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於涼一個衝刺、手上的弓在一個眨眼間聚起一道光芒。與方才的射擊不同;這次是一道極細的光、殺戮的氣息毫不掩飾的從中散發出來。
「速射‧集。」
隨著語句的終結,弓上的光箭「咻」的一聲、破空而去,隨著離去的距離增加、那道光更是與時加速。
但,為此還不放心的他,腳部奔跑的動作沒停、弓上卻是上滿了三把光矢,向前直射而去。雖然沒有媲美於上一招的速度,卻也是不容小覷。離去的箭矢就宛若有生命一般,忽快忽慢、時而拐彎,好似歡快的脫韁野馬。
與此同時,離於涼不遠處的地方忽然發出了一束強光。深知目標物的所在後,他的嘴角微勾了些。
──得手了。周遭環繞著野獸的怒嚎聲、深諳自己最開始的招式已經先發制人後,又弦上了兩道光矢。和方才一樣,沒有說出任何招式名稱,卻又比方才那三支光矢更加迅速、銳利。追過看似正歡快打鬧的三支箭矢。
巨大的轟隆聲隨著光矢的消失而乍然入耳,於涼一個轉奔為走、在他眼前頓時出現兩點紅色的詭譎光線。
先前那三支箭矢正逼近那發光處,一個炸裂、將他面前的黑暗迅速逼退,留下了那林喻口中的野獸之原型。
只見牠頭上頂著巨角、龐大的硬毛身軀上擠滿了傷痕和冰霜;四腳深入於冰中、還有些延伸到他的後腿;被憤怒塗滿的雙眼正是方才的紅光、嘴角正溢出汩汩鮮血、殷紅的沿著下顎滴下。
「原來是九階中級魔獸,劍牙獸……」感受著牠所散發出的氣息,低聲吐出。
野獸是一個中立種族,魔獸、獸族、和妖族皆是由野獸轉變而來;至於等級,則是一階最高、而九階最低,之中還分了上、中、下三級。魔獸在憤怒之際,瞳孔會從平常轉為紅色,並失去理智;而其他兩族,即便是處於劇烈的情緒波動,也還能留有最低限度的清醒。除此之外,魔獸最大的不同點在於──
「對元素有著極高的親和度,所有法術都具有瞬發的特性──」於涼挑了挑眉,「倒是害得你這麼難堪呢。」
輕藐的神情和語中帶刺的話,縱使牠聽不懂他口中的話,也被這種藐視給激得火上加油。
只見牠一個怒嚎,周圍瞬間冒出許多且密麻的火球朝他直衝。似乎早已預料這種情況發生的他,不慌不忙的架起弓,並微曲膝蓋。就在火球近在咫尺時、他一個使勁、跳上半空中,並在原處產生了一個殘影後,弓弦一滿、光箭上弦。
「箭雨。」
一聲輕語飄盪在空間中,跳起的人卻早已不在。而深嵌冰層的劍牙獸,整肢後腿已被冰霜凍結,只剩前腳、頭和大半身軀能夠作出掙扎的舉動。異常的寧靜讓牠更加狂暴、試著讓空間充滿怒嚎,狂暴讓牠無法分神注意上空中凝結成形的殺氣。
眨眼間,上空繁星般地掛滿光矢;並在瞬息之間、急如雨地落下,尚未發現如此殺招的劍牙獸措手不及,只能發出哀嚎。龐大的身軀加上無法動彈的狀況,更是讓牠本是滿是傷痕,如今變得奄奄一息。
「魔獸,終究是魔獸啊……」
於涼從劍牙獸後方的樹叢中跳下,一個落地,藏於他身後的光矢迅速地刺入魔獸的頭顱中,深嵌三尺後化作繁星光點,散溢在空氣之中。而他的手中,握著一顆散發著翠綠光芒的珠子。
等到林喻被於涼攙扶著、而小孩在後面尾隨至部落時,天色早已昏暗了不少。不用多想,林喻一踏進部落的範圍內,就被眼尖的林琰抓個半著,不顧眾人眼光將他抓回屋內後,劈頭三言兩語不離擔憂,音量更是比平常還大上好幾倍。
站在外頭的於涼見著身旁黑眸內滿是「擔心」二字的小孩,安慰道:「一個個都這麼讓人費心……放心吧,他爹也只是表面上不饒人而已。」
只見聞言後的小孩紋風不動、並深知自己即使多說也無濟於事後,嘆了一口氣並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轉身而去。徒留還等著林喻的他。而於涼沒有注意到的是,小孩的手從原本緊握到方才一句話的點醒,鬆手不少。
