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白色珍珠(4)

聖劍傳說Legend of MANA(90)
29.4　白色珍珠


　　每一個攻擊，每一次防禦，每一回躲避，所有動作都牽扯到傷口是不爭的事實，真珠潔白的洋裝被渲染上刺眼的嫣紅，與她蒼白的臉頰形成強烈對比。

　　比起那些怵目驚心的顏色，真珠更擔憂的是帝茲的狀況，雖然說今天算是跟帝茲第三次的見面，跟帝茲也不會熟到哪，但真珠卻感到害怕，不是因為身處戰場的恐懼，而是全身皮膚因為帝茲所散發的氣息而顫動著……好像，稍微喘息就會被殺掉……

　　「！」真珠感到右臂傳來灼熱感因而痛得稍微縮手，這才發現從帝茲的隨身行李中，冒出詭譎而扭曲的黑霧，那黑色物體不像是闇精靈的產物，因為發出來的氣息是讓人感受無盡的恐懼，「帝、帝茲大哥……」

　　（……你在猶豫什麼啊？把擋在前面的東西都毀壞掉！第七之月？）

　　「閉嘴！」真珠發出聲音的同時，帝茲腦海也竄入一蒼老的聲音，讓他極罕見地發出怒吼，這也讓真珠誤以為帝茲針對的是自己而縮瑟，帝茲當然察覺到手中人兒的騷動，也知道那股黑霧就是龍帝的詛咒又在出手干擾，但那滲入腦門的聲音不斷地搗亂，讓他無暇跟真珠說明。

　　（左手的珠魅也把她殺了吧？不會哭的珠魅對受傷的你根本沒用處，倒不如取下她的核心。）

　　「唔！」

　　腦海中的聲音剝奪著帝茲的注意力，讓帝茲幾乎都是勉強才閃過「死亡化身」的攻勢，幾次下來，身上依舊免不了多了幾道掛彩，而真珠雖然憂心著帝茲的狀況，也對現在這種情況害怕得不得了，但又掛心自己的聲音或叫喊會干擾到帝茲，於是伸出雙手摀住嘴，克制住自己發洩恐懼的管道，儘管如此，她內心仍不斷譴責自己──

　　都是因為自己太沒用！

　　不只是現在，從有記憶開始，真珠覺得自己只是一直讓身邊的人陷入危機，沒有記憶、沒有基礎知識，不管到哪裡都是未知的陌生恐懼，而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總是一回神就到了危險的地帶，雖然琉璃沒有抱怨，但真珠明白，琉璃的核心早就不知道累積多少傷害。

　　那個腦海中和自己相像的珠魅，雖然真珠完全不記得對方是誰，但是她可以感受到戰士的氣息，而且，如果如對方說的是真的，只要想起自己想起那名珠魅是誰就會擁有力量的話，那會有什麼的代價都無所謂，她不想再當個只能受人保護的沒用公主……她想要有……保護心愛的人的力量！

　　（不用理她，把會拖累自己的東西都拋棄掉，第七之月，如果你現在幫不到的話，讓我來幫你！）

　　「你這……該死的老傢伙！」

　　帝茲才感到左手一陣痙攣，手中的重量便已失去，伴隨著重物落地，耳邊即刻傳來真珠窒息般的嗚噎聲，帝茲這才發現那黑霧已經纏繞住自己手臂上，控制自己的左手，五指壓制著真珠纖細頸子，毫不猶豫地奪取對方的空氣。

　　不爽！真的是超級不爽！

　　突如其來的異變並沒有讓帝茲陷入驚慌，一想到被恣意抽取的瑪那，被龍帝提亞瑪特用來控制自己，心中的憤怒大過一切，他調整自己週遭瑪那的流動，隨後全數集中在左手，企圖彈開那片黑霧。

　　只是慢性中毒還不夠吃到苦頭嗎？

　　帝茲露出猙獰的笑容，左手旋繞著一股波動，將緊緊纏繞在皮膚上的黑霧剝離，並在空氣中化作黑色粒子消散，到最後手掌指頭處，剩餘的團霧甚至化成龍的形狀，對著帝茲威嚇，同一時刻，「死亡化身」並不想給帝茲喘息的機會，揚起手中的武器朝帝茲進攻。

