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世紀】少女的勇氣

亞蘭世紀：少女的勇氣　Atlantis Era : Pilot's Courage

　　自從在大西洋海底挖掘到亞特蘭地斯遺跡算起，已經過了800多年了。不過，對大多數人的生活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不過，世界上還是有一群人從遺跡中獲得了莫大的利益，他們組織了一個地下組織，稱為亞蘭之子（Atlantis Embryo）。他們掌握了超越現實世界數百年的科技，潛伏於人類社會之中，暗中守護著人類，並維繫著世界的和平。他們習慣以自己的方式計年，稱為亞蘭世紀（Atlantis Era），以發現亞特蘭帝斯的那年做為元年。

　　亞蘭世紀 896 年，因為一場意外的演習事故導致測試機貓眼石墜毀，也因此，身為貓眼石試飛員的依莉絲也獲得了額外的休假。不過，距離亞蘭之子η靠港還需要幾天的時間，因此依莉絲暫時只能留在母艦上。

　　因為事故產生腦震盪的緣故，等待靠港的這段時間，依莉絲幾乎都只能在病房裡度過。在這座潛艦裡的所有人都很忙，只有奶奶艾茵可以整天無所事事的瞎晃，因此艾茵也成為了依莉絲的全職看護，在這幾天裡教了依莉絲許多的事。

　　依莉絲才 11 歲而已，卻已經有著艾茵大約 20 歲左右的成就，這點讓艾茵是既高興又嫉妒。高興的點是不愧是自己的孫女，嫉妒的點則是孫女比自己還可怕。

　　在自己可怕的孫女面前，自己能夠好好表現一番的技能，大概只剩射擊了。當然，依莉絲雖然不是戰鬥人員，但好歹也是個軍官，學點用槍技巧什麼的完全是在合理的範圍內。儘管還不到法定成年年齡，但都能開飛機了，開槍什麼的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艾茵跟負責看守的士官說明來意後，憑藉著自己「榮譽司令」的身分，毫無阻礙地就帶著依莉絲一起進入了靶場。

　　就像是夏令營般，艾茵領了兩把手槍及 120 發手槍子彈。這在外面是要花費幾百歐元的事，但在這裡只要打著「訓練」的名義就是免費，只是要先登記就是了。

　　進入靶場後，冷不防的槍聲嚇了依莉絲一跳。倒不是因為害怕，而單純只是預料之外。祖孫兩人都沒想到靶場裡已經有人，因此還沒來得及戴上耳機的兩人自然也被回音放大後的槍聲所震懾。

　　「司令好！」

　　在靶場內的幾名士官看見了艾茵，連忙起立行禮。除了拿著步槍正在進行射擊的那位之外。

　　艾茵回了個禮，然後帶著依莉絲走進登記好的射擊台，將領來的裝備攤在射擊台上後，開始教依莉絲關於用槍的知識。

　　「 11 歲的小女孩就要練習開槍嗎？我們這裡可真是不人道啊。」

　　「你說什麼啊？人家可是少尉，哪像你幹了二十年了還只是個中士。」

　　「欸不是啊，我雖然花半輩子在當兵，但人家可是花了一輩子的時間，成就比我高是應該的吧？」

　　「是是是，這個一輩子才只有 11 年而已。」

　　「不過我雖然不會開飛機喔，論打靶我也是很有自信的。」

　　「嘿，淪落到要跟一個初學者比槍法，你還真是孬種欸。」

　　「再怎麼說我也是男人，就算卑鄙也還是要面子的啊。」

　　一旁的士官們閒言閒語，依莉絲都聽在耳裡。不過，身為天才的她，對於吸收新知這方面還是很有自信的。經過艾茵十多分鐘的指導，依莉絲已經大致掌握手槍的結構與操作方式。在開始之前，依莉絲先按照艾茵的指示，將子彈一顆一顆地裝入彈匣內。雖然容量多達 20 發，不過初試啼聲的階段，艾茵只允許依莉絲裝了 3 發進去。

