上滿滿都是守衛兵士。趙劍揚擔憂『影兵』,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順利進入南京城。城牆最高處約四丈許,「影兵」們的輕功都在趙劍揚之上,要翻牆進城不難,但是要不驚動層層衛兵談何容易。

  呂狼風見趙劍揚滿臉憂色,問道:「不如我們去城外找地方住吧?」

  趙劍揚點了點頭,轉身又欲出城。忽然一隻手搭在趙劍揚肩上,出手之疾以趙劍揚武功竟然來不及反應。出手的是一個少年書生,十八、九歲的年紀,寬袍緩帶,臉上神情儒雅,五官俊美。少年搖了搖頭,說道:「該進來的,都進來了。」語畢,向前走去。少年書生身後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書童對趙劍揚吐了吐舌頭,臉上小小的酒窩跟稚氣的小戊沒有兩樣。趙劍揚對小戊笑了笑,放下心頭重擔的他,繼續與呂狼風逛著南京市街。逛了一會,兩人走進一家標榜江南第一的酒樓。要了兩間上房,兩人各自休息。

  在客房內,趙劍揚合衣坐躺在床上,心裡總是覺得有些古怪,他望著床頂尋思:「剛剛那名少年……是己嗎?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啊?已在對練時,故意倒立在我身上,雖然可以說他身法過人,不過對比他的身形體重,實在是沒有道理。如果他真的輕功好,應該更遊刃有餘,而不是故意弄險。何況身穿便服的他,體型似乎更加消瘦!不只他,連本來身材細瘦的貪吃鬼小戊,穿起便服也比平常纖細。所以已是輕功好,卻沒估量身上添加的重量嗎?身形的差距,看來他們在夜行衣下還穿有護身軟甲吧?這麼一來他們『影兵』過人的武藝也能說通了,仗勢『流星鋼』的復原能力與軟甲護身,只專注於鍛鍊攻擊,捨棄防禦,所以他們在攻擊時,武藝便比同樣歲數的我更加熟練精進!防禦則全交由『流星鋼』和軟甲。唉?唉!這偷雞摸狗的取巧方法,不正是我在蝕武之日時的戰法嗎?看來得到『流星鋼』的人,都會過於依賴『流星鋼』。我可要好好戒慎恐懼『流星鋼』的力量。得者驕之!陳前輩說得有理!他老人家果然很照顧我,可是他為什麼老是對我大吼大叫發脾氣呢?仔細想想也並非老是!是我讓丁受傷以後,陳前輩就一直不太高興。嗯,我確實不該讓他們受傷!任務完成以後,要回醫廳謝謝他老人家的教誨才是!」

  趙劍揚想著想著,越想越累,雙眼一瞇便開始打呼,流口水,睡死在床上。

  半夜呂狼風按照計畫,摸進趙劍揚房中,兩個巴掌,打斷了趙劍揚與周公的御前比棋。

  嚇醒得趙劍揚打了個冷顫,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子時尾了,我們要依照計畫,去核對地圖,確保情報的正確性。」呂狼風說這話的時候,心道:「劍揚是不是真沒把機密任務當一回事啊?還是他認為目前計畫的部分,都是屬於我的任務,他的任務只在保護我,跟阻截追兵嗎?」想到趙劍揚觸犯門規,私下傳授武藝的恩情,呂狼風又忖:「不。他本來就是這樣少一根筋,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眼光、想法。他跟我不一樣。」

  趙劍揚換上夜行衣,與呂狼風偷偷出了客店,摸出城門,照吏鼇書信附上的地圖,依標示向御劍山莊前進。

  天下第一大莊的御劍山莊一點也不難找,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兩人已經在高樹上遠遠鳥瞰御劍山莊內部。兩人將莊內景物與吏鼇所給的地圖一對,真是分毫不差。呂狼風心中又生疑慮,問趙劍揚道:「這圖不管是建物的位置跟衛兵換哨、巡邏的時間等等,無一不詳實,一定是高手侵入御劍山莊所畫,有此等高手畫圖,怎麼還要我們這樣的小輩來執行這艱難的任務?」