　　（不要太大意啊，帝茲。）

　　「！」

　　千鈞一髮，帝茲反射性抽出身後的武器，他震驚於那個熟悉的聲音，更訝異自己的右手有足夠力氣抵禦攻擊，但帝茲卻感覺擋住致命一擊的不是自己，而是背後好像有人緩衝對方攻勢，那是……哈爾榭？

　　「嗚嗚！」

　　真珠因窒息而發出細微的聲響，讓帝茲知道沒時間讓自己想有的沒的，乘著武器僵持而產生的短暫空檔，奪回自己身體的主控權，真珠這也才鬆軟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著，望著真珠虛弱的模樣，帝茲知道應該讓對方多點時間休息，但他如果把真珠放在這，她鐵定會遭受到攻擊，百般考慮下，帝茲再度伸出左手，印入眼簾的人讓他停下原本的動作。

　　「放手去戰鬥，第七之月。」沉穩的聲音從真珠口中傳出，語調中含有不容侵犯的威嚴，「我不會讓『真珠公主』死的。」

　　「是妳的話，我相信。」

　　帝茲用著和往常輕佻的語氣回應，下一秒便深吸口氣，奮力推開劈砍而下的大斧，傷口的疼痛雖然造成阻力，但也讓帝茲頭腦清醒不少，灰紫色的眼眸出現堅定，望著再度攻來的「死亡化身」，嘴角勾起得意的弧。

　　「遊戲時間開始囉？」

■■■

　　原本寧靜的空間，突然爆出一聲巨響，空氣跟著震動，威力之大，就連急著趕路的莉芙和琉璃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各扶著牆壁或把手以維持平衡。

　　「搞什麼？」拍掉從天花板落至身上的碎石，琉璃雙眉間的皺紋更加加深，當好不容易震動停止，眼前的死路讓琉璃開口就是一陣抱怨，「因為什麼鬼玩意不能搭乘，要繞著這座塔跑已經夠煩了，現在更好：死路！尋我開心嗎？」

　　「琉璃，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就算吼到死，道路也不會跑出來。」莉芙可以理解琉璃的心情，但她自己也很擔心帝茲的安危。

　　「我不能發洩一下嗎？還是妳愛管閒事的範圍擴大到別人的情緒也管？」琉璃冷冷地反諷回去，隨即便開始在週遭找尋是否有其他機關而摸索，雖然沒有再聽到琉璃的叫喊，但還是可以依稀察覺琉璃仍然不停念著什麼。

　　對於琉璃的焦躁，莉芙並不是無法同理，只是她想讓自己耳根清靜一點，好集中精神恢復體內的瑪那，但如果是跟帝茲的話，則會有完全相反的狀況吧？想至此，莉芙突然覺得自己跟帝茲出去冒險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喂，這裡就是頂樓了嗎？那個命運之間是隱藏的？」大概是摸遍了所有磚塊，琉璃確定這裡沒有任何機關或進路後，才又對莉芙拋出問題。

　　「我記得雷伊利斯塔有十一層樓，這裡才第十層。」莉芙分析的過程中，內心也泛起不安：難道說那些魔導士把通往命運之間的道路只能經由那個「升降裝置」嗎？


　　「大哥哥！」


　　空氣裡傳來了熟悉的叫喊，隨後是一連串的悶響，建築物也跟著震動，比起前不久的搖晃更為劇烈，像是有人面臨了什麼強大的敵人而奮鬥著。

　　真珠的聲音讓琉璃眼神除了憤怒外更多了擔憂，莉芙也明瞭事情不能再拖，畢竟帝茲可能受傷，若是再面對棘手的敵人，應該說在戰場上選擇不殺生，若本領不夠強大，根本就是自殺的行為。

　　一開始，莉芙擔憂過度的殺戮，會讓沒有記憶的帝茲逐漸變成殘暴的第七之月，所以開口要求他儘可能不要奪取敵方生命，即便平時因為狩獵需求不得不，莉芙在幾次冒險注意到，帝茲多次戰鬥陷入苦戰，除了不明原因不使用瑪那之力，多半是因為考慮不要殺死對方，而最後會終結敵人生命，大部分是因為身邊的人遭受生命威脅。