　　依莉絲將彈匣送入握柄，拉動滑套，解除保險，然後雙手抓著握把仔細地瞄準著 10 公尺外的人型靶。這時艾茵從依莉絲身後雙手扶住依莉絲的小手，緩和因緊張而產生的顫抖，以穩定依莉絲的瞄準。

　　艾茵示意依莉絲扣下扳機，扳機力道比依莉絲想像中的還重，因而在擊發的前一刻喪失了穩定性，槍聲過後，子彈從靶子的上方飛過，而沒有命中靶子。

　　「別緊張，開槍時一氣呵成，不要遲疑，不然瞄準就沒意義了。」

　　依莉絲再試一次，這次打在了人形靶的左肩膀上。瞄準的明明是胸口，但子彈卻朝左上方飛過去。

　　槍裡還剩一顆子彈，依莉絲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為之前雪恥一樣卯足全力，但結果還是打偏了。

　　依莉絲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不過艾茵表示，對於不習慣的初學者來說，這很正常。

　　艾茵拿起另一支彈匣，一樣裝了 3 發子彈，然後裝入另一把手槍裡，向依莉絲示範射擊的技巧。跟依莉絲不同，艾茵扣扳機的動作非常迅速，不像依莉絲那樣在扣下的前一刻會搖晃槍身。艾茵射出的子彈及穿了靶子的眉心、鼻樑以及下巴，簡單的說，靶子被爆頭了三次。

　　有了一次示範，依莉絲大約掌握了要點。依莉絲重新裝入子彈，模仿艾茵的動作快速扣下扳機，儘管還是射偏了，但至少打中靶子了。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領來的子彈已經所剩無幾，不過，依莉絲已經能夠駕輕就熟，雖不到隨心所欲，但也能夠槍槍上靶了。

　　最後 20 發子彈，艾茵靶靶子移動到 25 公尺的位置。在這個位置，目標的人形靶看起來已經比手上的槍還要小了，從手槍上的準星跟本就看不到瞄準的位置。

　　依莉絲猶豫了，她不曉得該不該開槍。不過艾茵鼓勵她，試著用剛才的感覺去習慣。就像開飛機一樣，雖然有這各式各樣的電腦輔助，但依莉絲已經很擅長純憑感覺的方式發射機砲。那麼手槍也是一樣的道理，萬變不離其宗，而且依莉絲手上的這把德國製的手槍可是號稱有 70 公尺的有效射程，區區 25 公尺的靶子能否命中考驗的完全是射手自己的能力。

　　最後，彈著點以靶子為中心散狀分布，上靶的子彈只有個位數，絕大多數都打偏了。儘管如此，艾茵還是誇了依莉絲，說她做得很好。

　　以一名軍人來說，依莉絲的槍法還不行；但以一位初學者而言，依莉絲的表現算是十分出色。依莉絲找到了努力的目標，在新的飛行任務出現之前，總算不至於沒事可做了。

　　幾天後，亞蘭之子η抵達了位於德國的補給基地。除了運補物資外，也讓乘員們稍微放放風。安全手續還是得照做，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依莉絲才得以離開基地，踏上故鄉的土地。在基地外，管家已經在轎車旁等候多時了。依莉絲與艾茵在哨口向送行的軍官們行禮後，開始了她們的假期。

　　回到家後，照慣例的由女僕出門迎接。然而這一次休假完全屬於意外，莉可莉絲之前並不知情，因此當依莉絲走進莉可莉絲的房間時，還嚇了她一大跳。

　　「依莉絲妳回來了？怎麼沒事先聯絡呢？奶奶也在，這次是怎麼了呀？之前說的不是還要兩個多月才回家的嗎？」

　　莉可莉絲房間牆上的年曆上，被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圈。那是之前依莉絲預計休假回家的日子，而距離那天還有足足兩個月。

