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出自《台灣第五回高砂義勇名簿、軍事貯金、日本人證言》(日文),文榮出版,林えいだい編, 1994年,P344-P346。
第十八軍參謀少校 成合 正治
現居宮崎市 72歲
戰犯調查
從山裡下到北海岸的威瓦克集結後,我們被盟軍命令製作被送往穆休島(譯註:戰俘營)的日軍名冊。
我稍微晚了一點才抵達穆休島。
在當時,澳軍的幾個高級軍官也在隨後立刻來到,向我們說明美、英、澳盟軍的戰犯調查會。
「請交出所有存活下來的猛虎挺身隊成員,他們幹的勾當實在是太殘暴了。我們明天還會再來的,到時候要把本人和名簿都湊齊交出來。」
盟軍的戰犯調查會在說完後便乘著水上飛機往威瓦克回去了。
聽完之後,我就覺得這下可傷腦筋了。即便我們這群負責下令的軍官應該受到處分,但高砂義勇兵他們是不應該為此負責的。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應該幫幫他們才對。
然而,麻煩的是小林少尉被擊斃陣亡後,身上來自的軍的命令書遭到沒收,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乾脆說猛虎挺身隊全體在櫻陣地玉碎,這樣如何?」
根據一個參謀的提案,我們決定了二月十日全員戰死的說法。
那天正好也是我受傷離開佐倉山陣地的日子。
高砂義勇兵們也被徹底的盤問了一番。大高、石井、我和一個軍官,聚集了士官兩人、士兵兩人、義勇兵兩人,做了最後一次的商談。假如被問到二月十日人在哪裡的話,應該如何回答,反覆練習了好幾遍。只要我們任何一個人的證言沒有對上,整個計劃就全曝露了。
聚集在一塊的十個人都對好口徑,統一聲稱是在別的大高隊中行動。
隔天早上,二十四日正好也是聖誕夜的日子。
審訊從上午就開始,我們接受了嚴格的調查。高砂義勇兵的口風很緊,我有自信他們絕對不會暴露。
雖然對方詢問了我的軍歷,但是我隱藏了自己是中野學校出身這件事。
那天的聖誕夜替我們帶來了好運。我們全部一致的回答,猛虎挺身隊在二月十日那天在櫻陣地玉碎了。要是從小林少尉那裡沒收的,來自軍的命令書被拿出來的話,將會是難以撼動的證據,但是對方卻完全沒有這麼幹。
我在戰爭結束後到威瓦克集結時。身上帶著大高搜索隊和猛虎挺身隊全員的名簿。當時就想著這搞不好會成為問題也說不定,於是在被俘的前一刻燒掉了。
因為禁止攜帶任何紙張上船的關係,要是我當時身上還帶著的話,我們現在就會全員變成BC級戰犯了。
高砂義勇兵看到我們搭著小艇回來時十分開心。
除了高砂義勇兵以外,日本也從台灣徵用了農業勤勞團和開拓報國團。他們和我們的立場相反,因為現在變成了戰勝國國民,在軍司令部特別受到照顧,也第一批預計要率先回國。
在等待配給歸國船的時候,第一批傷兵按照盟軍的指示在十二月歸國。
一月十四日,高砂義勇兵約五百人乘上巡洋艦,直接抵達了台灣的基隆港。
「歡迎同胞歸來」的橫幅在棧橋上掛著,大量前來歡迎的市民蜂擁而至。
從大高上尉開始,日本的軍官們都遭到冷眼對待,氣氛開始變得冷清。
農業勤勞團與開拓報國團都受到歡迎招呼。許多人開始對他們起鬨。
「你們都是被日本給騙了吧!」
「沒錯!」
一個市民喊道。
看到這個狀況後,我就覺得不妙了。我們在美軍的MP(譯註:憲兵)和蔣介石軍士兵的監視下,帶著高砂義勇兵前往基隆車站。
抵達台北車站後往台灣軍司令部進行復員報告,在高砂義勇隊面前宣布解散。
那時,一個年輕的青年站在我身邊。
「隊長大人,我們並沒有輸。等我有小孩之後,就讓他去日本接受教育。」
他說。
我忘不掉那對清澈的眼睛。多虧了高砂義勇兵才有現在的我。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我才能夠活下來,並在這裡感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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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第五回高砂義勇名簿、軍事貯金、日本人證言》的翻譯到此全部完結,但是本書的作者林(はやし)えいだい編尚有另外一本關於高砂義勇隊的訪談著作《証言 台湾高砂義勇隊》,其內容與本書僅訪談負責指揮高砂義勇兵的日軍軍官不同,《証言 台湾高砂義勇隊》的內容幾乎完全聚焦在高砂義勇隊的倖存者身上,是以台灣原住民的視角來看待日本的殖民統治與他們所參加的太平洋戰爭,且內容也不僅限於第五回高砂義勇隊,也包括了從一到七回高砂義勇兵的證言。
由於最近一兩個月有其他優先安排,所以這部份的翻譯可能會等到很久以後才開始,此外我也有打算想要統整新幾內亞戰役的過程、或是高砂義勇隊相關的資料,當然這些打算也都還尚未付諸實行,但我預計之後也會和這次的翻譯系列一樣斷斷續續的慢慢更新。
以上,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和建議,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