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４－２ アリヤ、アリャ？（下）
晚上七點。
菲克步進了一個地下賭場。
陰暗、潮濕、骯髒、嘈雜、充滿異味，這裡是個令人厭惡的地方──至少對菲克而言，他討厭這兒。
他會進來，全因這是派屈克家族的其中一個據點。
離開漢莫斯的餐館後，菲克直直往一名情報販子的所開的占卜店奔去，他以兩枚金幣的價錢買了所有有關派屈克家族的情報，包括派屈克家族的勢力範圍、據點的所在地等，隨即趕回工會宿舍整理裝備。
說是整理，也不過就是把擱在床邊的法杖一把抄起而已。
當他走出男性宿舍時，烈爧已經氣喘吁吁地在門前等他了。一看見菲克，烈爧就急急忙忙遞了一張紙條給他：「這是四月姊在餐館那邊問回來的情報，她說會對你有幫助的。」
菲克接過紙條，那上面簡單紀錄了事發的時間、經過以及混混們逃逸的方向。
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起。
他果然沒信錯四月！
雖然平常像個身體比腦袋動得快、做事只會一直線向前衝的單純女孩，但實際上四月是個處事極為老練且縝密的人。
她會一直線向前衝，只不過是因為那件事只需一直線向前衝就能解決而已。
菲克很慶幸這次有帶著四月和烈爧一起來。
利用四月的資料，菲克把搜索範圍壓縮到貝因瓦特城南的十三個地點，這可大大減低了搜索的難度和所需的時間──畢竟派屈克家族可是在貝因瓦特擁有超過一百個據點的大幫會。
他在四月的那張紙條上匆匆寫了幾個字交給烈爧，笑道：「謝謝妳，爧爧。妳這次幫了我很大的忙呢！可以請妳再幫我一次嗎？把這個交給四月，就跟她說這是我請她吃的『晚餐』好了。」
烈爧接過紙條，兩個人向各自的目的地分頭行動。
賭場裡亂哄哄的，什麼樣的人都有，也因此根本沒有人在意菲克這麼樣一個魔法師。
若在平時，菲克是十分喜歡這種狀況的，因為他能在不引起騷動的情況下向對方套取所需的情報。
但現在他沒有心情慢慢套話。
一個雷電織成的光球出現在離他最近的賭桌上，把圍在那兒賭錢的人通通炸飛。賭場裡立刻就亂了起來，而菲克很快就被他們鎖定了。
這也是當然的，畢竟剛才的攻擊很明顯是雷系的Ｃ級魔法──雷暴，而整個賭場裡拿著法杖的人就只有菲克一個。
不消一刻，菲克就被一群拿著各式武器的混混團團圍住，他們叫罵著，內容不外乎什麼「這兒是派屈克家族的場子」或是「你小子找死」之類的廢話。
菲克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冷冷的問：「漢莫斯店裡的那個女店員在哪？告訴我，我趕時間！」
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混混們不忿了：這小子居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們互相打個眼色，同時撲向了菲克！
無知者無畏，他們衝向菲克時勇猛無比。
可他們很快就後悔了。
當頭的那個人還沒看清菲克的動作，就伴著詭異的骨折聲被踹到幾米外，第二個人則是被一把抓住頭殼，像流星錘般被掄了一圈，逼退圍上來的人。
然後是一發審判射線！
三陣落雷降下，一大群人在無處可避的情況下吃下了菲克的魔法，令賭場霎時變得空曠許多。
慘叫聲此起彼落從不間斷，狹小擁擠的空間讓雷系魔法的貫通特性得到了最大的發揮，不到三分鐘，賭場裡就沒有幾個站著的人了。
一個小頭目見勢色不對，趁菲克仍在場地中央酣戰，慢慢地摸到門邊，然後全力往門外衝。
但一個閃閃發光的雷球卻擋在他面前，一把冷酷得讓人心寒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回來。」
雷球爆開，小頭目又被轟回賭場中央。
他掙扎著爬了起來，卻發現菲克站在他面前，雙眼冷冷的盯著他。
「哪兒？說。」
小頭目顫抖著，慌亂地說：「我……我不知道！我的人今、今天都沒離開過……你……你要去安斯特……」
他的話還沒說完，菲克就已經衝出了賭場，留下小頭目一人在賭場中發抖。
＊ ＊ ＊ ＊ ＊ ＊
少女踏進了昏暗破舊的酒吧。
她的美貌立刻就讓裡面所有男人眼睛發直，許多人不住的對她吹口哨、擠眉眼，還有人上前跟她搭訕。
少女沒有理會那些人，走到酒吧中央，朗聲道：「漢莫斯店裡的那個女店員在哪兒？」
酒吧的一角立刻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騷動。過不多久，有個大漢走了出來，對少女笑道：「想找那女店員嗎？沒問題！不過妳得先親我一下，我才告訴妳。」說罷，整個酒吧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少女也笑了，笑得很甜。
她以一種獨特的、散漫的步伐走到大漢身前，笑說：「想我親你嗎？沒問題！不過……」
不過大漢聽不到下面的話。
一瞬間，他就被頭下腳上的翻轉，大臉狠狠地砸到地面上昏死過去。