　　就連在米達斯遺跡，明明帝茲自己也狀態不好，卻還是依著自己的期望，放過鳩血鬼……都是自己過度干涉，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帝茲都依著莉芙，但她自己卻一次都沒有聽從帝茲的話。

　　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了解帝茲，又哪來的立場讓帝茲保護自己啊？

　　「琉璃，站到那個缺口！」莉芙突然對琉璃下達指令，且口氣是不容許對方拒絕的堅定，「快點！」

　　「幹麻？妳想到什麼好方法？」雖然懷疑，但琉璃還是照著莉芙的指示，移動身體來到一個像建造失敗，從破損的牆壁延伸出去的小型陽台上。

　　「飛上去。」說話的同時，莉芙也拿出木琴，並且挪動腳步來到琉璃的身側。

　　「啥？」

　　不等琉璃反應完畢，莉芙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操控瑪那之力的流動，木琴在莉芙放開雙手的同時懸浮在空氣中，隨即琴槌自動敲擊出樂曲，琉璃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操控魔法樂器，眼神不禁透露出驚訝，當他察覺身邊流動的風開始在自己和莉芙身邊打轉，腳底也出現詭異的浮力。

　　「準備好了嗎？落下站穩就靠自己……有可能會對不準，小心別摔死。」

　　「嗄？」

　　聽到莉芙最後的「說明」，琉璃正想反駁什麼時，莉芙沒有給琉璃這個機會，她單手一揮，強大的風便自下而上，連同琉璃的抗議，一同把兩人吹向目的地：命運之間。

■■■

　　散落地面的盔甲幾乎沒有一個完整，就連全身覆蓋金屬片的「死亡化身」都讓人感受到它的訝異，因為面對的敵人本來是處於劣勢，任由宰割的狀態，但當那金髮少年放下手中的少女時，之前的狼狽彷彿是裝出來似的，攻勢十分犀利且不讓人有絲毫喘息的時間。

　　「死亡化身」緩緩地望著稍早前被切開的右臂連同武器倒臥在帝茲身旁，而後者縱使全身傷口，卻好像感覺不到痛楚，甚至還流露出笑容。方才那擊，帝茲明明可以直接切開「死亡化身」的核心，直接把它打得煙消雲散，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只是依序地慢慢攻擊四肢……就好比是在玩弄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獵物，這種氛圍就連是一堆「死魂怨念」集合體的自己都為之戰慄。

　　「嗯？」果然差很多。少了左手的沉重感以及需要擔心柔弱的東西會死掉，心無旁鶩的帝茲總算是可以好好打鬥一場，但現在又有新的問題產生：自己說過盡量不殺生了，但眼前的敵人好像是誓死不休類型，不管怎麼奪走行動力，攻勢依舊不停歇。

　　……真麻煩。

　　「你在玩什麼，第七之月？還不快解決眼前的怪物？」

　　「信守諾言跟現實情況的矛盾抉擇啊？」身後指使自己的聲音讓帝茲並沒有太大反應，反而難得俏皮地回答，「妳看不下去的話讓給妳，珍珠……珍珠之女？」

　　翠綠色的眼珠狠瞪著帝茲，真珠身邊漂浮的白色珍珠不知道何時已經染上一抹漆黑，就連胸口的寶石珍珠也黑的發亮，額頭上更是鑲嵌著大而圓潤的黑珍珠，「可以的話，我會讓你這樣玩嗎？」

　　是不會。帝茲並非沒有見識過這位代代玉石公主的珠魅騎士在戰場上的表現，那種面無表情地殲滅敵軍，還曾經讓帝茲誤以為對方跟自己一樣，甚至有可能是代替自己的分身。

　　不過……帝茲更沒有料想到，那個有名的戰鬥騎士，怎麼會出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真珠身上，簡直就是第七之月和自己般……

　　「碰！」

　　帝茲差點忘記自己還在打鬥，沒想到一沒注意，「死亡化身」就轉而攻擊珍珠之女，珍珠之女雖然看起來十分疲憊，但還是閃過這突然的攻勢，在這同時，趕到珍珠之女身邊的帝茲接受到一股殺人的視線。

