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德宏?」
玲奈難以置信地看着在雅座的丈夫,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一直卑躬屈膝地捧着杯子讓別人倒酒,或是爲其他人做同樣的事。更令我意外的事,羅恩所描述的景象是正確無誤。喝得處於半醉半清醒狀態的宮保,摟着陪酒女郎的腰,還豪言壯語地說妻子是多餘的,只要顧家就好了。
其他人士的掌聲響徹整個區域,推測那些人當中,除了宮保的上司外,也包括了其他公司的大客戶。
我攝取的酒精量在近年大幅削減,因爲我知道社會變得越複雜,酒只會另一個人步向毀滅的道路。比起亂性,我更相信酒會誘出一個人潛藏的本性。這不是宮保的胡言亂語,而是他在尚有理智下的大膽發言。
「宮保啊,不如你乾脆和陪酒小姐姐結婚吧。」其中一位上司說。
「我有的是前途,跟多少個結婚也沒所謂!」宮保舉起了酒杯,其他人相繼呼應。
「根據我的消息,宮保對外隱瞞他結了婚的事,你看他把結婚戒指也摘下來了。」
玲奈不敢相信,她已經不認爲丈夫只是單純發酒瘋,這是他的真心話。
「那你還要和他一起嗎?」
對方不作出回應,馬上掩着應該是滿臉淚水的臉離開這個人心墮落的場所。
爲了確保玲奈不作出傻事,我讓在夜店門外穿上兔子布偶裝的惡毒跟上去。
『她離開了,你馬上跟着她』我發了訊息給惡毒。
『我看到她,要脫掉布偶裝很難。』
我搞不懂這些大男人的聚會的意義。在鐵血,我們下班後會聚在餐廳吃晚餐,大家圍在桌子前,來一些小菜和啤酒,意不在酒,只是想在下班後藉以聊天和美食來消除疲勞。
起碼我們不會像這些男人一樣,有失儀態般在公眾場合吵鬧,暢談丟人現眼的事,無恥的他們在酒醒後也不會覺得那是羞恥的舉動,反正只要能交出業績,什麼醜聞也能被淡化。
然而像宮保這種位不高權不重的人,要拉他下來何等容易。他根本不是什麼孤僻的人,只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也是敗壞自己的名譽,才不對外大肆宣揚。
『我抓住她了,現在她總算冷靜下來,你們過來公寓附近的公園吧。』我收到來自惡毒的訊息。
「我們快走吧!」
「嗚……」星之宮癱軟地躺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我們要走了,這地方不適合逗留得太久。」
「我的腿動不了……你一直壓在上面。」
「我不是很用力啊,你連這樣的力度也受不了嗎?」
「總之你可以背我嗎?」他伸出手來。
我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讓他抱在我身後,離開充斥各種背景複雜人士的夜店。
「我還沒有參觀完這兒呢,為什麼要那麼快走啊?」紀伊不滿地不出店門。「說什麼夜店,明明只是喝酒的地方。」
「複雜低俗的地方是夜店,高尚慢活的場所是酒館,要喝酒可以去酒館,這種地方不值得你來!」
突然有幾個人攔在我們面前,似乎是和黑幫有關的人士,他們穿著和星之宮接近的服裝,鮮豔的顏色令他們的面容變得更猙獰。
「你們先別走!是哪個地盤來的?」帶著墨鏡的男子兇惡地問我們,估計他是看到星之宮一副黑道老大的打扮才找我們麻煩。
「你不要逼我們動手。」我刻意壓低音量,因為我知道這兒引起的騷動,會被我以暴力解決。
「你是活膩了?這小不點是誰的兒子?」另外一位留著鳥糞綠色頭髮的壯漢推了星之宮一把。
「你不要……」正當我準備召喚我的艦炮嚇唬對方時,紀伊研究禁不住脾氣了。
「煩死了!是不知道老娘的劍術嗎?」
她憑空變出一把超過半米長的太刀,在嘍囉反應過來前已把刀片一併架在兩個人的脖子上,酒精激發她激動的情緒,刀子再往前推就見血了。
「算了,不要在這兒鬧事,善後會很麻煩。」
「我最討厭被男人騷擾了!活膩的是你們!」
我及時推開準備揮刀砍下去的紀伊,因為殺了這兩個小混混而遺留下來的麻煩可不是一把刀能夠解決的,所以我要盡快帶著星之宮離開這兒。
「她只是喝醉了,所以不要責怪她。」我從公事包裏拿出兩個的厚實的信封遞給那兩個人,然後拉著星之宮和紀伊步出。「不要問我們是什麼人。」
「像你這種鳥糞色的頭髮,我真想用刀砍下來!」紀伊在離開前,不忘用眼神懟回去。
希望這場小騷動不會驚動宮保,令他們注意到我們的存在,畢竟我們已經很突兀了。
「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們快去公園!」
「你為什麼要給他們那麼多錢?」星之宮問。
「那不是錢,我在信封裡放了我寫的書。」