「天吶──耳朵快長繭了!」
人未到聲先到的林喻,帶著些許的不善走出屋內。第一眼見到乖巧地站在一旁的小孩,對他招了招手。
待小孩走到了他的面前後,他摸了摸他的頭,莞爾道:「我爹准許你在我家生活了,其實就算不准我也會硬是把你帶進去啦──你要現在去你的房間嗎?」雖然前半句透出了些許強硬,可口吻中並無半點強迫,僅在後半句留下夾帶溫和的問句。
可他眼前的小孩卻是做了與他所想截然不同的事。只見他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滿、卻又不想讓林喻看見而低下頭──當然,林喻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正當他還尚未釐清、想開口詢問時,一聲囁嚅爬入他的雙耳。
「大哥哥……你還沒替我取名……我也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聞言,微微愣了一會,隨後不禁失笑了幾分。
「原來你不想先進去的原因是這個啊。」他感嘆道,「我難道看起來這麼沒有信用……嗎……」
小孩抬起頭來、注視的雙眼中蒙上一層霧氣和淡淡的不信任,原本應是理直氣壯的話,頓時心虛不少。
「──唉,敗給你了。」林喻撇開眼,不去看那影響自己心情的雙眼,「先和你說我的名字就成了吧?」
只見小孩緩緩點了頭,無奈感是乘倍的壓在他身上。微嘆口氣後,語道:「我的名字叫林喻,雙木林口俞喻。」
「林……喻……?」仿若得到稀世珍寶的他,有些不穩、卻又清晰地再次詢問。至此,無奈如林喻也只好點了個頭,讓眼前的小孩圖個心安。
「那麼現在,可以和我一起到你的房間了嗎?」
他看著小孩緩緩地握住自己的手,他便是自動認定為同意。心情之好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小孩口中重複吞吐的語句,就是林喻自己的名字。
「這裡就是你之後的房間哦。」林喻帶著小孩一同走入了一間樸素的臥室。空間不大,僅能容得下五張雙人床;內頭開著一扇窗,徐徐微風吹進屋內;木桌上放著墨筆和皮紙,椅子緊靠著它;純白的床單上放著木製的枕頭和純白的床被;而門旁的藍漆衣櫃內,放著一些符合小孩身材的衣服。
「這裡就是──?」小孩的眼中充滿喜悅,卻又怕太過張狂會適得其反,語氣中帶了點隱忍。
聽見小孩話中的情緒,林喻的雙眼灣成一弧、笑道:「不必那麼拘束,放鬆一點,就把這裡當作自個家吧!」
「嗯!」
小孩的臉上漸漸展露出他心中最原始的情續,燦爛的笑容渲染著林喻歡快的心情,卻也時不時提醒著他小孩方才最重視的事情。
「咳嗯,」他清了下喉嚨,「你過來一下。」
只見小孩一個回頭、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正當他想要問林喻要做什麼時,林喻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一滴鮮血抹在他的額上,如此毫無頭緒的舉動讓他被驚嚇到了。
「大哥──」
「噓──」他打斷小孩的話,「別擔心,我正在施法,只是小傷而已。」
一聲溫吞的話語讓小孩回歸平靜,傷口也確實印證林喻的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與之同時,以林喻為中心,他們兩個被包圍在一個藍色的水屏之中。
「以獸神的名義起誓:林喻至此與赤寒結契,不得傷害對方。如有違誓,此法術將無條件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