　　「都是你拖拖拉拉！」珍珠之女即便是喘著氣，但語氣卻是十分嚴肅且不悅，「那把劍是輝的劍吧？硬度應該足以毀壞這個破銅爛鐵，不要再玩了！」

　　「輝？」帝茲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名字，在回應珍珠之女的同時，不忘躲避「死亡化身」對自己的踐踏，跟著在跳離的同時把對方一同拉遠。「不管是誰的，別人的東西弄壞總是不好……姆，那對短劍也是……」

　　差點忘記那對短劍是從海賊船「借」來的，不過海賊們似乎沒發現，那就當作是開寶箱拿到的？

　　「武器比較重要，還是生命比較重要？」

　　「是、是。」珍珠之女的聲音已經冰冷到可以讓人立即凍僵，帝茲縱使不怎麼想，也只好提著劍走向前。

　　「時間快來不及了，那個人，他快來到這了，我現在還不能讓他看到我。」

　　背後的低喃，讓帝茲察覺到樓下兩個氣息，雖然雙胞胎和法蕾莉同意自己出遠門，但是莉芙那個硬脾氣可沒這麼好過關……更尤其知道以後絕對會和提亞瑪特牽扯上關係，弄不好或許會變成大革命啊？

　　「就這點，我跟妳一樣。」

　　帝茲把長劍收回腰間，躲過「死亡化身」橫掃而來的左手，轉身跑向已經在地板上躺了很久的右臂。

　　「第七之月？你在做什麼！」珍珠之女被帝茲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糊塗。

　　「總．而．言．之……」

　　帝茲用力扳開緊握的指間，把比自己大上好幾倍的大斧抽離瞬間，將剩餘的殘肢踢向想趁勢攻擊珍珠的「死亡化身」，「死亡化身」為了抵禦飛來物而造成動作停頓，帝茲雙手架好，顧不得身上傷口發出抗議，拖拉著武器衝至「死亡化身」的背後，大步邁前站穩，緊繃住肌肉，手臂上的血管也都一一浮現，把手中的大斧順著自己手勁，畫出一個巨大的離心圓。

　　「……只要毀掉就行了吧！」

　　「死亡化身」因為身體構造，無法馬上轉身閃躲，人型上半身以及如同馬的下半身就這麼被帝茲硬生生給切斷，大釜也因為巨大撞擊而碎裂，但比起這件事，帝茲馬上放棄手上武器，連忙舉起雙手摀住耳朵，因為切口瞬間爆出濃稠團塊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吶喊，好似要衝破人的鼓膜般，擾動身上每一條神經。

　　這等騷動並沒有持續多久，淒厲叫喊一消失，那些鐵甲因失去支撐倏地散落，隨即化為塵埃在房裡飄蕩，同時間，命運之間緊閉的門扉跟著敞開，門裡門外的少年少女們，彼此睜大著眼睛看著對方。

　　「帝……」

　　莉芙很快地就在滿是灰塵的命運之間找到自己的目標，但才發出個單音，一道莫名其妙地光線霎時包覆自己，等到莉芙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時，已經不再是破舊的房間，而是落葉紛飛，週遭樹葉發出如同低泣的密林。

　　「莉芙！」

　　童稚的聲音呼喊著自己的名字，莉芙突然感到心頭一震，身體更是忍不住地輕輕顫抖著，當她看到眼前飛濺的鮮血，以及男孩忍著傷痛奮力擊退怪物，卻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背後的傷口、不斷流洩的鮮血，在地面上形成驚人血湖──

　　「對不起……對不起！」有著金色髮絲的女孩跪倒在地，慌亂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按壓住男孩身上的缺口，「……如果我也有能力，我也會戰鬥……就不會拖累你了！」

　　淚水，順著雙頰而滑落，即便知道是過去發生的事情，莉芙還是止不住地哽噎，都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聽從帝茲的勸阻，執意要模仿帝茲在瑪那聖域的門口守候，也不會發生這件事：差點讓帝茲喪命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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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季節啊……

前幾天夢到鵝子催稿，我只是多米那小居民在賣東西，
鵝子就站在攤位前面催稿，那個蓬蓽生輝的笑容，
我感覺沉到深海溝去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