「……你先親一親地面吧。」
少女再次朗聲道：「那個女孩在哪？告訴我，我趕時間！」
這次她得到的答覆是：「臭三八！去死吧！」然後就是一大幫人的圍攻。
少女沒有顯露出驚慌，反而咧嘴而笑。
「謝啦，菲克～～晚餐雖然味道普普，但份量很夠呢！」
＊ ＊ ＊ ＊ ＊ ＊
帕迪從沒想過人會來得這麼快。
他下午才跟著大顆去教訓了漢莫斯一頓，出了兩個星期來的烏氣，晚上在幫會的妓院玩不到一會兒，就有人來踢館子了。
他當場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沒想太多，只是抄起傢伙走出大廳。
然後他的雙腳就開始發軟了。
大廳中央只站著一名男性魔法師，其他人則是全躺在了地上。
帕迪認得那名魔法師，因為他就是兩個星期前去漢莫斯的店報復的那二十六個混混中，其中一個能自己走回去的人。
現在，惡夢又來了，還直勾勾的盯著他，慢慢的走近他。
帕迪「咚」的一聲坐到了地上，驚恐地大喊：「我、我、我、我什麼都招！我招了！不……不要殺、殺我……那女孩……那女孩送給大哥了……我、我、我們覺得大、大哥他會喜歡，所、所以送給他了……」
菲克冷冷道：「說清楚點！」
＊ ＊ ＊ ＊ ＊ ＊
菲克在街上飛奔，暗自慶幸著自己的好運。
不單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找到了人，而且從他手上的資料來看，派屈克的老大最快也要五個小時才會知道城裡的情況，換句話說，他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在不引起對方的注意的情況下救出阿利雅。
目的地是城郊的一幢別墅，菲克踏出城門，環視四周。時間已經不早了，即便城裡也沒有太多人，城外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菲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某些準備似的，下一刻，他身上浮現出奇異的紋身，這些發出耀眼光芒的紋身就像遠古的部落裡，在進行神秘儀式時巫師們刻畫在身上的紋身，顯得既神秘又不可思議。
「已經……很久沒用了呢……」他這樣想著，再次開始奔跑，速度快得連眼睛也跟不上，他猶如劃破夜色的流星，在漆黑的山林中穿梭。
要找那幢別墅還真不是普通的簡單──在漆黑一片的山頭裡就只有別墅所在的地方亮起燈火，不到十分鐘，菲克就已經看到了別墅的燈火，他放慢腳步，光紋亦同時消失，調整了一下粗重的呼吸，藉著夜色和周遭樹木的掩護悄悄貼近別墅。
很快菲克就來到別墅旁，他潛伏在別墅柵欄外的灌木叢中，觀察著裡面的狀況：莊園四周的圍欄有近五米的高度，在圍欄和別墅本館之間有著一個佔地數畝的庭園，園內還經常有人巡邏。
菲克伏在灌木叢中，耐心地等候守衛換班交接的空檔。
他們畢竟不是軍隊，巡邏的密度和警戒性都跟職業軍人不是一個檔次的，因此菲克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等了一陣子，庭園裡就變得空無一人，菲克發力向圍欄衝刺，在快要撞上欄杆前奮力躍起，同時揮出手中的惡魔十字架勾住最頂端的橫欄，右腳在圍欄上一蹬，以橫欄為軸把身體翻過圍欄輕巧地落到地面，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不稍作停留，身影飛快地穿過庭園，沒入夜色之中。
＊ ＊ ＊ ＊ ＊ ＊
賓迪‧派屈克正在盤算如何渡過這美好的夜晚。
他剛吃完一頓美味又豐盛的大餐，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現在他步往二樓的臥室，準備開始今晚的活動。
下午，他的手下們為他送上了一份禮物。
一個女孩。
那女孩雖然看起來像個十歲不到的孩童，可是身材卻好得可怕，尤其是那豐腴的雙峰，讓派屈克這經驗豐富的「沙場老將」也忍不住想一頭埋進去。但他還是把這衝動忍耐下來，因為他喜歡把最好的東西放到最後，慢慢享受。
到底該怎麼玩呢？派屈克這麼想著，走進了臥室。
臥室很寬敞，那張近三米寬、四米長的大床，大約只佔臥室五分之一的空間，而在這朮廣闊的空間中，派屈克第一個注意到的，是那在地上蠕動著、掙扎著的少女。
少女在一張扶手椅裡，她的雙手雙腳被分別綁在扶手和椅腳上，口裡塞著一個布團，令她無法發出聲音。椅子本來是好好放著的，但劇烈掙扎讓少女把扶手椅弄翻了，結果現在她要像隻蝸牛般在地上蠕動。
當派屈克踏進臥室時，他看到少女的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恐懼和慌亂，掙扎也變得更為強烈，並試圖向派屈克的反方向移動。
派屈克感到有點驚訝，雖然他的「禮物」會掙扎並不是什麼奇特的，不如說不掙扎的他反而從沒見過，可掙扎得如此劇烈的，他倒是第一次看到。
