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餐廳的一角，如今正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混流一掛與健三郎一掛直到被美羽吐槽這麼兩句才想到，自己明明去過八高成功偷出資料，居然回家後就晾在架上放著。這可讓那些想偷還沒門路的好生羨煞啊。
(今天放學後回去瀏覽一下那些資料吧。)
(繼續問美羽，我們就真的會被看沒有。)
混流與八尋不動口的交流意見。
他們的默契完全沒有好到可以憑眼神交流，是靠風屬性的古式魔法「小振」在彼此鼓膜旁震動空氣組織成細小聲響來傳遞訊息。
「待會就去圖書館彼此來研究那些資料唄。」
「回宿舍搜一下，應該…還沒丟啦。」
身為被美羽吐槽的人之一，黑兵衛講起話來還提不起中氣，語氣與平常相較弱掉不少；鎧接起話來一樣是軟腳蝦似的沒有精神。
還有健三郎龜縮在旁，欲言又止的模樣更是窩囊。
(她奶奶的，艾什跟瓦爾她們都溜了，也沒先叫我一聲！)
八尋漸漸受不了這股尷尬氣氛，想找藉口溜掉，現場氣氛又膠著到難以拉下臉皮去跑路。
這只是人類習慣的想法。
八尋雖然懂人話、平常也不會無故攻擊人，但教育環境不同使他的思考模式自然與旁人差很多。
他藏在破舊消防衣下的雙爪開始結印，打算運用流行於大陸中原的精神汙染系咒術「鬼門遁甲」開溜，卻發現結了四、五次同樣的印之後術都沒發動。
不對，是剛要發動，術式就被誰拆掉了。
他往腳邊看去，發現自己影子中有貓膩後很快就發現是誰幹的好事：奉也琥珀色的雙瞳直盯著他的暗紫色雙瞳，明確表示「有種別跑」。
她一定是用那招影子般的術把自己的法術結構給「拆解」，八尋有著如此直覺。他有聽同鄉提過，法術結構在放出的那一瞬間基本是無設防狀態，若能抓住這個時機攻擊組成結構的情報，就能使法術無法發動。
儘管有註明「實戰中很難找到那種場合」，可在這種大夥兒都聚一塊且沒人有啥動作的狀態下，持續注意桌邊各位的各種動作算是比較好達成「盯住施法那一瞬間」這項條件。
考量奉也之前在小樽那種施放速度，自己會被逮住動作是不太意外。
(唉呦，要我留在這我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緩和氣氛啊。)
八尋只得悄悄吐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般喝著奶茶繼續左顧右盼。
如此一瞄，八尋發現健三郎與鎧也是差不多表情，頗感意外但也沒有追究。
其實剛才，不只是八尋想發動「鬼門遁甲」來跑路，健三郎與鎧亦各自結印或抄出咒具，試圖施放稍早也用過的那招「靈鱉步」與提升線性移動加速肇事逃逸的帝國式魔術「鐵軌」(雖然他的身體素質能否擔得起施術負擔有些堪慮)來從尷尬氣氛中脫身而出。
而兩人下場亦如八尋：早就被奉也盯住施術前兆的法術情報，一出現就被她的法術給「拆解」處理掉，啥都妹油發生。
(你們別光顧著溜，也想想法子啦！)
奉也有樣學樣，使出剛才八尋使過的「小振」在八尋、健三郎、鎧耳邊催促。
(妳覺得我們像是有解方嘛！？)
(妳才幫幫忙啦。)
(我們有方法處理這氛圍，還會想要溜掉？)
三人有樣學樣，對奉也予以回擊。
(去你們的，不許走！)
(((留妳個大頭鬼！)))
兩邊誰也不服誰，三對一的互相僵持。