　　「啊哈哈，我把貓眼石摔掉了，為了修理貓眼石，我暫時沒有事情可做，所以就被趕下船了。」

　　依莉絲苦笑道。然而一聽到「摔飛機」，莉可莉絲臉上立刻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放心吧莉莉，妳妹妹她的身體可是很結實的，摔個一兩次要不了命的。」

　　艾茵說。

　　「奶奶妳怎麼這樣說話！依莉絲是奶奶妳可愛的孫女，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怎麼可能不擔心？」

　　「奶奶說的是實話喔。正因為我們了解到試飛的危險，所以才特別注重安全，並且也會勤加鍛鍊身體以減少事故傷害。而依莉絲呢是整個基地裡最了不起的試飛員，所以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艾茵一面摸著莉可莉絲的頭一面說道。

　　「媽媽總是逼著依莉絲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依莉絲明明才 11 歲而已。」

　　莉可莉絲說。

　　艾茵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撫摸著莉可莉絲的頭安撫她。因為先天性疾病而顯得自卑的莉可莉絲，很容易因為一些事情而陷入負面情緒，尤其是關於妹妹的事。艾茵已經習慣了這點，她知道怎樣讓莉可莉絲冷靜下來。

　　依莉絲各方面都表現得比莉可莉絲更好，甚至連出門都還需要女僕或妹妹幫忙推輪椅，因此莉可莉絲只能靠著「關心妹妹」這個舉動來維持自己身為「姊姊」的這個身分。

　　「放心吧姊姊，我會連姊姊的份一起努力，姊姊只要為我加油就可以了。」

　　依莉絲伸手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嗯，也對。難得休了假，就好好休息吧。」

　　這天是依莉絲休假後的第一個週末，儘管是週末，依莉絲也沒有疏於訓練，一樣在清晨時間起床慢跑。當她跑完回家時，正好碰上準備下樓用早餐的莉可莉絲。莉可莉絲叫住了依莉絲，通知她待會飯後到自己的房間來。

　　飯後，依莉絲依約來到莉可莉絲的房間。莉可莉絲告訴了依莉絲自己的計劃，那是關於下週艾茵生日的時候，為奶奶準備生日禮物的計畫。

　　奶奶艾茵，是第一代 VTF 紅寶石的試飛員，並且是有著「馳騁天際的血星石」的異名的王牌飛行員。為此，莉可莉絲想要到城裡的珠寶店買一顆紅寶石的首飾送給奶奶作為禮物。

　　這絕不是多麼便宜的東西，但以懷茲家的財力而言這仍然微不足道。儘管如此，年僅 14 歲的少女如何拿出這筆錢來仍舊是個問題。依莉絲的薪水全部由母親管理，而一天到晚宅在家裡的莉可莉絲也不太可能有機會出門打工，因此依莉絲一開始就否決了姊姊的提議。

　　直到莉可莉絲拿出一個信封袋，裡面裝著 10 張 200 歐元的紙幣。這是她閒在家裡做直播的廣告收益，加上畫圖存下來的私房錢。

　　有了這些錢，依莉絲才同意了莉可莉絲的計畫。不過她們倆畢竟仍未成年，就算解決了錢的問題，在過程中恐怕也會遭到店員的阻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們有必要先將自己打扮得「成熟」一點。

　　時間來到中午，依莉絲推著莉可莉絲下樓。這時管家跟女僕都在樓下迎接，但為了保密，依莉絲以「只是帶姊姊到附近走走」為理由搪塞並拒絕了管家與女僕的同行要求。

　　懷茲家的別墅位於慕尼黑郊外，距離最近的公車站也有幾公里遠。平時都由管家開車接送沒什麼感覺，但現在則是依莉絲得推著輪椅走過這段路程，才意識到這段路是真的遠。不過，路上兩人有說有笑，漸漸地周圍人也多了起來。一個小時過去了，不知不覺也走到了公車站。

　　在等公車的時候，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阿弗德‧謬勒，之前跟依莉絲嗆聲開飛機的那個男同學。