「下次叫他們也把身體綁椅背上好了……」派屈克這麼想著，慢慢走到努力想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少女旁，用一隻手輕鬆地把倒在地上、連著少女椅子扶正，然後細細的欣賞起少女來──用他的鼻子。
長時間劇烈的掙扎讓少女滿身汗水，派屈克貪婪地嗅著那刺鼻的汗臭味，這種氣味不但沒有令他感到厭惡，反而更刺激起他的欲望，他現在更想把鼻子貼到少女的秘密地帶，用力地呼吸那下流的氣味，再用舌頭品嚐味道。
但他沒有機會。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門外一把焦噪的聲音傳了進來：「老大，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派屈克低聲咒罵了幾句，快步衝到門前，還沒完全打開房門就問道：「都是些什麼人？有多少個？現在到哪了？啥幫派？」
「只……只有一個，應該是燄凰的傭兵，他衣服上有那個徽章，弟兄們正在大廳擋住他，不過可能……擋不了太久……」
派屈克聽到這回答，頓時又驚又怒：「奶奶的！他們不把那契約當一回事了嗎？那幫傢伙居然自己撕……」
「轟！」
前方大廳傳來的巨響讓派屈克不由自主的轉頭，望向走廊彼端大廳的方向。
「把我的刀拿來！」派屈克命令道，他已經知道這件事非他親自出馬不可了。
＊ ＊ ＊ ＊ ＊ ＊
菲克很懊悔，他沒料到行蹤會這麼早暴露，一想到明明已經抓到人問出了阿利雅的所在，卻因為自己一時大意致使前功盡棄，他就想狠狠地給自己幾個耳光，現在他被派屈克家族數十名打手圍困在客廳中，他只能賭派屈克家族的人不清楚他的來意，沒有轉移阿利雅的藏身地或是以她作要脅了。
圍攻他的雖然依然是一群不會使用水晶之力的凡人，但組織跟戰鬥意志卻明顯比之前遇到的混混好多了，尤其他們有數量上的優勢，更令菲克倍感吃力，甚至他好幾次想開殺戒直接把人都殺光，省得手下留情，令自己打得綁手綁腳。
他又擊倒了幾個打手，艱難地拉近跟阿利雅所在的房間之間的距離。
突然他背後傳來了一種異樣感，他馬上擰身舉杖擋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杖身傳來，把菲克逼開了幾步。
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這懲戒重擊已經把他的肋骨連肩胛骨一起砍斷了。
菲克打量著偷襲他的人，那人四十來歲的年紀，手腳瘦長而有力，深褐色的頭髮披散在腦後，顯得狂野而不修邊幅，冷酷的雙眼不帶任何感情，最搶眼的要算那個鷹勾大鼻，使他看起來就如老鷹般兇悍。
從那一擊可以判斷，他絕對接受過運用水晶之力的訓練，還是個實力不弱的刀遊俠。
賓迪‧派屈克就跟菲克資料中的描述一模一樣。
「你到底想幹什麼？」派屈克問道，語氣冰冷至極。
菲克淡淡道：「完成委託，就只是完成委託而已。」
派屈克問道：「什麼委託？是要我的命？」
菲克笑了。
這句話已經令他確定派屈克非但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甚至連他──這個超過半個月以來一直帶給他小弟麻煩的傢伙──是誰也不知道，既然如此，阿利雅被他用作人質的可能性就非常低，她目前應該不會有什麼即時的危險。
他決定先發制人，用派屈克作人質交換阿利雅。
「你猜呢？」
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一個曖昧不明的回答，使派屈克頓生殺意：「你要殺我？那你先給我死吧！」
話音剛落，派屈克已撲到菲克的面前，手中雙刀如蛇的毒牙向菲克的死角刺去！
菲克無法擋格，只好後退避過這一擊，但派屈克卻突然沉身，使出一記足部破壞！
精彩絕倫的一擊！
然而他踢空了。
菲克在那一瞬間後躍，恰恰避過派屈克的足破攻擊，同時法杖支地止住退勢，手中發力，以法杖作支撐凌空飛踢，重重踢在派屈克的頭上！
只一擊，派屈克就倒在了地上。他掙扎著想爬起來，腦袋卻昏昏沉沉的，星星不斷地從眼前冒出來，手腳也不聽使喚，以致才撐起一下子身體又倒了下去，看起來就像在抽搐似的。
菲克又笑了。
只要派屈克在他手上，要救阿利雅就很簡單了。
「住手！你再敢靠近老大，我就對這娘們不客氣！」
一聲暴喝，讓菲克僵在原地，心裡頓時涼了半截，臉色也沉了下去。他緩緩轉過身，一名大漢正挾持著阿利雅，而鋒利的刀片正抵著她的脖子。
「扔下法杖！然後舉起雙手，慢慢離開咱老大！」
菲克無奈，只能照大漢的話，放下法杖走離派屈克的身邊。
大漢笑了。
從他看見菲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菲克是不是在為這女孩而來；果然沒錯，菲克看到這女孩後完全不敢動彈。
他現在開心極了，兩個星期前被菲克打得只能拖著半殘的身體痛苦地爬走的屈辱，今天終於回敬回去：「兄弟們給我好好地扁他一頓！這臭小子敢動一下，我就要這婊子少一塊肉！」他一聲大喝，打手們立刻撲上去，無數的拳腳如暴雨般落到了菲克身上。