  「成名的高手不適合做這種任務吧?」趙劍揚想了想道:「如果我們被抓包了,要解釋也容易吧?啥小孩子不懂江湖規矩等等。如果是老油條被抓了,還能說什麼?」趙劍揚低下頭沉默許久,又道:「基本上我們不論是被抓或戰死,也無傷武林盟的戰力;若是成功了,反倒是賺到了。」

  「嗯。」呂狼風不願回話,一來他不想被視為棄子;二來不想把重用他的吏鼇當作狼心狗肺的梟雄。

  「呃。等等。」趙劍揚拿起圖來,發現地圖中間空了一塊。趙劍揚苦笑道:「看來御劍山莊內院,看守得緊啊。不過守得再緊,我們也得幹啊。盟主應該已經邀約四天王到北京一聚了吧?在盟主的計畫裡頭,四天王三月必定會前往北京,我們要加緊完成計畫的第一階段。」

  呂狼風細聲道:「嗯,不過真要我冒充他人混進御劍山莊嗎?」

  趙劍揚說道:「依照計畫,你將冒充洛陽三合門的『李良鳳』,這幾個月,你要在南京一帶,多行善舉,增加風評,好製造進入御劍山莊的機會。」

  「『李良鳳』啊?」呂狼風嘟嚷道:「我聽說洛陽三合門,本來就是個藏汙納垢的門派,向來不與武林盟交好。要扮作這樣的賊匪,還要行俠仗義嗎?」明知道趙劍揚是照本宣科,說的全是吏鼇書信中的計畫,可是呂狼風還是克制不了自己,反射性地向趙劍揚抬槓。

  「小聲點!」趙劍揚示意要呂狼風隱匿好身影,不一會馬隊呼嘯而行,二十餘騎停駐在御劍山莊大門前。馬隊與大門守衛交換符契,山莊大門打開,二十餘騎依序入莊。

  呂、趙兩人都眉頭一皺,馬隊掌旗手,手上巡旗飄盪,日月軍旗上大書李字。

  趙劍揚說道:「御劍山莊竟然有馬隊巡莊,看來戒備程度遠比我們想像得高啊!既然對方已有準備,我們還是依計行事嗎?地圖上沒有巡莊馬隊的資料,看來我們要觀察幾天,確認馬隊出巡的時間與路線。」

  呂狼風細聲道:「劍揚。馬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仍是照舊,假裝三合會的李良鳳,在南京左右行俠仗義,提高風評。」

  趙劍揚點頭稱是,又道:「狼風,你這任務說輕鬆也不輕鬆,說安全也不安全,確定不要讓幾個『影兵』跟著你?」

  呂狼風的眼睛光華亂閃,無數銀白色的細絲在瞳孔中遊走,他揉了會雙眼,情況沒有好轉。呂狼風心急如焚,又不敢把看到異象的事情告訴趙劍揚。直覺告訴呂狼風,如果趙劍揚知道他眼睛不適,一定會放棄任務了。

  見呂狼風不搭話,趙劍揚忙問道:「狼風?你打算怎樣?你有聽到我問你什麼嗎?」

  呂狼風給趙劍揚拍了一下肩膀,才猛然回神,他咬牙低吟,說道:「我覺得別帶上比較好,萬一給人發現了,我可是找不到理由藉口!如此一來,馬上就會給老江湖看穿我的身分吧?而且『影兵』戰力分散,對你的任務也有影響!」