　　依莉絲上次因為他的緣故導致而挨了母親的罵，因此現在也不想與他有所交集，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同樣在車站等車的阿弗德發現了依莉絲，隨後叫住了她。

　　「稀客！妳回國了！」

　　依莉絲常常因為出任務而請假，而請假的理由一般是出國，對班上同學來說這只能知道這些。

　　「咦，這位是？」

　　面對面前主動跟依莉絲打招呼的小男生，莉可莉絲發出了疑問。

　　「謬勒，我的同學，就個無可救藥的飛機宅。」

　　依莉絲苦著臉說。

　　「依莉絲，不可以這樣說同學。穆勒同學，你好，我叫做莉可莉絲，是依莉絲的姊姊。我為依莉絲的失禮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依莉絲。」

　　莉可莉絲訓斥依莉絲道。同時，向阿弗德做自我介紹。

　　「哪裡，大姊姊不需要道歉。大、大姊姊今天出去玩嗎？」

　　阿弗德被莉可莉絲的氣質給迷住了，不知不覺臉紅了起來。

　　「嗯，我們要去幫奶奶買生日禮物。」

　　莉可莉絲說。

　　「喔喔！生日禮物！我、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阿弗德說。

　　「跟你沒關係吧！又不是你媽生日！」

　　「依莉絲，對待同學不要這麼不客氣。穆勒同學如果想一起來的話當然歡迎，我可以跟你說一些關於奶奶的輝煌故事。」

　　「好欸！」

　　阿弗德開心得手舞足蹈，滿懷期待著莉可莉絲的故事。原本只是想去地鐵站前的遊戲中心玩，不過現在早把那些無聊的目的拋諸腦後，現在他只想跟眼前這位美麗又溫柔的大姊姊約會。

　　公車來了，阿弗德搶在依莉絲前面幫忙把輪椅推上車，這個舉動讓依莉絲有點不開心，不過看著阿弗德跟莉可莉絲有說有笑，自己也只能暫時把情緒憋在心裡。

　　公車上，莉可莉絲將艾茵過去的一些飛行事蹟說給了阿弗德聽。艾茵身為 VTF 原點的紅寶石的試飛員，對於任何一個喜愛 VTF 的愛好者而言可謂是無人不曉的存在。阿弗德也不例外，不過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樣一位偉大的人物，竟然是自己同學的奶奶，這不禁令阿弗德對莉可莉絲露出了更為崇拜的表情。

　　以艾茵的經歷，在許多媒體網站上多少都能查到相關記錄或報導。莉可莉絲說的這些事蹟當中，有些阿弗德也已經知道，然而這顯然不是莉可莉絲這樣的女生會有興趣的內容，因此阿弗德對莉可莉絲自稱艾茵的孫女這件事感到深信不疑。尤其這些故事當中有些是阿弗德不知道，但卻很像艾茵的風格的故事，先不論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光是聽到這些聞所未聞的全新內容，阿弗德就覺得今天不虛此行了。

　　下了公車，目標的珠寶店就在前方不遠。這裡比起上車之前那裡更加熱鬧，路上到處都是行人，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依莉絲推著輪椅慢慢朝目的地前進，阿弗德也緊緊地跟在一旁。不過阿弗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莉可莉絲身上，正眼沒瞧過依莉絲一眼。

　　依莉絲注意到珠寶店的門口有個穿著風衣人在抽菸。一邊抽菸還一邊看錶，然後東張西望，似乎在計畫著什麼。其實像他這樣穿著的遊民不在少數，但依莉絲總覺得那個傢伙怪怪的。不過因為他還沒有做出什麼比較逾矩的行為，依莉絲也只是偷偷的用餘光觀察著而已。

　　進了珠寶店，映入眼簾的景象讓阿弗德驚訝不已。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陳列在展架上，這些亮晶晶的東西是阿弗德之前不曾親眼見過的。靠近門口的部分陳列著一些比較便宜的入門款，只需要幾十至幾百歐元就可以買到，但對阿弗德來說這些已經是天價了。

