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跟隨著梅菲走進房間時,她就坐在自己那張床上,盤著腿,一手撐著臉頰瞪我。
我嘆息著把門給關上,瞄了床邊的時鐘,上頭顯示著八點四十六分。
棗紅色的嘴唇突然彎出一抹艷麗的笑容。
一如我臉上的表情。
她赤裸的右臂平舉著,掌心捧著那張被撕碎的卡片,然後隨著右手一個翻轉,原本被撕碎的卡片在轉瞬間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就像是技藝最高超的魔術師一般。
即便我距離她僅有一張床舖寬,我仍是無法從中看出絲毫破綻!
「是魔法嗎?」
「不,只是再單純不過的『魔術』。」梅菲拿著子彈卡搧著涼風,我則趁機來到床邊;從她手中接過卡片,紙牌上完全沒有任何一點接縫或是曾遭到毀壞的痕跡,跟新的一模一樣,我將之與盾牌卡疊合,兩張卡片就在我面前。完好如初!
這就是最高明的詐欺,不是嗎?
「現在大家都認為我們只剩下盾牌了;把槍口對準著我們一點意義也沒有。」梅菲輕吹著口哨,「會痛嗎?我已經刻意保留了力道。」她食指輕戳我的左臉,換來我的側身閃避。
「挨這一下能夠換到晉級資格可謂非常划算。」
「也是!你還粗暴地把我推向沙發!」
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隱含著些許興奮感啊?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還握有能夠攻擊其他玩家的權利。」我看著那張畫著金色子彈的卡片;得知自己還握有這張王牌,並且能夠在不被其他玩家攻擊的情況下真是太有利了。
「居然不理我!哼……」梅菲一臉沒好氣,直接伸手撈向床頭櫃,把那支黑色簽字筆交給我。「那你打算攻擊誰?」
望著夾在梅菲指間的簽字筆,我彈了彈手上的子彈卡。「當然就是『那個人』了。」
*
以下這是我的設想與計畫——
目前有兩個人確定會依照我們的希望去攻擊;分別是天實與陳先生,而兩個人設定的目標都是蘇菲雅。
為什麼兩個人要攻擊同一目標呢?這是梅菲的主意,「你無法確定這兩個人都會依照你的話去做對吧?
「尤其是江天實。」
不知道為什麼,梅菲一直對天實表現出高度的戒心啊?莫非她是讀到了什麼?總之,陳先生那裡由她去說服,而她所慫恿的,正是讓他也攻擊蘇菲雅……儘管會有浪費兩把槍口之嫌,但這是梅菲的堅持,我無法動搖。
周姊表明不會跟我合作,但我相信她會攻擊天實;如果不算我跟韻伶,周姊應該是最接近真相的玩家了。她知道那個真相究竟蘊藏著多大的威力,就算她自己無法獲取,也一定要阻止集團的關係者把真相回收。
最後的疑問,也是最難預料的,就是管家蘇菲雅了。
經過方才的演戲,蘇菲雅想必不會把槍口對準我——因為我「必定」會啟動手上唯一的盾牌卡;如果是這樣,天實跟周姊大概都會是她可能的目標。韻伶會希望周姊獲得這個真相嗎?如果會,她就會攻擊天實,如果不希望,那應該就會攻擊周姊吧?
至於為什麼不攻擊陳先生?那是因為陳先生大概才是我們當中最脆弱的一人;假如真有必要,韻伶會竭盡一切對陳先生奪回真相。別忘了「表面上」只有身為主人的韻伶才有其他玩家所沒有的武力。
但是不管怎樣,我是不可能讓陳先生存活的。因為我的子彈就是對著他發射。
所以如此一來,每個人之間的相對關係可以整理成這張圖卡:
夏洛克→陳先生
天實→蘇菲雅
周姊→天實
陳先生→蘇菲雅
蘇菲雅→周姊、天實
不管蘇菲雅的子彈擊中誰,最少我都應當能夠存活下來,問題只在於會是我獨自晉級,還是與周姊同時晉級。
經過完整而且仔細的沙盤推演之後,我在即將結算卡片的前十分鐘,把子彈卡送進掃描機。
我等不及要看韻伶臉上的表情了!
***
「洛克哥,還好吧?你跟梅菲小姐……」一看到我們兩人同時出現在客廳,最先關心我們的仍然是天實。
我瞄了梅菲一眼,她正在觀察午餐吃什麼。我摸著被她賞過一巴掌的臉,刻意以悶悶的聲調說道:「我很認真的在考慮要結束我們之間的賓主關係;不過卡片終究是輸入了。妳呢?」
「我當然也是……那個,洛克哥啊……」天實雙手扭在一起,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要對我說。
「怎麼了?」
「唔,我……」
面對突然變得扭捏的天實,我的背突然被某人冷不防的點了一下。「只剩下盾牌卡的你,應該很辛苦吧?洛克。」是周姊!