(少一個泉，氣氛就差好多。)
混流閃過如此想法。之前剛碰面時還是靠泉來莽過去，現在她被校方抓去交換意見，如此場面他可沒譜了。眼神飄過美羽旁邊的千乃，小個子姑娘好像有抓到青臉少年的意思，悄悄瞄一眼旁邊仍舊老氣橫秋地包包頭：
「…好主意。」
千乃語調神態狀似沉痛，美羽眼見此景感覺自己方才語氣過了頭，眼神四處撇著想要溜號，卻被繪奈華與奉也盯住，活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眼見美羽開始冒冷汗，繪奈華與奉也仍沒開口，尷尬氣氛繼續持續將近一分半鐘，繪奈華才打開嗓子：
「妳剛才太老氣橫秋了。」
「…對不起。」
美羽低聲對鎧吐出道歉，她是真心的。
「…知道啦。」
鎧講得含混不清，不過從臉色推斷他是接受了美羽道歉。說到底，這本就不是一件需要撕逼的事情，何況雙方是同一案件的共謀犯。
解除尷尬氣氛後，繪奈華重新起頭，賊賊的笑著：
「下午沒課後各位通知一聲，去圖書館分贓分贓。」
此提議獲得桌邊各位一致無言贊成。
「那，要先從哪個項目開始？」
被奉也的壓力搞的腦筋混亂，健三郎連剛才聊過什麼都想不起來。
「就還是從元素家系開始吧。剛剛有說他們有什麼屬性嗎？」
健三郎搖頭回應。
「當時的開發者是屬性同好會(D-FRAGMENTS)出來的嘛，搞元素？」
「別說傻話啦，剛剛就說現行的格式當年連系統都還沒確立咩。」
別拉雅吐槽八尋的蠢話¯¯雖然她也明白八尋純粹是在裝笨製造笑點。因為八尋所說的《屬性同好會D-FRAGMENTS》是本世紀初的日本漫畫家春野友矢的漫畫作品，有過單行本、廣播劇CD、舊版動畫、第二季、第三季等好幾季，與全系列完結重整的典藏版動畫等媒體。
不過，該作品劇中人物所自稱的「屬性」其實只是角色喜歡該屬性的關聯事物或為其身體特徵而已，作品內沒有具奇幻能力的角色登場，是百分百純日常系作品。
千乃也有聽出八尋這句話的笑點在哪，三月初在雪國網咖她才翻過這套漫畫，每去一次她總要拿來翻個兩三遍，有一次險些為了搶書跟其他客人打架。
回想起來，千乃滿慶幸當時泉去逛超商部門買宵夜不在旁邊，否則…網咖的牆壁就要崩一塊下去砸路人。
「不過元素家系的傢伙是真的擁有偏向所謂『地』、『水』、『火』、『風』、『光』、『雷』等等性狀或者表現的法術，基因真是可怕。」
聽聞別拉雅如此說，混流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別拉雅接著他這張怪臉繼續說下去：
「感覺好像給人類添加能噴火的器官那樣，想來想去都怪怪的。」
「嗯，基因技術和古式魔法那種概念分類，這兩樣東西居然可以湊一起喔？」
「奇怪的配對。」繪奈華的語氣同樣不敢恭維。
「上面那些大人物什麼思維，我們也不會懂啦。」
鎧有些自暴自棄的擦著眼鏡。真好奇這款明顯是土炮自製的咒具有什麼效用，混流瞄了鎧所配戴的眼鏡型咒具。
「好啦，先把下午的課上完，去圖書館再說吧。」
不考證照之混帳少年魔法師們的午間閒談，以繪奈華此句搭配一個合掌作結。
「去買個飯後點心吧~」
「對，我要補充糖分~」
混流與八尋朝超商方向走去，他們背後的黑兵衛心想著「剛才不是吃了幾條巧克力了嗎」，對他們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加比中指。