　　「大姊姊想要買什麼啊？這裡的東西好高級喔！」

　　阿弗德問。

　　「奶奶喜歡紅色，所以我想買個紅寶石給她。」

　　三人進入了比較靠裡面的櫃台，因為目標的商品不太可能會擺設在靠近門口的位置。

　　隨後，在店員跑過來接待的時候，莉可莉絲說出了需求。

　　「預算是一千歐元，我想買紅寶石的項鍊給家人，請問有什麼樣的推薦款式嗎？」

　　「一千歐元」這個數字才說出口，阿弗德就直接原地當機了。

　　不過，果然只有一千歐元還買不太到真正的紅寶石。店員拿出了幾個展示盒，裡頭裝著的每一條項鍊都鑲上了紅色的石頭。不過店員也很老實地說，如果只是想要那個色澤的話，可以考慮買尖晶石的項鍊，因為便宜得多。

　　這些項鍊當中，有一條上面鑲著心形的紅色寶石，造型還有一對翅膀。莉可莉絲一眼就相中了它，「馳騁天際的血星石」，這條項鍊簡直不要太過完美。

　　只是這條售價是 1380 歐元，超過了預算不少。不過莉可莉絲是有備而來，實際上還在自己的負擔範圍之內。

　　當莉可莉絲決定要買下項鍊的時候，店門口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有兩名蒙面歹徒衝了進來，對著天花板鳴了一槍，然後喝令在場所有人趴下，並要求店員將架上的珠寶放進他帶來的這個黑色袋子裡。

　　門口停了一台黑色廂型車，看來是有備而來。

　　拿著手槍的歹徒走進店裡，威脅著店員將陳列的珠寶放進去。店員正試著放慢動作為警方爭取時間，然而歹徒毫不猶豫地朝著店員手邊開槍，並威嚇再不配合下一槍就不會射偏了。

　　「錢是公司的，但命是自己的，別著麼不識相。」

　　歹徒的話語非常具有威攝性，面前的這個店員只能加緊腳步，將展架上的珠寶都往袋子裡送。

　　——當中，就包含著莉可莉絲訂下的那條項鍊。

　　「且慢，歹徒先生，那條項鍊對我很重要，可以把它讓給我嗎？」

　　莉可莉絲看見慌張的店員手上正拿著自己相中的商品而阻止了他。

　　「別理她，死小鬼沒有你的命重要，放進去。」

　　歹徒也走了過來，同時槍口持續指著店員，叫店員繼續動作。

　　「我跟你買！」

　　莉可莉絲眼見交涉無果，於是提出了交易請求。

　　「一個坐輪椅的小女孩想跟我買項鍊，妳想付多少錢？」

　　此時歹徒走到莉可莉絲面前，一陣嘲諷道。

　　「兩千塊！」

　　莉可莉絲將懷中的信封袋遞給歹徒。

　　「謝謝啦。不過，我不想賣給妳，妳要怎麼辦？你，繼續裝！」

　　歹徒說著，將槍口移開，做出一個聳肩的動作。

　　依莉絲見機不可失，箭步上前抓住了歹徒的右手，不過因為力氣不夠，沒能將槍奪下。此舉激怒了歹徒，左手一拳將依莉絲揍倒在地上，然後將槍口對了過去。

　　「不可以！」

　　阿弗德使盡吃奶的力量撞向歹徒。他儘管很害怕，但他絕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傷，因此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阿弗德這一撞把歹徒給撞倒在地，掉落到地上的手槍走火了一槍並打壞了天花板上的燈管，現場瞬間暗了一塊。

　　「臭小鬼，他媽的！」

　　阿弗德壓在歹徒身上，歹徒一腳把阿弗德踢開，然後勉強站起身子，準備去找手槍。阿弗德忍著痛，又用雙手抱住歹徒的腿，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歹徒沒有站穩，結果反而將手槍給踢到更遠的地方去。