周姊撥著頭髮,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在她身上彷彿看不見彼此廝殺的壓力啊?
「啊?嗯……我也沒想到我跟助手居然在這種緊要關頭出現信任危機啊。」
「你跟你的助手,和好了吧?」周姊詢問道,我點點頭;很快地陳先生也跟著下樓了,他還是一樣穿著襯衫,表情像是剛睡醒。
我們在管家的招呼下開始用餐;身為主人的韻伶換上了另一套無袖的緞面純白旗袍;當她以那仔細打扮的辮子頭造型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所有人幾乎全都把視線放在她身上——以及開衩到大腿根部的裙襬。
「小姐,請用午餐。」
「嗯。」她輕哼,走過我身邊時刻意放慢腳步。我與她視線交會,從她的眼神裡,我很快地察覺到她的意思。
——她想必是已經看過每個人出牌的情況了吧?但是與我想像中並不相同的是,她的表情仍然帶著自信,與無可比擬的高傲?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對於晉級擁有十拿九穩的自信的我,就因為這一抹淺笑而蒙上陰影。
韻伶來到蘇菲雅替她準備好的橘子沙發上,順著裙襬落座;她果然比之前更瘦了。
「大家都已經出卡了吧?」
幾乎所有人都點著頭;我則是盯著她手上的智慧型手機,彷彿希望比其他人更早知道答案似的。
她微笑。「這回所有玩家都很謹慎,都在卡片結算的最後二十分鐘才出牌;結果已經出來了。」
韻伶打開電視螢幕,輕點了手機螢幕幾下。我嘴裡的墨西哥捲餅一下子忘了嚼,雙眼鎖定在即將公布結果的螢幕上頭——
當結果發表的一瞬間,我不由得睜大雙眼!「這就是第一輪的結果;某人演了一場好看的戲呢!但結果恐怕不如他所預期哪!」
盾牌子彈第一輪結果如下:
夏洛克→陳先生
天實→盾牌
周姊→天實
陳先生→蘇菲雅
蘇菲雅→夏洛克
天實她……居然出盾牌!只有她在第一輪勇於使用盾牌卡!
她違背了與我之間的協定。
反而是陳先生依約射擊了管家小姐,然則蘇菲雅為什麼會把槍口對準我?
這不可能……不可能啊啊啊啊啊!
「為了澄清彼此的疑慮,我再附上所有人的出牌時間;蘇菲雅是最早的,再來是江董事長,依序是周姊、陳先生,最後才是演了一齣好戲的夏洛克大偵探……」
沒錯……我的出卡確實是十一點五十分;所有人看見這個出卡時間都沒任何意見,那表示實際出卡的時間確實就如畫面所顯示。
究竟為什麼管家小姐依然會對著我開槍呢?
「這其中最有疑問的,應該是打算詐欺所有人,好不必花費盾牌卡來閃避其他玩家槍口的夏洛克先生吧?」韻伶仰起下巴,翹著右腿,那大腿側的分衩形成令人遐想的角度。「蘇菲雅,妳來對夏洛克說明。」
「是,小姐。」蘇菲雅向眾人點了個頭,望著我說:「因為昨天梅菲小姐特意問了小姐不出牌會怎樣;依此猜測,根據夏先生的謹慎態度,想必會盡量保留盾牌卡以求能在第二天的遊戲中生還……所以我就選擇了夏先生作為射擊對象。」
欲哭無淚……
梅菲!妳沒事幹嘛問那個問題!我雙眼暴睜,拼命在心底痛罵梅菲!
但已經於事無補了;依照這個結果來看,第一天倖存的玩家只剩下兩人。
「至於另外一位有疑問的,應該是江董事長吧?」韻伶的視線掃向坐在草莓沙發上的天實……對,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出盾牌?
天實勇敢地迎向韻伶的眼神,即使已經被冷嘲熱諷了許多次。「我、我只是不希望第一天就輸掉比賽。」
難怪……難怪天實在一提到出牌狀況時會顯得這麼奇怪;因為她沒依照我的意願來出牌。
不過因禍得福,這反而成了獲取真相的唯一保障。
「呵!很聰明!如果妳出子彈卡,又不是對著周姊射擊,那麼妳將會喪失獲取真相的機會。
「那麼,我在此宣布盾牌子彈的遊戲結果——」
第一輪遊戲--盾牌子彈
DAY 2
玩家:洛克與梅菲、天實、小灰帽、陳先生、管家蘇菲雅。
狀態:天實、小灰帽晉級下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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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是混吃原本就預定好的劇情,我只是把它寫出來而已。
話說撕碎卡牌那個部分,我當初一看到就對混吃說:「這是假的吧?」他回說「你怎麼會知道?」
很簡單,因為你都說了要用謊言跟詐欺來贏得勝利,當然是打這個如意算盤啊= =a不過結果的部分我已經稍微做了修改,跟他原先的設計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