「他們今天去補糖分沒錯喔……」奉也陰沉沉的靠上黑兵衛，「…下午第一節的堀井老師很會挑人毛病的。你有做作業嗎？」
黑兵衛被她提醒，渾身突發冷汗，趕緊搜索自己的書包。
「……幹，多謝妳提醒。」
確定自己作業有寫好並帶來學校，黑兵衛才鬆一口氣。
「欸井上，你第三部分借我抄好不好？」
「第四部份我剛好忘了寫，拜託了，木原。」
「嗯！」
鎧與健三郎握手同意合約。
「喔喔。這下寄了。」
別拉雅打開自己的報告紙，一張青臉連血色都丟到不知哪去了。
「晚餐妳請，我借妳抄。」
千乃不忍別拉雅即將被堀井老師電飛，拿出自己的報告紙表示要借她抄。
「…這錢我付，謝謝。」
她伸手接下千乃的好意。
繪奈華擔憂的偷瞄她們倆，因為她知道，千乃的成績也是低空飛的那種。
****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二十分，北海道大學圖書館會議室。
美羽在圖書館櫃台的自動服務機台打入訊息，約了一間會議室給他們這群約十一、二人的小團體使用來聊天扯淡¯¯繼續扯元素家系的事，嚴格說是從八高電腦偷出來的情報。
換句話說，她們正要進行分贓。
「好家在，老師沒看出我們有互抄。」
「有些瞎寫、有些故意文法錯誤，應該是有矇過去啦。」
千乃、別拉雅彼此打氣。
回想起堀井老師檢查報告時的淒厲眼神，她們仍是心有餘悸。
「要是堀井只是留著等下次抄更大時搬出來一起罵呢…？」
混流想到這個不大妙的猜測，繪奈華、千乃一聽渾身一個激凌。
「「別嚇我！」」
她倆花容失色的緊摟在一塊，千乃在被摟住的瞬間覺得繪奈華周身蓋著一股莫名寒氣，其實不是很舒服。
「對了，八十夢那邊有傳來什麼情報嗎？」
「情甚麼報？」
八尋莫名其妙地用額頭的橫縫感光器盯著混流，混流也回以「你才莫名其妙」的表情：
「白一黨啦。」
「呃，昨天是有在酒吧碰頭，可我沒問他這件事…而且啊，我們有權過問京城的事情嗎？上回是安塔爾小姐對咱們打馬虎眼，首都圈那邊先不管臭貴族，光是離譜又失職的警察就夠我們好受的了。」
「唔…嗯，有理。」
混流和奉也也知道，首都圈的警察又廢物又愛內鬥，對待百姓常常一副鼻孔看人的態度。就八十夢所知，似乎也只有千葉壽和與他的隊友稻垣是會對百姓客氣。
「但總得保住沙耶香和武明啊。去跟雪之下聯絡一下啦。」
混流口氣急切起來，他這個月有不少單子要接，實在沒空跑遠路殺奔東京。
「別說得像是只有你在急，我也急咧！已經有請他帶上我給的牌照在東京烙上四十幾號伶盜龍，隨時準備和白一黨齜牙！」
八尋伸爪重拍了混流肩頭，要他冷靜下來。此時，奉也朝樓上方向轉過頭去，慢吞吞地說道：「來了呢。」
「喔。」混流也朝樓上方向轉過頭去，八尋只是鐵甲微晃。
「？啊，你們三個很慢耶。」
美羽順著奉也方向看去，健三郎、黑兵衛、鎧姍姍來遲抵達預定地點會合，她不太滿意的嘀嘀咕咕。
附帶一提，他們下樓後有靠到旁邊，沒有堵在出入口妨礙其他學生。
「樓梯塞得連兔子都鑽不過。」
健三郎回的最快。見美羽還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黑兵衛接口續講：
「有一票新兵蛋子衝著校內店面剛出爐的新款麵包而擠在三樓通道那邊，造成踩踏事故引發回堵。」
你不也是剛升大一的新兵蛋子？八尋額上的橫縫型感光器官嗶啵啵的閃過帶有吐槽意味的螢光。
「又得麻煩學校老師去疏散人群，跟搬人去保健室躺…還好宇崎她人不在現場。」