　　依莉絲撿起了碰巧滑過來的手槍，拉動滑套排除剛才因碰撞走火而卡住的彈殼。歹徒掉落的這把手槍要比練習時用的那把要重得多，但操作上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為了保護姊姊、同學、以及在場的所有民眾，因此這次依莉絲的食指沒有半點遲疑。

　　「不要小看臭小鬼！Fox four！」

　　撿起了手槍的依莉絲，喊出了在戰機上發射機砲時的通訊術語，隨後將一個九毫米的子彈送進了歹徒的眉心。

　　歹徒瞪大的雙眼還來不及闔上就應聲倒地，身體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完全沒有掙扎，僵硬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回天乏術了。然而依莉絲為求慎重，還是在歹徒身上又補了兩發子彈，這時滑套也固定在後方，說明槍中已經沒有多餘的子彈了。

　　歹徒的鮮血噴灑在四周，汙染了櫥窗也噴灑到了依莉絲身上。依莉絲覺得自己彷彿被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似乎有點享受著這黏糊糊的感覺。

　　莉可莉絲的呼喚聲，把著魔了的依莉絲拉回現實。意識到自己殺了人的依莉絲，握著手槍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不過沒有太久，依莉絲就從恐慌中冷靜下來。她把空彈匣卸下來，然後將槍與彈匣分別放在櫃台上。接著，從頭部中彈的手上搶回莉可莉絲交給他的信封袋還給莉可莉絲。

　　「店員小姐，請把這些證物交給警察。然後，請將姊姊訂下的那條項鍊重新包裝給我們，拜託了。」

　　店員仍然驚魂未定。好一陣子，店員才在依莉絲的呼喚下回了神，照著依莉絲的請求開始動作。儘管店員的雙手仍不斷顫抖。

　　警察來了，隨後封鎖了現場。現在，依莉絲他們想離開也走不了了。

　　由於證人的說詞，加上監視器也確實拍下了依莉絲對歹徒採取行刑式槍決的畫面，因此儘管店員不斷向警方解釋是依莉絲救了大家，且依莉絲仍未成年，警方依然將依莉絲給逮捕歸案。

　　莉可莉絲與阿佛德也被以關係人的身分被一同逮捕，三人一起被銬上手銬帶往警局。

　　路上，莉可莉絲始終保持著堅定的眼神，而依莉絲則始終保持沉默。阿弗德則是雖然緊張得要死，但又不想在莉可莉絲面前丟臉而故作鎮定。

　　在警局裡待了約莫半個鐘頭左右，艾茵總算來到了警局，準備將闖了禍的小孫女們接回家。負責的員警並沒有加以刁難，在得到局長的授意後，解開了三人的手銬並讓他們隨著艾茵回家。

　　然而依莉絲的身上還留有血跡，在離開之前，跟局裡借了一下浴室梳洗。

　　在等待依莉絲的這段時間，莉可莉絲向他介紹了艾茵。眼前這位就是阿弗德的偶像，VTF 紅寶石的試飛員本人。

　　莉可莉絲將阿弗德勇敢牽制歹徒，讓依莉絲逃過一劫並反殺歹徒的經過告訴艾茵。阿弗德連忙解釋，他當下其實也害怕極了，但一旦想到歹徒的子彈可能會傷害到莉可莉絲，身體就自己動了起來。

　　原來阿弗德不是為了保護依莉絲，而是莉可莉絲。

　　「我好了，回家吧。」

　　依莉絲從浴室走了出來。雖然洗掉了身上的血跡，但沾在洋裝上的是清不掉了。

　　「既然依莉絲也到了，那麼……奶奶，生日快樂。」

　　莉可莉絲將買來的項鍊交給艾茵。雖然早了一些，但闖了這麼大禍，想藏大概也藏不住，乾脆就直接送了。

　　「謝謝。莉莉的心意，奶奶收到了。」

　　艾茵回覆說。

　　「不，這是我跟依莉絲，還有穆勒同學的心意。如果不是依莉絲跟穆勒同學的行動，這條項鍊恐怕就要被搶走了，所以他們也有份。」

　　莉可莉絲也將功勞分給依莉絲與阿弗德，儘管錢都是她自己付的。

　　「嗯，謝謝你們，依莉絲，穆勒。」

　　將阿弗德送回家後，艾茵等人也驅車返回自家的別墅。路上，依莉絲不斷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回想著當時的感覺。