《圖解德意志司法制度》,是我來到重櫻後寫的書,不過不怎麼樣暢銷,我已經在封面放了我的照片,還是不能熱賣。果然很多人對其他國家的制度並不關心,起碼也要有法律系的學生瞧一眼吧。
「你這樣作弄他們,我們會被尋仇嗎?」
「當然不會,我在書裡面寫了我的履歷,有自知之明的話,自然不會搞我們。」
我們跑回車上,我以飛快的速度駛離這個燈紅酒綠且複雜的地帶,到住宅區的寧靜公園。
「把她留在這兒吧,她很快會清醒過來。」
我和星之宮把醉醺勳到入睡的紀伊留在車上,前往惡毒說好的會合地點。
之前玲奈失落地坐在長椅上,神情呆滯,卻沒有半滴淚水,推測是心境已經絕望到無法表現任何激動的情緒,只能淡泊地目睹和回憶方才看到的事。縱然內心掀起波濤洶湧,亦沒有那個餘力表露任何閃過腦海的想法,如同一位吃了過量藥物而昏昏欲睡的病人。
「雖然這是你的最終決定,但我希望你還是離婚。」
「你不是為了我吧?」玲奈以微弱的聲線問。
「當然不是。像你這樣的人,不只在重櫻,全世界都有。我要你和宮保離婚,這樣就能幫星之宮復仇。」
「他要做什麼?」
「要令他哥,也就是你的丈夫得到報應,永遠不能翻身。從小就活在他的陰影下,見證過自己的兄長不斷欺壓自己,對他的了解自然是比你多,所以也怨恨了他很久。」
「雖然我看到了德宏不誠實的一面,但我離婚後就只能回老家了。」
「至少你的家庭的環境還不錯,星之宮說你在史丹福大學畢業,家人也有資助你去唸書吧。但因為星之宮離家出走,令他的父母顏面掃地,所以他已經沒有後盾了。」
「我會和他說的,所以暫時……」
「你現在就答應我和他離婚,宮保都向公司的人謊稱沒有結婚了,你的地位很尷尬,如果你被迫為他生孩子,那你就真的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念在她和星之宮的其他家人不一樣,我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希望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意義是靠自己尋找,一旦對婚姻有任何質疑,就應該及時抽離,不要再發展下去了。抱著僥倖心態生活下去會令自己陷入流沙,再也不能拉出來。
「那好吧,帶我們去你的家。」
「為什麼?」
「讓你認清現在的環境不是你想要的。」
「我們可以進去嗎?惡毒都說那兒不讓陌生人進去。」星之宮說。
「有住客領著可以進去的。」
「我不知道德宏何時會回家。」
「我的朋友打聽過了,通常三點才回家,現在才一點。」
玲奈的家算不上特別大和豪華,只是比一般家庭顯得略為有氣派。我想他們不是買下這間公寓,只是租客。宮保不穩定的地位隨時令他們夫婦失去在東京居住的權利。
「這兒還真小啊。」星之宮差點撞倒桌子上的花瓶。「和提爾比茨的家比,這兒連倉庫也不如。」
「不要忘記你本身也是住在鄉下的破舊公寓喔。」我說,我不想他太快忘記往昔的辛酸,而膨脹起來。「話說你們沒有拍攝合照嗎?床頭和牆上都沒有照片。」
「有哦,只是放在床下……」
「不了,我不想看,你的老公肯定是自卑才不敢對外宣揚你們的關係。」
「但我的爸爸是社長,而且我是名牌大學畢業。」
「那在這兒有人能證明你的經歷嗎?沒有的話,你只是一位被困在家裡的籠中鳥。」
「不可能……」
和星之宮一樣,玲奈也是因為被困在家裡太久才浮現出自卑與畏首畏尾的個性,我現在要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希望玲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為她和她的弟弟的將來作出不會後悔的選擇。
「給我填好這個。」我拿出一張離婚協議書,是從市政廳那兒拿的。「然後回去你的老家。」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我打開客廳的燈,讓她看清楚現在的環境。
「你沒發現這兒沒有家的感覺嗎?雖然這兒的東西很整齊,被你打掃得一塵不染,但這是用你的自由付出的代價。」
玲奈發不出半點聲響,只能瞪大眼睛凝視我,這也是她現在只能做的事,一個人受到過度驚嚇,彷彿看透了世事,啞口無言地目睹眼前發生的荒唐至極的事。
手上累積了大約五個章節的分量,我是沒有時間發文,但空閒的時候還是會用手機推劇情。雖然實習已經做完,但我也是時候要開始搜集論文的資料,老師給了很多其他人寫的書和論文,要求我都看一下。全部都看完我想是不太可能的,所幸有Ctrl+f的功能,要找關鍵字直接用這個功能懶人搜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