鎧嘆氣道。黑兵衛的反應本來和鎧差不多，可接著他開始責備健三郎：
「還不是因為井上往樓梯潑灑超滑的符水，才引發滑倒事故的。」
混流、八尋、奉也以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健三郎，而健三郎本人竟然還回的理直氣壯：
「那掛呆瓜擠樓梯在先，灑點水開個通路罷了。」
「敗給你耶。」
混流對準健三郎就是一個中指，健三郎也以中指予以回應。
「這種搞法跟泉沒兩樣耶。」千乃罵道。
「是誰能逮住泉？」聽到千乃提到泉，繪奈華好像現在才想到一般，鎧聞言心頭忽簌一涼，與黑兵衛、千乃三人面面相覷。
「她不會火氣暴增，繼續把教職員也揍飛吧。」
「想太多，她已經被校方保全制服囉！」
被八尋斷定般地否定論調，別拉雅自然是狐疑地盯著八尋。被對方如此質疑，那當然要提出自己的理由了：
「我有看到她從學務處竄出來，可是學務處裡有人用『追魂鍊』把她捆成粽子抓回去了。」
他們邊扯淡(同時混流與健三郎也邊走邊爭吵)，一邊走進會議室坐下。這夥人一坐下就拿出零食汽水什麼的放在桌上，說是開會更像同樂會。
「喔靠，還有其他人會用帝國式…？…嗯，也不是什麼怪事。」另一位會用那個法術的奉也表示這很正常，因為她習得帝國式的契機就是在雪國網咖的圖書館裏頭找到相關典籍，而且那還是經過重編的二版或三版。
這代表北海道民間其實還有在傳承相關技術。繪奈華同樣可以理解，她甚至不是在地下網站找的，而是圖書館的電子資料庫直接翻到，就混在雜學類中。
「這樣喔，那我怎麼數出了十一個人來？」
美羽覺得很奇怪，她怎麼點名現場算上自己都是十一個人，可是好像有個人她始終無法認清身影。
「妳有數到我嗎？」
那人開口問話，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有啊…喔！修蛋己咧，妳這時間還沒下課吧？」
來的人竟然包括勉。原來剛才美羽是將勉也算進來，才會維持十一這個數字。
「用草紮人做成分身繼續上課，自己跑來晃圖書館嘛。」
勉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她也不是刻意要跟蹤奉也他們，只是在圖書館鬼混時瞧見奉也等人聚成一團就跟上來，順便試試看新學的法術手感怎麼樣。
(這好像是鬼門遁甲的衍生型…？啊，是了，這招是管叫「混水摸魚」來著。)
混流想了一下，發現勉用的是鬼門遁甲的衍生技法「混水摸魚」。
偽裝氣息及自身情報混入欲潛伏的隊伍中，只要點名者不是感覺特別敏銳者通常不會穿幫。這一招用在潛入行進間的隊伍暗中搞破壞很有用，當年似乎是想用在對付共產黨的「長征軍」上，然而相關部隊都被國民政府的兵給堵住，錯失了消滅共產份子的好時機。
(哼，國民政府在沒用，當年日本帝國的對手也是他們。就沒聽哪個軍人亡魂有說自己槓上共產黨的。)
混流曾聽冷湖提過(是否為吹牛暫且不討論)從前他去靖國神社找某個日本士兵算帳時，聽神社內的其他軍人阿飄們聊到國共內戰的事情，讓他備感無言；這群噁心巴拉的紅小鬼什麼不會，就會搶佔功勞跟吃人土地，果然是蘇聯養出來的狗雜種。
「那個穿紅背心的大個子呢？喔，剛剛妳們說她在關禁閉。」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獲釋。」
八尋回頭望向樓梯，他也不知道學務處在哪裡。