　　在靶場練射時使用的手槍後座力十分溫和，依莉絲很快就習慣了；但從歹徒那搶奪過來的手槍則明顯重得許多，後座力也比較大，讓依莉絲非常不習慣。雖然依莉絲也成功地用它射殺了歹徒，但如果再來一次，依莉絲懷疑自己可能沒辦法如此駕輕就熟。

　　「依莉絲，妳做得很棒。不過妳保護了妳的家人跟朋友，以及無辜的民眾，這點值得表揚。」

　　艾茵發現了依莉絲的情況，對著她說道。

　　「奶奶，我當下其實一片空白，就只是……身體不自主地撿起槍，然後朝敵人射擊……」

　　依莉絲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當時真的是千鈞一髮的狀態。

　　「永遠不要忘記今天的感覺，親手剝奪別人生命的感覺。生命的重量是很沉重的，但也正因如此，當你遇到不得不下手的時候，就千萬不能猶豫。」

　　「奶奶！」

　　見話題又提到了軍隊的事，莉可莉絲連忙打斷。只是，這一次艾茵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打算，自顧自地說下去。

　　「奶奶我在奉了爺爺，也就是當時的司令的命令到阿富汗向美國人推銷戰機時也第一次殺了人，只不過不是使用手槍，而是搭著紅寶石，在肉眼可見的距離下，使用機砲摧毀了叛軍的防空陣地。儘管我只是瞄準了防空炮，但槍彈無眼，不管是被爆炸捲入而喪生的，或著被流彈直擊而往生的，那些無不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艾茵訴說著當年為了拯救撤退中的美軍遊騎兵的往事。正是那件事讓 VTF 成功進入了美軍的視野。雖然對美軍遊騎兵來說是艾茵拯救了他們，但對叛軍而言，艾茵就是個殺人魔女。

　　「槍是軍人的生命，開槍是軍人的義務。但是記得，殺生為護生，只有為了保護妳所重視的人時才可以取人性命，懂嗎？」

　　「是，司令。」

　　休假期間，依莉絲不需要照著軍隊中的規矩來稱呼艾茵。不過現在很顯然的是機會教育，因此依莉絲也使用了敬語。

　　「奶奶，依莉絲以後也會變成殺人魔女嗎？不要，不可以，依莉絲她只是……」

　　莉可莉絲說著開始滴下眼淚。

　　「莉莉，擁有力量的人就該為了保護弱者而行使力量。妳要相信依莉絲，她會是妳足以自豪的妹妹。」

　　「但是，我只想讓依莉絲過著正常人的生活而已。為什麼、為什麼小小年紀的，就被逼著要開飛機，要學習一大堆殺人技術？依莉絲只是個青春期都還沒到的小女孩啊！」

　　「因為，我們是『亞蘭之子』。這是使命，維持世界平衡的，我們的使命。」

　　艾茵說。

　　「那為什麼不是我，而是依莉絲？而且，為什麼命運不是由我們自己掌握，而是由別人來決定？這不公平！」

　　「因為這種事情總是要有人來做！莉莉，不可以說那種任性的話。不過，請妳相信，你的父母，其實正是因為反抗使命，才會有妳。所以，不要去責怪命運，好嗎？」

　　「咦？」

　　艾茵向莉可莉絲說出了他們身為亞蘭之子的秘密。

　　亞蘭之子擁有領先世界數年的科技，除了來自解讀研究亞特蘭帝斯留下的超文明遺跡外，最主要的是他們之中有著不少無人能及的超級天才。亞蘭之子之所以有那麼多的天才，實際上是透過基因工程，將優秀的基因人工篩選出來，藉此培育出擁有超級智力、超級體格，各方面都優秀的超人出來。當中最強大的兩個家族：懷茲家族與施瓦茨家族，如今以 VTF 的發明者與 VTF 的試飛員為世人所知，也因如此，為了維持世界的平衡，結合的懷茲與施瓦茨家族絕對不能在這裡垮台，因此只能肩負起維持世界秩序的使命。而為此，成就了依莉絲的存在。