菲克一聲不吭，默默地承受著，無論拳頭有多重、身體有多痛，他都依然站著，就像在向派屈克的人示威似的。
虐打持續著。
終於，在手下的攙扶下，派屈克慢慢地、吃力地站了起來，他甩了甩依然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努力令意識清醒一點，然後把視線移到了菲克的身上。
他揮了揮手，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只剩兩人把菲克押住。
派屈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菲克好一陣子，才終於開口：「我不知道你們燄凰為什麼要撕掉那條約，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派人來做掉我，只不過……」他說著，打了個響指，身旁一個人立刻把札在腰間的斧頭解下來遞給他；接過斧頭，派屈克冷笑道：「你都做到這一步了，我想就算把你的頭砍下來，你公會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周遭頓時爆出了一陣殘酷的歡呼，所有人都在為派屈克的決定而興奮，而押著菲克的那兩人把菲克的身子壓得更低，好讓他的頭伸出來方便下刀。
派屈克冷笑著，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舉起了手中的斧頭。
然而此時阿利雅卻趁著大漢分神的一瞬，掙脫了他的控制，向菲克奔來；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菲克推離那柄正在落下的斧頭──即便派屈克手中的斧頭將會落在她纖細的身軀上，把她一分為二。
世界忽然安靜下來，菲克再也聽不到大廳裡讓人煩躁的聲音，只有阿利雅那清脆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中，每一聲響都重重的踏在他的心上，整個世界好像就只剩下阿利雅和自己一般。
這熟悉的一切以慢動作再次在菲克眼前上演，他彷彿看到一名白髮少女奔向自己，那名有著如綠寶石般翠綠澄澈的雙眸的白髮少女微笑著，奔跑著，與阿利雅的身影重疊起來。
──阿卡雅，這是妳給我補償的機會嗎？
──如果我做對了，妳是不是不會再生我的氣？
──如果我做對了，是不是就能成為你認可的人？
──阿卡雅，妳……肯原諒我嗎？
阿利雅還在向前衝。
為什麼要救他呢？
不知道。
值得把生命也賠上嗎？
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想看見菲克受傷，為此即使她自己受多重的傷也無所謂，至於推開菲克後會發生什麼事？她沒有在考慮。
她閉上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撲去，以求在斧頭落下前推開菲克。
但她沒推開任何東西，反而感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了過去，隨即，她發現她的臉正貼在一個結實又寬闊的胸膛中，一雙強壯的手臂正緊緊地環抱著她；她的頭緊緊的貼在那胸膛上，耳邊傳來了那人的低語。
──阿卡雅，謝謝妳，謝謝妳肯給我機會，謝謝妳……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過突然，以致派屈克還未能反應過來。
他詫異地看著菲克的背影，押著他的兩名手下不知何時已被他甩了出去，此時，他正緊抱著那名女孩，以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下了這一斧，而本來能輕易切開皮肉的利斧，現在卻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菲克的身體突然變得比鋼鐵更堅硬，而且正散發著神秘的光芒。
發出耀眼白光的紋身自他的身體浮現，遍佈全身；從這些神秘的紋身中，派屈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水晶之力的脈動，這種力量已經不屬於「人類」能理解的範籌了。
派屈克正在發抖，而菲克只是輕輕的轉過頭。
「不用害怕，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雷光閃現，世界再次歸於寂靜。
＊ ＊ ＊ ＊ ＊ ＊
風正在吹。
四月慵懶地倚著墻壁，享受著冬日難得的太陽。
雖然剛剛才完成上午的訓練，好好的出了一身汗，但坐下沒多久又冷起來了。