  沉默一會,趙劍揚說道:「好!那你只管專注於任務便是!我絕對會替你擋下追兵,讓你完成任務!」雖然是毫無根據的逞強言語,但是趙劍揚說來霸氣十足,讓呂狼風不得不相信。

  趙劍揚右手一招,一條黑影如閃電般出現,黑色面罩露出的雙眸死灰,正是『影兵』甲。

  趙、呂與甲三人,隨即討論起觀察馬隊輪哨以及呂狼風任務完成後的撤退路線等,計畫最重要的部分。約莫半個時辰討論方定,三人各自分開準備。

  隔日一早,呂狼風梳洗完畢,整齊了衣冠,來到空蕩蕩的趙劍揚房前。呂狼風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他便是『自己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人能詢問、討論,接下來的一切,都必須要自己作主。

  交了房錢,呂狼風便準備在南京城隨處逛逛,先打發一些地痞流氓,提高『李良鳳』的名聲。不過因應命運的一陣腹響,偏移了呂狼風預定的腳步。不喜歡招搖的他,挑了一張偏僻的桌子,向小二點了些早點。

  正當呂狼風吃喝之時,聽到了些古怪的人聲,他低頭尋思:「奇怪!這聲音好特別、好不尋常!我好像在哪聽過。」這下呂狼風開始注意聲音的源頭,斜對面遠處的一張大桌。五個人圍著桌子,一邊分食早點一邊說話,其中有三個人是漢人打扮,平常就算多看一眼,也不會特別注意他們。另外兩個人倒是有些特異,大斗篷緊緊包圍全身,駝背瑟縮,像是在掩飾巨大的身軀。

  呂狼風斜眼偷瞄,心頭一震,想起來自己在何時聽過這種聲音語調。不只一次,呂狼風在荒野居被『鬼眾』偷襲那夜與蝕武之日,都聽過這古怪的聲音語氣。那兩位掩飾身形的巨漢,是『鬼眾』無疑。

  呂狼風吞了吞口水,心道:「還是別節外生枝好了,不然任務搞砸了,可是丟了整個五行門在武林盟的顏面……」呂狼風一想到五行門,就彷彿看見了哭成一團的師母跟師姐,想起了熊熊燃燒的荒野居房舍。

  一股暴怒從呂狼風心底深處點燃,他心道:「『鬼眾』在這裡,就代表又有人要受到牠們的侵害,我既然已經預見了悲劇起頭,又怎能放任悲劇發展呢?」呂狼風點了點頭,暗自盤算:「我先繳了飯錢,從街外偷偷跟上牠們,阻礙牠們的獵殺中土武人的行動。對!我必須阻止牠們,畢竟見義勇為才是我輩俠義中人的本色。」

  呂狼風叫喚小二結賬,出客店後,在對面的小巷潛行暗伏,不一會那五人離開客店,呂狼風深呼吸幾回,便跟了上去。頭一次尾隨敵人,呂狼風不免有些緊張,冷汗慢慢從額頭上滑下。牠們直直向城門出去,離開了南京城,並不走大道,越走越荒野,過了幾刻鐘後,那五人臥倒在地,埋伏在一間老廟外頭。

  跟蹤牠們幾里路後,呂狼風便發現牠們的輕身功夫普通尋常,於是膽子大了起來,運起朱羽縱,輕巧如飛鳥似的跟在牠們身後,待牠們停在廟前,呂狼風觀察了左右地勢,決定躍到牠們身後的高樹上,取得鳥瞰位置的優勢。呂狼風等待了許久,有了些不耐煩,他抬頭望遠,見日頭置中,心想:「看來牠們不管要對付誰,都是早到了。」

  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嚇了呂狼風一跳,呂狼風連忙在樹上加緊掩蔽氣息。

  遠遠一個中年乞丐快步走近老廟,他左顧右盼,似乎深怕被人發現。待他確定左右沒人後,便在廟口的乾草堆裡頭搜出了一張黃紙條。乞丐將紙條看了個仔細,就將紙條揉成一團,大口吞下肚。