　　當雷根‧懷茲與索娜‧施瓦茨結婚後，他們的第一胎，就是透過自然懷孕出生的莉可莉絲。然而因為兩家族聯姻多代的關係，令莉可莉絲天生就帶有不少先天性疾病。或許是基於虧欠，因為自己為了反抗命運而拒絕基因工程，選擇自然生產而產下了帶有疾病的女兒，令她得一輩子受苦，因此才會斥資打造別墅，還請了管家女僕，只為了給女兒最好的生活。而依莉絲，則是雙親認清現實後，繼續利用了基因工程技術而孕育出的後繼者。換句話說，莉可莉絲與依莉絲兩人，就是雙親反抗命運與順從命運的兩種結果。

　　「你們注定與眾不同。不過不用太難過，在除了面對自己的命運以外，閒暇之餘，也是可以過得像正常人一樣。就像莉莉妳現在即使離不開輪椅，卻也透過直播與全世界的人們交流。所以，也請相信依莉絲所做的努力。」

　　艾茵說道。

　　「我還是不明白……不過既然奶奶都這麼說了……」

　　如此複雜的身世之謎，莉可莉絲一時半會也消化不了。畢竟她不像依莉絲那麼聰明，不過雖然不能理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說，也不得不接受了。

　　「至少，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依莉絲能夠像個正常的學生一樣到學校上課，這樣難道不夠『普通』嗎？」

　　艾茵補了說。

　　「以依莉絲請假的日數來看，從一開始就不正常吧？」

　　星期一，上課的日子。依莉絲一如往常，由管家親自載往學校。同學們早已養成默契，只要看到那輛超顯眼的黑色轎車，就是依莉絲出席的日子。

　　午休時間，依莉絲主動找阿弗德搭話，這是在學校裡的第一次，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之前，謝謝你了。這個給你，不要太高興了……」

　　依莉絲將「孔雀石」的組裝模型交給了阿弗德。這盒一百分之一比例的組裝模型相當大盒，對小學生來說價值不斐。

　　「呃，這……」

　　阿弗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望著依莉絲的臉，接著低頭看著手上的模型，發出了結巴的聲音。

　　原本那個冰冷冷都不講話的玻璃娃娃，現在竟然主動找人對話還送禮物，還露出害羞的表情，這對班上的其他同學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新聞。

　　「然、然後，不准你靠近我姊姊！」

　　「蛤？為什麼？」

　　「因為，她又不是你姊！」

　　「哪有這樣的！小氣鬼！醜女！玻璃娃娃！可惡，把我剛剛的心動還來！」

　　「那你把『孔雀石』還來！」

　　「唔……」

　　依莉絲與阿弗德的對話，瞬間令班上炸開了鍋。對其他同學來說，依莉絲在數個月前在遊戲中心洗了阿弗德臉，如今數個月未見，第一天上課就在打情罵俏，兩人之間肯定有非常多不可告人的八卦。

　　不論如何，依莉絲與阿弗德之間再也不是彷彿兩個世界的陌生人。在這校園裡面，阿弗德成為了依莉絲僅有的可以分享心事的人。

　　不過，數個月後，隨著新機的完工，依莉絲又不得不請起了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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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將近一萬字，

猜猜敝人用了多久時間？

嗯，

足足一個月 OTZ。

雖然不是很積極地在寫，

不過過程修修補補，

預約發表的時間一延再延，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OTZ

封面圖片：《米哈爾計畫：Muv-Luv 戰爭故事集》

粉紅色的萌禽（F-22 Raptor）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