「冬天果然還是得曬太陽啊……」她這麼想著，轉頭對身邊跟她一起曬太陽的菲克說：「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啊，為了那麼個免費委託，居然被打個半死，回來以後又因外快的事被人發現而關了快一個月，真是虧死了。」
菲克聳聳肩，笑道：「可是妳不覺得用這些就能換回一個人的美好未來，這樣很合算嗎？」
四月有點不可思議地盯著菲克，說：「喲！怎麼放出來後性格變了那麼多啊？你以前就只會說『是嗎』的耶。而且我說你啊，你可是用自己的美好未來換別人的美好未來啊，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你都先虧一半了，真的合算嗎？」
菲克說：「那如果有人的未來在妳面前被他人破壞，你會去幫助那個人嗎？」
「當然會啊。」四月想都沒想。
「那看來我們都是一丘之貉啊。」菲克又笑了。
四月呆呆地看著菲克，良久，她才緩緩說：「你啊，真的變了呢。」
「哦？」
「以前的你絕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的，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從來沒有真心笑過。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讓你作出這些改變，可是我並不討厭這樣的改變。」四月伸了個懶腰，笑道：「好了好了，快走吧，陽一說要在午飯時介紹個新人給我們認識，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晚了就不好了。」
「喔。」菲克答應著，跟著四月一起離開了訓練場。
「對了，陽一什麼時候說過有新人要來啊？」
「你被關的時候。」
「難怪。」
……
菲克呆了。
真的呆了。
陽一帶來的「新人」竟然是阿利雅。
「唔，大約就是這樣，阿利雅暫時會在公會的餐廳兼職服務生，你們要好好待她，要是誰敢動她一根頭髮，我跟他沒完！明白了嗎？」陽一在最後拋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回去忙他的事了。
在陽一組的各位熱情又混亂的歡迎過後，菲克好不容易才逮到跟阿利雅單獨聊天的機會。
「現在老爹怎麼了？妳不打算繼續幫他忙了嗎？」菲克問道。
阿利雅搖了搖頭，說：「不是這樣的，陽一叔怕那些混混再來報復，所以特地幫老爺子安排了一下，現在老爺子就在這兒當廚師了。」
菲克嘆了口氣，苦笑道：「那個陽一，居然把職權濫用到這種程度……算了，那也沒什麼不好的。總之，以後就要請妳多多關照了」
阿利雅笑道：「我才是要請你關照呢，菲克大人。」
＊ ＊ ＊ ＊ ＊ ＊
華麗的大廳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圓餐桌，幾個有點上了年紀的人圍著餐桌坐著，身後各站著幾名保鑣。他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但臉色都有點陰沉，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快的事一般。
「燄凰毀約的事，是真的嗎？」
「不會是假的，派屈克那小子在城南的點給他們踹了大半，連老巢都被掀了！」
「不但如此，小子現在還被他們抓到牢裡，而且說什麼都不肯放人，他們家已經跟燄凰交涉過幾次了，都失敗，這分明就是跟我們對著幹啊。」
「要是不給那幫傭兵一點顏色瞧瞧，他們只會得寸進尺，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內。」
「沒錯，到時候他們膽子大了，要怎麼搞我們還是未知之數，但至少我們生意是不用做了。所以也犯不著客氣，直接送幾個人頭給他們好了。」
「現在的燄凰已經不是從前的燄凰了，沒了優彼德，燄凰戰曲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大公會而已，根本沒什麼可怕的；要玩陰的，他們遠不及我們。」
「沒錯，而且他們的審議會跟現任總隊長鬧得很不快，當年優彼德統合起來的人現在因為權力問題又在明爭暗鬥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總隊長緣風是個正直到有點笨的傢伙，這樣的人最好對付了。」
「看來大家的意思都是一樣的，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跟燄凰戰曲正式開戰！」
（おわり）
創作內容
【FEZ同人小說】《混沌之終焉》番外篇#5 アリヤ、アリャ？（下）(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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