  呂狼風剛到嵩山不久後,參與過丐幫洪老幫主的拔舌宴,認得這乞丐的打扮,這乞丐不是普通乞兒,是一名丐幫四袋弟子。

  「是要對這名丐幫弟子下手嗎?」正當呂狼風如此猜想的時候,那名自以為沒人跟著的乞丐,展足急奔,飛快地往山上前進。『鬼眾』們互相示意,跟上了乞丐。呂狼風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上唇,緊緊跟著『鬼眾』們離去的身影。

  七人在山林中急奔了數刻,穿越過一道與周遭繁亂不搭調的整齊樹叢,樹叢後有一條羊腸小徑。在小徑的盡頭,有一座涼亭。涼亭中有人,那人焚香彈琴,琴聲優雅。

  呂狼風判斷『鬼眾』五人與那名丐幫弟子的輕功都不佳,於是身影一閃,繞道林中在涼亭後面隱伏。涼亭周圍分作三面,一面是呂狼風藏身的密林,還有一面是懸著高崖的絕路,『鬼眾』五人則遠遠守著涼亭的最後一面,也就那條羊腸小徑。

  那乞丐在亭外恭敬地等候,一直到薰香燒完,琴音停止,才向前一步,說道:「稟告李大人,小人查知武林盟有陰謀對付我們御劍山莊。」

  呂狼風心頭一凜,驚訝這名丐幫四袋弟子竟然是個叛徒!但是更讓呂狼風驚訝的還在後面。

  「是嗎?」一道清脆的年輕女子聲音回應道:「他們有什麼花樣,你說來聽聽。」

  呂狼風眉頭大皺,自問:「這讓武林盟的叛徒恭恭敬敬答話的年輕女性是誰?她竟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在武林盟裡頭……在十分排外的丐幫裡頭安排內應?」想到此處,呂狼風少年輕狂的好奇心作祟,開始想知道涼亭中人長什麼模樣。正巧一股大風,風吹草動,沙沙作響。呂狼風趁勢閉氣,急忙湊近涼亭,偷偷摸摸地從涼亭側面看去。

  涼亭裡頭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女子,樣貌清凜,五官端正。她素目細眉,沒有江南女子的溫柔風情。呂狼風總覺得這女子他似乎在哪兒見過,左思右想,一時想不起來。嚴峻的氣氛打斷了呂狼風的思索,看來這位丐幫四袋弟子的情報,並不讓亭中少女滿意。

  「你是要告訴我,我們御劍山莊花了那麼多心血,只換來你這沒頭沒尾的幾句話嗎?」少女口氣嚴厲,那名丐幫弟子跪下求饒,一個個響頭,磕得宏亮。呂狼風更加覺得怪異,這少女明明沒比自己大幾歲,怎有如此大的威勢?

  突然三響琴響,不似音律,卻帶有熊熊殺氣,琴音未停,那乞丐一聲哀叫後,倒在地上,手足不斷顫抖,身體慢慢滲出暗紅的血水。呂狼風仔細一看,那乞丐的屍身,前額、右肩、胸前好像被人用大斧劈過,筋肉分離,露出碎骨。 

  亭中少女握了握右手腕,閉上雙眼調勻呼吸,看來這琴音殺人的詭譎招式,對少女的身體也造成了不小的負擔。呂狼風見少女能輕易殺害丐幫四袋弟子,暗自猜想少女的武藝遠在自己之上。又加上少女隨意殺人,殺得縱使是武林盟的叛徒,呂狼風仍舊是心生不快。一股這位蠻橫少女被『鬼眾』如何,也不關我事的想法油然而生。呂狼風悄悄調頭,只盼快快離開,別淌上這灘渾水。

