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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見彼此的聲音〈4〉我們總是說不出口

羚羊 | 2022-08-06 22:51:53 | 巴幣 8 | 人氣 179


「你怎麼會來學校呢?」說出口的話將字的意識也強行回神。
「老媽把我趕出來了。聳肩的他眼中是徹然的颯爽,我卻在這之中看見他有意無意深藏的一憂傷。

「邵詠…你還難過嗎?」───我當然不會這麼說。
很多事情我們總是這樣子。
又或者說人本來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有些事情彼此知曉、心會、默契、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所以你連書包都沒帶是來學校幹嘛的?」

「我來找妳的。」

不長的五個字卻在我極短的青春逝時中縈繞耳邊,良久不去……

男孩依然還是那個晴雨俱燦的男孩。

女孩卻仍然是那個滿目瘡痍的女孩。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樣子男孩才會決定要成為女孩的太陽。

但男孩卻也沒有想到耀眼,所以惹人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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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我們要怎麼出去呀?」
有人說過,要翹過課才能說自己是高中生,我來是對這種想法嗤之以鼻的,一直到幾分鐘前都還是……

「來找我的?」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這樣回問了過去。
「嗯…陪我一下,好嗎?」和平常一樣的是開朗,卻有往常未有的軟弱被掩飾了起來。

這樣子……也太卑鄙了。
我根本不可能拒絕呀。
「可以喔,如果你這麼希望的話。」───

時間回到現在。

「當然是這樣啊。」邵詠一邊後退一邊說著,直到他退到離校園圍牆有十五步遠的地方。

然後全力衝刺───奮力躍起,雙手抓住圍牆的頂端用力撐起身體,一個跨坐,人已經坐在兩米半的圍牆上了。
「厲害吧?其實我老早就想試試了。」

我這個唯一的觀眾為他拍了兩下手。「厲害是厲害,不過我要怎麼翻過這個圍牆?」
「那還不簡單。」他向那個時候一樣向我伸出了手來。
背對著陽光的輪廓被映得如夢似幻又有點飄渺。

我也伸出手抓住他。

其實我不知道我臉上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不,我其實應該是知道的。
冬天寒冷的時候,被暖呼呼的陽光照到時,人們總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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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們現在要幹嘛?」我們並肩走在街上。

邵詠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來去看你想看的那部電影吧,『雨落時的聲響』今天可是首映場呢。」

「當然好呀。」這是一名筆名晴聲的作家寫的小說所改編而成的電影。
說來好笑,晴聲的書明明就是邵詠推薦給我的,最後我卻比他更為著迷。

「話說是首映場啊…真期待。」
聽到了我的話之後他回以我一個莞爾。

「是啊,一定會很好看的。」

我們朝著電影院的方向步行而去。

「是說,我翹課的事情怎麼辦?」聽見我問的問題之後,他對我比出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我剛剛打電話給葉沉了,他會好好處理。」

隨著他提到了葉沉二字,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男生的身影,高高瘦瘦的、生的挺好看的一個人,就是性格有點淡漠,眸光的溫度有些寒冽,但是給人一種超然的從容。

不是源自於自信的游刃有餘,比較像是知曉天空之藍的淡然。

事情交給他:「挺好的。」

「是啊。」
他是個神奇的人。

不過心中好像有個八卦的開關被打開了:「話說你知道葉沉國中時是什麼樣子嗎?」
「喔?說來聽聽。」

「他以前是個積極有好的人物。」

「哇嗚!?真的還假的啊。」就知道邵詠會有這種反應,我接著說道。「葉言和我說的。」

「就是那個成天跩著葉沉和班長的女孩?」

我一邊說著一邊點頭。「對啊就是她,他們三個國中讀同校的,話說你還記得葉沉是怎麼轉入這裡的嗎?」
邵詠的鞋子踢起了一旁的小石子,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當然記得啊!那個超扯的學力測驗滿分,那時我就認為他的成績會排在葉言和班長前面欸。」

「結果人家成績一直平平淡淡的不上不下。」

「他絕對是有放水的!」

「對啊。」

當別人的話題聊完了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嘿,我們這麼有默契地避開了彼此的問題。

但最終我還是不小心打破了我們彼此間的靜默。
「你是喜歡葉言那種的嗎?」

說出口的同時我才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笨啊!!蘇澄,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麼會不小心把心裡所想的講了出來。

而邵詠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揚起了嘴角的弧線。
「怎麼會這麼問呢?」

我感受到我的雙頰滾燙了起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把話繼續說道:「因為啊,葉言她長得那麼可愛,身材也很好,而且人也超棒,根本就是班…不對!是校花等級的。」

