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們都還有機會,但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那年夏天,鳳凰花開的季節,,妳說,要我總有一天超越妳,原本想果斷回答的,可是我,猶豫了。當我想著曾經的每一個畫面,每一段時間,每一顆音符跳躍直到終點,我以為,那時候還沒到終點,直到有一天,猛然驚醒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回不去了。
小時候團練,我總是躲在妳身後,不管指揮怎麼罵,妳們三個都替我們扛下來了,妳從未因為這些事掉過一滴眼淚,記得有一次,妳忘了帶譜到學校,我無心的一句:「不然現在回去拿?」竟使得我們在炎熱的街上,刻下了最難忘的腳步,還有很不可思議的幾十分鐘,我想我們那時候,並沒有做錯,只是因為年紀小了點,覺得大人愛管了點,一起去比賽,也一起去表演,這些畫面,重新想起來以後又變得歷歷在目,只是,妳可能不知道,在妳和她們畢業後,指揮的所作所為,對現在的我而言,可以說是留下很大的後遺症,畢竟,那時候我們幾個幾乎活在恐懼之中。
妳上國中的三年,我們不知道妳去哪了,只知道後來妳考上南部這邊很有名的高中,還是前三志願,我很驚訝,也很開心,因為說真的,我害怕看到妳難過,就像因為各種原因被指揮責罵的時候,妳心裡有多痛,我也有多痛,魯迅說的「言語也無法將痛苦說清楚」雖然不知道適不適合用在這裡,但我想這句話當中,引用來形容當時情況的部分,我是可以理解的;有些痛,就算說了,別人也不一定會懂,我把樂器放在家裡放空六年,這六年,我不碰樂器,卻常常拿起回憶,即使不知道妳在哪裡。
高三那一年,我一度差點失去這一些隨著時間走過而流離失所的碎片。
直到現在,我或許明白了些什麼,也可能是因為重新拿起樂器而漸漸想起了些什麼,重新踏到這個世界的我,對於某些事情,能夠輕易地看淡,可是對某些事情,卻又處於糾結,也許妳會覺得可笑或荒唐,說不定對妳而言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但對我來說,那是支撐著我,很重要的一段過去,即使充滿了大部分的害怕和極少部分的快樂,即使,對現在的我造成的影響......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學的樂器是笛子,在廟會祀典和音樂會,或者偶爾會在佛經的伴奏裡聽到的笛子,有人說笛聲可以喚起某些東西,如果印度人用印度笛子喚蛇起舞,那我們的笛子應該可以喚起記憶吧?當時妳「傳承」給我的時候,我沒有猶豫,因為我在心裡偷偷下了決定,不會讓妳感到傷心難過,妳正好也要畢業了,雖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還是答應妳了。
這一刻的我,再一次接下了和當時類似的任務,妳相信嗎?沒多久以後我就要站上舞台了,雖然只是社團舉行的活動;心中起了想讓妳聽見的念頭,如果能超越時空,不曉得我的笛聲能傳得多遠。
如果有一天,時間可以不再流動,記憶可以不用流離失所,我想再聽妳吹<打鬼>,如果再早個一年,我想和妳還有大家一起練台追(台灣追想曲),然後把現在的我所練的台追引子的結果,親自送到妳面前,這樣,我的心願之一,也算了卻了。
緣分這玩意,雖說是見仁見智,我希望,下輩子,還有機會當妳的學妹,當妳忘了帶譜時,和妳一路跑回家的小跟班,當妳即將畢業時,繼承妳的、妳所期望的勇敢的solo,至少最後一點,我正在努力。
送給一位大我一屆,現在也正在讀大學的學姐。
「我是真的,很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