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屆接龍小說－－夕夜色的奏鳴曲⑶

【歐他若】

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第一個進入腦海的，是純白的牆。
　
不，不是牆，是天花板。
　　
這裡是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星見同學？你還好吧？」
　
夕歌的聲音從左方傳來，我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她一臉擔心的樣子。
　
原來這裡是保健室。

「……我沒事。」
　
「啊……太好了，看到你完全失去意識，我嚇都嚇死了……」

夕歌鬆了一口氣似的，整個人靠在椅子的椅背上。

「頭會暈嗎？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
　　
「不用，我很好。」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
　
「………………」
　
兩人愕然。
　
「然後，可能有點餓吧？」我不好意思的抓著頭。

「啊……那……那那……吃的吃的吃的……」

夕歌像是接不上話一般，紅著臉翻找著自己的書包。

「不不不，不用介意啦！」我連忙說著：「又不是三天沒吃飯，不用管它啦！」

「找到了！」

她拿出了一包小包的洋芋片，在我做出任何舉動之前，她就啪的一聲把它打開了，遞到我面前。

「……謝謝。」

這下不吃也不行了，不然要把袋子重新密封回去嗎？

一時之間，整間保健室只剩我啃著洋芋片的聲音，不，跟剛剛不同，外頭人來人往的人聲已經恢復了。

為什麼女生的食量都那麼小呢？我一面吃著那包可能沒比我手掌大多少的洋芋片一面想著。

當然是填不了多少份量，但有總比沒有好，在這期間，夕歌一言不發的默默地看護著我，對於剛剛的敵人、緋紅的天地跟我身上忽然冒出來的鎧甲，一句也沒有問。

應該很好奇吧？如果同班同學忽然在我面前變出一具鎧甲，我應該會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夕歌似乎認為現在不是發問的好時機，確實如此，因為以上的問題我通通沒有答案。

首先是帶來緋紅天地的敵人，我雖然不是什麼善良正直的人，但也非作惡多端之徒，如此大廢周張的想要殺掉我，除非我在他們眼中有非死不可－－不是臉書facebook－－的理由，不然應該不必做這種事。

其次，緋紅的天地我不可能認錯，那跟我失去姊姊的那時一樣，一模一樣的紅，一模一樣令人作噁的氣息。

最後身上的鎧甲，想到這，我反射性的看了我的手掌一眼，很正常的人類手掌。
……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我可不曉得。

「嗚？咳咳咳咳！」

想得太多，結果我吃一吃就嗆到了。

「星見同學？你還好吧！」

夕歌連忙靠了過來，拼命的拍打我的背，這麼做是很好，但她手勁意外的大，再拍下去，可能吐出來的不會是洋芋片，而是我的肺。

「不……咳……沒關……」

我在強烈的震動中(雪特咧她力氣怎麼那麼大？！)勉強的伸出左手想要推開她，卻意外的從她後面滑了過去，握到她另一邊的肩膀。

「呀！對不……啊啊啊！」

「啊靠啊啊！」

她急忙退開的結果，就是我被她扯下床，然後……

……莫名奇妙的就變成這樣，她面朝上倒在地板，我則是在她上面，很緊急的用手撐住地板才不至於整個人撲上去。

「小真！！！」

碧羽姐就在這個完美的時間點打開保健室的門。

「你沒事……喔！」

「…………」

「…………嗯，我沒事。」

我意圖裝出冷靜的聲音來解釋這一切都是意外，聲音卻抖得亂七八糟，結果更像痴漢了。

……要命。

「那……那太好了……我……過一會兒再進來喔……」碧羽姐語出驚人。

「不用了啦！！！！」我大喊。


經過一番解釋，碧羽姐不好意思的抓著頭傻笑著，夕歌比較慘一點，臉紅到耳根了，也是……換做是我倒在地上的時候，有個男的就這樣朝自己撲上來，事後我一定就把他下面踢到半折……不能直豎，簡稱半折直豎。

……不好笑啦！我到底在想什麼啦！


「總之，小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呢……」碧羽姐鬆了一口氣說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記得你有任何貧血的情況啊？」