我都沒有發現我害羞到,連我的手也跟著眉色飛舞。

然後我看見他露出了略為思考的表情:「是說葉言她的確很受歡迎,不過她喜歡的人不是葉沉就是班長,伊瞳天。而且啊───」

他在將語尾拉長的同時,遠離了我一步,然後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了一遍。「妳也絲毫不差啊,跟葉言比的話。」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感覺自四海八荒排山倒海的來,將我侵透沖刷、飽海月盈。
細散無數的光粒星子,重新想起了僅記的星光,萬點千芒使得世間的繽紛再次甦醒,光影再次交錯,將我們倆的影子恰好重合。

我看遍五冬六夏的瞳眸睜睜地看著笑得有些狡猾的他,腦袋好像暫停了思考,竟沒有注意到整個世界開始傾斜偏移。

「蘇澄!」
回過神來我竟被他接在懷中。

他平時輕快的眉目從他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這些光景輕輕地映滿我的眼簾。
我從他眉垂之下的眼瞳中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是嗎?

……原來一看就知道我有些憔悴。

但我…
真的!!

「不想、不要、不行!!!」體諒我。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喔。」

不對不對,邵詠你不可能知道的。
你連我喜歡你,你都不知道不是嗎?

「你不會知道。」

「蘇澄,妳相信莫非定律嗎?」

「…不相信。」

「那妳……相信我嗎?」

啊———邵詠啊……你真的真的很狡猾。

我從以前就在心底如此篤定了。「我相信你。」
有些事情熟悉到不須經過思考變會深深寫入肌肉記憶中,變成某種近似於反射動作的模式。

「如果說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有讀心術的機率為多少呢?」

「…?」

「如果說是幾乎無限近似於零,換一種說法也是叫有可能不是嗎?退一步來說,就算下雨機率為零,還是有可能下雨的不也是嗎?」

「……」我重新在身子上灌注力氣,將自己從邵詠的懷中撐了起來,並盡量用著淡淡的語氣說道:「走吧,看電影。」

「嗯。」他也沒有多問,然後轉向看著前方,似是凝視著遠方的某種信物。

用不了多久───「我們到了,先買票吧。」


我們走入售票口:「兩張雨落時的聲響。」

「不好意思請問兩位是高中生嗎?」結帳人員冷不防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身旁人卻比我搶先一步做出回覆。

「哈哈,有那麼像嗎?其實今天是大學的高中制服日。」邵詠笑著回覆售票人員。

「原來如此阿,青春真好吶。」售票員把兩張電影票遞給邵詠。

「謝謝,我們走吧。」

「嗯。」

進入昏暗的電影聽之後,我們很快便找到了我們的位置、入席而坐,可能是因為現在是冷門時段的緣故,人其實並沒有很多。

稍坐了一下之後電影便開始演了。

雨落時的聲響其實是有點虐心的故事。

男主角貓谷雨寧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而他不坦率的父親怕那些在雨寧小時候的一些美好回憶破滅,所以扮起了黑臉,畢竟他因為工作的緣故,雨寧小時候總是母親在帶著的。
甚至雨寧平常時幾乎可以說是不會見到父親。

但諷刺的是與他朝夕相伴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惡人。惡人明明其實是他的母親,不過也因為這樣的關係,雨寧自五歲以後便沒有再感受到所謂家人的這種事物,更不用說是溫暖了。

直到那一天。
對,直到那一天放學之後的晚上。

白河零落,他遇見了這個與他有類似境遇的少女,但二人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一見如故、一拍即合,也許,缺愛的人習慣了之後會害怕敞開心扉。
不過有時同類人並不只是會相斥相厭,世上千百種人或許總有可以互相同病相憐、彼此舔舐傷口的彼此。

可能就是這樣的緣故吧,他們在不覺間給了彼此近似於親情的某種事物。

雖然笨拙、雖然不覺、雖然迷惘,但是天真、但是真摯、但是習慣。

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萬劫不復。

或許、如果、可能在更早一點醒悟,最後還可以好好話別,也不會這麼難捨難分。

直至最後還是不知道彼此之間是什麼樣的一個關係,來不及和互相說好只能遺憾、不能遺忘;不能相守、只能相思。

為互相戍守短短的回憶。

其實他們相伴的時間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長,但在互相的心中卻更然沉重而珍貴。
曾幾何時,自己空洞的內心被那個人填滿了;又是何故,自己會如此的思念一個人;或許吧,但為君故。

『我在想妳的同時,妳也在想我嗎?』
『妳能為我獨守那遙遠的彼岸多久呢?』
『我忘不了妳,但妳也不要輕易忘了我喔。』

浪花激起了白色的波濤,在歲月的崢嶸中總是會沖刷掉一些事物,但佳人的身影卻在澄然的湖水央,顧盼生姿、萬古不枯。

對的人不一定會伴你五冬六夏,但不置可否的是,與你相遇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吧。

有些事從來都注定只能遺憾,不能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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