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與疑慮
轉學學生本來想放手不管這件事,但該說是生性謹慎還是心思細膩,他始終對我們放不下心,就以慶祝開工第一天為由,偕同我們到附近的日式定時相聚用餐。
路上我們都很認份的沒聊半句,但李克勤和我就例外了,他偏要和我有身體上的互動,搞得我時常不甚開心的與他大鬧一翻,這個人,到哪裡都表現出厚顏無恥的本性,也不在乎大街眼目多這種事,想來就來,想做就做。說起來,我們也好像是第一次光顧這家店,燈光算是明亮,壁面甚為白淨,也不會吵吵鬧鬧,很有書卷氣息的店。
我們坐在面向牆壁和窗戶的最角角,唯一沒料到的便是,李克勤的安份,這有點過於反常的安份,反而惹的我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著,心裡又回想起轉學生提案去日式定時的那一刻,回想那個畫面,才赫然驚覺,這……難不成轉學生是事先觀察到什麼?才做出決定,彷彿這是個在他心中必定上演的劇本。
「這幾天有事打住,會稍稍忙碌,所以不會陪你們打晚上的場。今天是第一天,我想說,騰出一點時間聚一聚也好,凝聚一點感情。」轉學生順手扒了口白飯,直截了當的說道,便拾起湯碗盛味噌湯。
本以為這會是平靜嚴肅的一餐,大概沒什麼大風大雨,可老天爺玩性不改,就愛捉弄人。
在遠處,我不禁探頭看了看轉學生,沒想他盛湯的手晃的不是很尋常,且湯汁都溢出來了,還再倒。
見到這尷尬的場面,我擔心,且坐不住,馬上衝向湯鍋那頭,伸手就去取轉學生右手的湯勺。
「會潑出來的……湯!」轉學生尷尬的自動放下湯勺和湯碗,轉身扭頭就一句。「我去用冷水沖個手……」
見到另一頭出了點狀況,李克勤自然也坐不下去,很快就衝到我身旁,急切的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我不自然的嘴角抖了兩下,連聲呃,苦苦笑著:「都已經燙到手了他還繼續倒,挺詭異的……」我露出十分不解的怪異表情,來代替點點點,坐著坐著又不太放心,只好跑到廁所門口等。
轉學生甩了甩手指,撥開廁所的布簾子,瞥見我在廁所門口等候,便尷尬的說不出話。
「讓我看看你的手。」我急切而果斷的關切。
「沒怎樣……還好湯不算太燙。」轉學生立馬把左手往後背貼,企圖掩飾。
我橫力扯他的左手,扯到我面前。「就愛逞能!手都紅這成樣,還說不怎麼樣!」
在我面前,他就像落水美人,霸氣盡失,只能默默的任由我替他按摩。
李克勤在一旁看著,冷不防丟了一句:「小芳芳真是善解人意。」語氣近乎平靜,我心想,真不知道他這話是讚美還是數落,他訕訕的笑了一笑,沒有進一步說話。
回到座位,我看了轉學生一眼,心想,原來轉學生是天生的冒失鬼,真讓人忍不住汗顏。
「我說,湯都溢出碗外了,你怎麼還傻傻往下倒呀。」我無奈而尷尬的探頭問。
「想把勺子裡的豆腐倒進去嘛,手又一時抖,燙得刺痛,沒來得及反應。」轉學生一邊低著頭用濕手帕擦過燒紅腫脹的手指,一邊又低聲說。
「你……有點誇張……」聽到他這種說法,我臉都垮了一邊,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線之隔,這句話還真應驗了。
吃完晚飯以後,我們也不溜搭半晌,一路上,轉學生看了我一眼,落落大方的提議:「網咖很不安全的,我建議我們去添購一點防身器具。」
一看到李克勤眉頭挑了一下,表情僵成一片,門戶一下子攤軟了下來,讓我不由的佩服轉學生這明則撼樹實則驚鳥的妙計,可謂正中下懷,一想到能夠大臘臘在李克勤面前展示新武器,我不禁又喜又驚又刺激。
「小芳芳,你……」李克勤話才說到一半,我就拿出提摩造型的電擊棒,用力往他的屁眼戳,一陣渾厚的連聲哀嚎,讓我開心的比了個勝利手勢,想不到這東西效果這麼卓越。
「李曉芳小姐,我的行程只到八點,東西可都挑完了?」
「哪,差不多了,可是你的份我還沒挑。」我語帶玩笑的提及。
「改天在為我良身訂作吧,我必需現在走。」轉學生笑了一下,應酬式的回道。「我會陪你們到網咖門口,就當作最後餞別禮。」
時機點上有些巧合,李克勤一如既往,發揮了多疑的特長。「嘿!可以先告我們你最近在忙什麼吧?」
這讓我禁不住也好奇的關注起轉學生的神色變化,但他是始終如一的平靜,一路上,見不到任何波瀾。
「沒什麼,家裡的人交代了很多事,一時抽不了身。」轉學生說完,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怪怪的喔,這個轉學生神秘兮兮的,不太對勁。」李克勤思索片刻,深深呼了口氣,望向轉學生幽幽浮動的背影,這讓我禁不住用力捏他的手背,企圖拉回他的意識。
李克勤又是一陣連聲哀嚎。「幹嘛那麼用力啦!小芳芳。」
「你就只顧著發呆,還不快進去!」我扶著他的背,盡是一連串推推擠擠,才把他安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