貧血？學校那邊是這麼通知碧羽姐的嗎？我眨了眨眼睛，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碧羽姐解釋。

「……我們被奇怪的人攻擊。」

夕歌一面偷瞄著我一面小聲說著，似乎怕我生氣似的有點緊張。

「被……攻擊？」

碧羽姐嘴巴張的大大的，似乎聽到一件壞到不行的消息一般。

「緋……緋色的……」

「？！碧羽姐？妳知道什麼嗎？」碧羽姐的反應十分令我意外。

「…………唉，我以為我們已經把你藏得夠好了。」碧羽姐難過的說著：「還是被那群人找到你了。」

「也罷，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我心裡一驚，還有什麼東西，是我不知道的嗎？但就在這麼想的同時，我偷瞄向夕歌，並向碧羽姐使了個眼色。

「沒關係，她可以聽，反正她也看到了那群人，不是嗎？」碧羽姐無所謂的說著。

「倒是……妳叫夕歌是嗎？妳真的想聽嗎？」

「想！」夕歌倒是回答的相當明確。

「那好吧，開門見山的說，那群人的組織名稱是【緋界】，而你的父母……曾在他們底下工作……」

「什……什麼！？」我不可置信的說著。


緋界這個組織底下的成員皆是擁有緋紅色瞳孔的人，這是個記號，代表擁有如同異能般強大的遺傳因子。

這個遺傳因子相當不可預測，有時候會直接傳給下一代，有的時候隔了數十代才會再度顯現，而我的父母似乎就是這種情況，到了一定年紀後才被緋界吸收。

然而，最後他們均逃出了緋界，原因是他們的理想太過恐怖，將世界完全染紅，完全只剩下【緋紅的境界】。
　
擁有緋紅瞳的人，可以在訓練後依自己意志展開【緋紅的境界(簡稱緋界)】，範圍大小因人而異，能產生的世界變異也因人而異。

我的父母在逃出來後，最後還是被緋界找到，被殺害了，接著……似乎是為了斷絕這邊的血脈，找上了我跟我姊姊，姊姊走了，剩下了我，最後，又找上我。

……什麼跟什麼，令人作噁的東西。

我握緊了拳頭，壓抑著自身的憤怒。

「話說……你剛剛有說到鎧甲的事情……」碧羽姐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那個東西，可能是你父親研究的成果，或許潛藏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也說不定。」

「…………」

也就是說，那是爸爸的遺物是嗎？

原來如此，但是……爸爸……

這個東西……留在姊姊身上不是更好嗎？

姊姊是比我好上百倍的人，比我堅強百倍、聰明百倍、認真百倍的好姊姊啊……

正當我低著頭，暗自思考著這一切事實的時候，我的手忽然被一個溫暖的力量包圍住。

夕歌默默的握緊了我的手，像是在為我打氣一般，認真的注視著我。

……我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因為剛剛正在想姊姊的事，現在一個長得跟姊姊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對我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忽然間我注意到，碧羽姐似乎用著非常難過的眼神看著夕歌。

……也是，姊姊的過世，碧羽姐的難過程度一定也不輸給我吧，在她眼前的這個畫面，原本應該可以出現的。

然而卻不行，因為姊姊已經走了，就算夕歌再怎麼像姊姊，也不是同一人吶。

……！

……是啊，她不是姊姊啊，似乎心中的什麼東西終於鬆動了一般，我靜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並對之前對夕歌十分不禮貌一事感到抱歉。

「謝謝妳，夕歌。」

我真心的說著。

「同時也非常對不起，差點害妳也受傷了。」

「啊……不會不會……沒有關係的。」

她似乎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握著我手，再度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悄悄把手收回去。

「碧羽姐。」我認真的說著。

「我不想再逃下去了，我擁有著父親留下來給我，十分強大的鎧甲，他留給我，一定希望我用的有價值，我希望能跟緋界對抗，希望碧羽姐還有什麼對方的消息的話，請告訴我！」

面對我的言語，碧羽姐露出一副苦笑般的表情，但沒有吃驚，似乎早料到我會這麼說。

所以我不希望將他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