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五 對話
「是嗎?逃掉了啊。」
「是的,屬下萬分抱歉。」
侍衛長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上身幾乎都要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即使是這麼卑微的姿勢,也無法消除王座上那名青年的怒火。
黑色的及背長髮鬆散的披在身後,頭上做工精細鑲滿各式寶石的耀眼王冠微微散發著冷冽之光,身著黑色華袍,白皙端正的臉和金冠幾乎是青年身上的唯二顏色,其他的衣著只有純然的黑,青年面無表情,但銀灰色偏黑的狹長雙眸散發著殺意。
「砍自己一刀,然後出去,力道不夠重的話我會叫你砍到我滿意為止。」
青年打了個響指,無情的說出讓侍衛長冷汗涔涔的話語。
侍衛長緩慢得拔出愛劍,咬緊牙關往自己的腹部刺了進去,劍身幾乎貫穿了他的每個臟器,鮮血不停留下,染濕了他跪伏著的紅毯,受傷的身軀不斷痙攣,沒有皇帝的命令侍衛長不敢將劍拔出,只能用意志撐著,直到青年開口。
「你滾吧。」
侍衛長步履艱難的走出瀰漫血味的殿堂,在倒下之前就被下屬急忙用擔架抬去治療師那裡了。
良久的靜默之後,青年懶散得揮揮手,眾多僕人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去,當最後一個僕人順手將門關上時,青年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低吼,眸色浮上了血紅。
「該死的,該死的,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逃離皇宮,該死的狄司忒--!」
現任的年輕皇帝,安夜亞希皇室的長子--爾歐不斷阻咒兄弟,姣好的臉蛋扭曲成了魔鬼般的表情,無法克制的大發脾氣,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而且還把王妹帶走了,狄司忒就算了,但她是一定要死的啊… …」
爾歐喃喃自語,腦海裡想起了那和他同父同母,同為先后瑟菲西所生的妹妹,灰黑色的眸湧起一股恨意,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緊緊成了拳狀,嘴角卻不由自主的浮上一絲微笑。
接著,爾歐大聲笑了起來,期間笑聲夾雜著少女的名字,宏亮的笑聲在空蕩華美的殿堂回響著,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伸手扶好快要掉下的王冠,屬於皇帝的象徵。
冰冷的觸感從指間傳至神經,爾歐怔住,細細撫摸著王冠上的精緻圖樣,隨後收回了手,修長的兩腿交疊在一塊,接著輕輕閉上了眼。
「為什麼,還是沒有辦法… …」
青年未完的話語含糊在嘴中沒有說完,疲累的神志讓他昏睡過去,眼臉上的黑眼圈在白膚上清晰可見,除了吐息聲外,一切是那麼的安靜。
***
「唉呀,長得那麼可愛,吃起來味道一定很不錯。」
茵亞瞇起了夕陽色的圓眸,可愛純真的臉龐讓坐在他對面的少年不由自主的想伸手捏揉,雖然想著這樣的事,少年開心的回應茵亞。
「我可以吃嗎?哇!感覺好厲害喔!」
「嗯嗯,小蒼嚐起來一定很好吃喔!」
茵亞伸出嫩白的小手想撫摸少年的臉龐,在半途中卻被一隻手拍掉,他看向臉色脹紅,黑色雙眸充斥怒火的同伴,不禁咋舌,一臉可惜。
「不要趁我照顧那兩個人的時候調戲小蒼,你這變態。」
安毫不留情的罵著茵亞,男童卻像是習慣安的毒舌一般打著呵欠,愛聽不聽的樣子。
他們此時找了塊空地搭帳露營,安和茵亞是與少年同時發現兩名染血的人類--陌生的少女和男子,茵亞不知為何一看到少年就熱情的邀請他同行,安簡直氣瘋了,但在看見少年純真的笑容後覺得多名同伴也無所謂,麻煩的是那昏迷不醒的少女與男子。
看向帳篷內依舊昏睡的兩人,安皺眉考慮今晚他要睡哪,或是直接把人丟進溪河裡沖乾淨之後再帶回來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注意到木柴燃燒得很快,營堆很快就只剩下零碎的星火,安隨手撿了幾根木柴丟進去再彈個響指,火堆立即燃燒得十分旺盛,溫度燙得灼人。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安猛然扣住茵亞瘦弱的肩膀,俊臉幾乎要貼上茵亞的小臉,他高興得對茵亞大吼。
「你是水系的魔法師吧?把那兩人用乾淨並不成問題,我再用火將你吸出來的血液蒸發掉就好,不然我們今天就只能睡外面,不能睡在溫暖舒適還有蚊帳的帳篷囉!」
安威逼利誘得兩者並用,茵亞一聽見不能睡柔軟舒適的帳篷,立刻伸手在空中比畫幾下,少女和男子身上的汙血從他們身上脫離後,茵亞直接全數指揮著汙血集合到火堆上頭,收回手,營火冒著白濛濛的霧氣,一下就熄滅了,茵亞立即一臉的安心。
「你是白痴嗎!茵亞˙霏霏--!」
安火大的猙獰臉孔,小蒼嚇得縮成一團發抖,從指縫間看到茵亞被安狠狠揪著耳朵教訓,不禁偷偷竊笑,覺得十分有趣。
看著兩人打鬧,小蒼乖巧得幫忙先生火,安被怒火矇蔽了理智,只顧教訓茵亞,沒注意到少年的貼心,倒是男童還有空對少年露出笑容,隨後又變成疼痛難耐又兼具可愛的好笑表情,小蒼終於忍不住地大笑出聲。
此時,少女也睜開了灰瞳,茫然無神的坐起身子,渾身上下都包著紗布,隨著動作,劇痛透過神經傳遍四肢百骸,讓她痛呼出聲。
帳外的三人有志一同的看向少女,藍髮少年首先吐露出關懷的話語。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三人,灰眸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少女身旁的男子不知何時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