  呂狼風沒走個幾步,又聽那少女略帶嘲諷地說道:「有膽子看,卻沒有膽子出來,是哪裡來的縮頭烏龜?」

  呂狼風聽到少女開罵,正準備反唇相譏,但是隨即又想:「這兒輕功比我差的人多的是,這蠻橫婆子未必是叫我!」於是緊閉口唇靜觀其變。

  『鬼眾』五人從涼亭唯一出口的小路前後,一個接一個立起身子。呂狼風確定是『鬼眾』的兩個外蠻,一站起身,身形就如同小山一樣高大。呂狼風輕自與『鬼眾』交過手,並不驚訝於『鬼眾』巨大的身形,但是呂狼風聽得清楚,涼亭裡頭少女呼吸倒抽,看來她是首次看到這些不同凡響的色目巨人。

  少女巡著五人的面孔看過,一樣驕氣地問道:「頂頂大名的沙鯨幫,什麼時候開始勾結了蠻夷一起上山做買賣啊?」

  經少女的話一提點,呂狼風才發現那三位漢人的確是身穿水手服飾。

  呂狼風心道:「我怎麼沒有發覺他們是水手船員呢?這就是社會經驗的差距嗎?」呂狼風殊不知自己在西北長大,不常坐船,自然對船港漢之間,不同的幫派服飾裝扮缺乏了解。少女是本地人,所以一看便知三人是沙鯨幫的幫眾。不過就在呂狼風自嘆社會經驗不如的同時,少女心中卻有其他疑問,少女實在不明白,自古江賊山寨綠林鹽幫等,都各有地盤,互不侵犯,現在這三個沙鯨幫的河匪跑到山上來,實在是大大不合賊匪間的規矩。

  一位沙鯨幫的幫眾,向前頂了一禮,說道:「李大人誤會了,我們怎麼敢壞了數百年來的規矩,上岸做買賣呢。只是我們渡船上有兩位客人,要求我們當一回嚮導,跟著一位丐幫的朋友,看他在南京郊外有什麼好玩的而已。其餘糾紛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就不奉陪了。」沙鯨幫的這位幫眾邊說,另外兩位成員邊靠了過去,刻意與兩名『鬼眾』保持距離。

  呂狼風猜想他們上岸是收了這兩個蠻子的好處,不過只限於跟蹤那位以死的丐幫弟子,並沒有要為他們兩位賣命。

  「很好、很好。既然你們沒有壞了規矩,那請替我向貴幫沐幫主問好。如果三位覺得回港路程稍遠,大可到南京城裡的仙入樓喝幾杯,就說是我請得客,他們王掌櫃就會懂意思了。」少女將左手放回琴面,看來她並沒有因為沙鯨幫中立的言詞,放下戒備。

  沙鯨幫三人抱了個拳,施禮離去,待他們三人離開十來步,少女才將注意力完全放到兩名『鬼眾』身上。呂狼風在旁觀看,聽少女聲音自若,但是額角微微出汗,心想:「看來她並非胸有成竹,外表鎮靜,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唉,我又有什麼資格偷笑別人裝腔作勢呢?要不是劍揚私下傳授我玄天罡氣,我早就死在那天晚上了。」

  「不知道兩位找我何事?」少女拈起琴弦,全神戒備。

  呂狼風暗自心想:「『鬼眾』雖然不太找御劍山莊的麻煩,但是御劍山莊的人,還是把濫殺無辜的鬼眾當作敵人,看來御劍山莊的人,不像在嵩山時聽聞的那樣蠻不講理。」

  呂狼風沒有想到,一個年輕女子在荒郊野外,被人包圍,不管對方是誰,都會嚴加戒備。當然呂狼風更不會知道,『鬼眾』們計畫先滅武林盟,後壓制御劍山莊,但是在這三個沙鯨幫幫眾惡意的誤導之下,牠們兩個深深相信眼前的少女是武林盟的要人,尤其是牠們親眼看見少女跟丐幫弟子接頭以後,更加是深信不疑。

  操使怪異腔調的生澀中文,一名『鬼眾』講了所有死在『鬼眾』拳頭下的中原武人,都聽過的言語,牠大聲說道:「力、量、要、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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