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交易
白影，白影原來是一個老人，一個老得再也不能老的老人。但是這樣一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的眼睛非但一點也不混濁，反而明亮而銳利。當他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那樣明亮銳利的目光就宛如兩把劍，兩把能刺穿人心的劍。
而現在，那樣的兩把劍卻在看著凌非。從頭到腳 ，再從腳到頭 。從他的整個人，一直到他的手，到他的臉，甚至到他的鼻子，最後停在他的眼睛，好像要用他那雙彷彿利劍的眼睛把凌非全身上下都扎上幾個窟窿。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手。
當然沒有人動手。
因為此時此刻，整座樹林都早已籠罩在白影鼓盪漫出的無敵氣場中，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算是吉奧那樣來自深淵的惡魔，也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就把自己的意圖顯露。如果說這裡一定有一個人沒有把這樣無敵的氣場放在心上，那麼這個人只有可能是凌非，也只能是凌非。
凌非沉默。沉默變成一種聲音，一種誰也聽不見，卻讓每個人都聽見的聲音。
在這樣壓抑的氛圍裡，沒有人會去注意時間，就像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蒼老的白影才淡聲道：「如果我們大打一場，相信接下來要死的人，絕對不止一個，我說的對不對？」
凌非道：「對。」
白影顯然很滿意這個回答，又道：「所以我們不如作一個交易，一個不會死人的交易。」
凌非的嘴緊閉，只是看著白影，看著那雙利劍一般的眼睛。誰也沒有聽見他的回答，但在某些時候，別人往往要將你的沉默當作回答，因為人們總是覺得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白影也是。所以他接著道：「這個交易十分簡單，而且我打賭你一定做得到。」他現在似乎又不想聽凌非的回答了，很快又道：「只要你放了我徒弟，我保證立即帶走他絕不繼續為難你們。而你和你的朋友……」他說到這裡，兩道如劍一般的目光忽然射向綺麗紗，「你們能去任何，任何一個你們想去的地方。」
凌非還是沒有說話，他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周身流轉不息的「道玄之圓」凝而不發，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想的是什麼，還是他根本其實什麼也沒有想。
白影已忍不住提醒：「像這樣的交易，我相信沒有人會想要拒絕。」
的確沒有人會拒絕，至少在血族裡從未有人敢拒絕，就算是當今的血皇也沒有拒絕過他。
可惜這一次他錯了，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既不是血族，也不是血皇，他甚至連人都不是。
吉奧忍不住笑道：「你這個主意的確讓人很難拒絕，就是有一點美中不足。」
白影側頭瞅了吉奧一眼，好像現在才發現有他這麼一個人：「不知道閣下說的是哪一點？」
吉奧笑道：「這個交易聽起來，好處全在你身上，而我們好像並沒有得到好處。」
白影淡淡道：「沒有人死就是好處。」
吉奧道：「你覺得我們要是打起來，死的一定是我們？」
白影道：「一定是你們。」
吉奧道：「看來你對你自己很有信心。」
白影淡笑道：「殺人的信心還是有一點的。」
吉奧也笑道：「怕只怕你一個也殺不了。」
白影笑了笑，三星武鬥宗師雖然已是超絕層次的強者，但在這裡，在這座樹林裡，這樣的高手顯然還不是他說話的對象。所以他轉回頭，轉回頭看著凌非，看著他道：「這樣划算的交易，你一定不會拒絕。」
凌非終於開口，但他卻不是在回答，而是問道：「是不是從來也沒有人拒絕過你？」
忽然被問及，白影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一些得色，他昂首道：「沒有人會拒絕我。」
凌非又道：「那麼你一定也不曾想過被拒絕之後該如何了。」
白影哈哈一笑，傲然道：「我不必想！」
凌非道：「但你現在最好開始想一想。」
白影怔住，道：「你難道打算拒絕我？」
凌非道：「我已經在拒絕你。」
白影臉色一沉，道：「我想知道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麼，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條件還吸引不了你，我可以再加上其他別的……」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凌非卻已說道：「我平生最討厭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有人要和我談條件。」
白影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沉聲道：「你難道沒有想過一旦你拒絕我，你們誰也不能活著離開。」
凌非道：「沒有想過。」
白影一怔，心中怒極，厲聲喝道：「我若不惜要玉石俱焚，就算我的徒弟終究難逃一死，但我保證你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必定要給他陪葬！」
凌非沒有再看白影，反而看著綺麗紗，其實他也不是在看綺麗紗，而是在看那一滴又一滴默默落下的眼淚，彷彿這一刻，他再也沒有話要對白影說了。
白影怒極反笑，冷冷道：「你不相信？」
吉奧踏前一步也笑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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