「大學有權利囚禁學生？應該問…教職員的法力抓得住她？」
「……奉也，幫忙算個掛好不？」
繪奈華被勉這個問題問的心底發起毛來，轉身就向奉也求救。
「…也好。」
奉也把剛剛都掐在手上的健三郎放開扔到旁邊座位上，默默釋放出靈子與想子交雜而成的鎖鏈，放在鎧拿來的校園地圖上。
鎧拿著地圖的手還一直在抖，抖得不是為了手痠，而是擔心起教職員會不會送救護車。
看著懸在地圖上緩緩晃動的透明色鎖鏈，勉問道：
「……追魂鍊要怎麼看得出追查對象有沒有事？」
「這個嘛…有沒有誰帶了黏土或是沙子？」
奉也的問題乍聽很奇怪，但他們這類作風偏古式(帝國式與現代魔法相比還是比較接近古式)的魔法師還是會隨身攜帶咒具與施術用的觸媒，並不是強人所難的請求。
「我這有帶一坨黏土，應該可以用。」
混流從樹皮衣的袖子中撈出一塊用查克拉浸泡過的黏土，如做披薩般將其壓平放到奉也的「追魂鍊」下面，奉也便將已經發紫的追魂鍊垂到黏土塊上，鎖鏈的矛頭在黏土上寫出大概的情報。
「宇崎泉 無傷 反省中
教職員 無傷 訓話中」
「看樣子她是冷靜下來了啦。」
黑兵衛講的語氣有點事不關己，千乃在他背後悄悄翻了個白眼。
「而且教職員也沒有受傷…咧。」
八尋頗為意外的接話。
(((((以後別在校內用法術滋事。)))))
這一天，這夥十來人的無照法師達成此生繼「搞出含數家系的人們是智障」的第二個共識：不要招惹北海道大學的師長。
「這條鍊子能不能探出是從頭到尾都無傷，或者是傷已經治好啊？」
「好問題…咱沒有試過耶。界定範圍：對泉動過手的教職員。」
奉也聽得健三郎如此問，想了片刻後繼續對追魂鍊灌注更進一步的指令，以此獲得更多情報。搜索範圍縮小的鎖鏈繼續在黏土版上刻下施術者所要的資訊：
「受過傷否：有
皮肉傷：三人
擦挫傷：一人
瘀傷：四人
內傷：以上八人
治療程度：一日內可康復」
「靠夭，全部都被打到內傷…」
「他媽的。」
千乃、美羽相繼爆出南國粗口。
(她有在反省？)
黑兵衛一夥忙著吐槽師長們的傷勢，而混流注意到泉在反省。
(唉，知道要反省很好啦！)
想著泉的過往，混流暗暗發出不符肉體年齡的感嘆。
****
由於奉也是第一次使用「追魂鍊」，對於其探查能力還用不大順手，沒能確實掌握更進一步的情報。
確切而言，這時的教職員辦公室中正瀰漫著低聲哀號。
「靠…痛死了。這丫頭是吃了什麼藥？」
教職員A把施以加護的撒隆帕斯貼在大腿瘀傷上，望著已經昏厥過去的泉仍不住呢喃，整張臉都要發青。
「是不是哪間研究所跑出來的強化人啊，那個誰…再耍一次鎖鏈測測看。」
教職員B順著A的視線回望著泉，轉頭叫剛才用出「追魂鍊」的兩名長著狐狸尾巴的教師來探察一下她身上有無藥物感染及後遺症。
大劉與小劉放出「追魂鍊」插進泉體內。靈子波如回聲般在大劉、小劉、泉之間反覆橫跳。
「沒有檢查出任何藥物使用的跡象。」
「這個丫頭還真沒嗑藥。她不需要藥物就夠嗨了啦。」
她倆相繼搖頭否定教職員B的猜測。
「要叫她家長來談談嗎？」
教職員A似乎與她意見相左：
「都大學生了，該讓她自己負責了吧！」
「我同意先別叫她家長來，但不是要不要她自己負責的問題…」小劉吞了口口水才說，「她的乎奇也是這副脾氣，我不確定找她來談會不會把校舍打塌喔。」
眾教師聞言，面面相覷。
「不能讓她繼續這樣四處追著人齜牙吧！一下東北地方就惹上十師族或是師補還是含數那些家系，隨便一家都夠煩人的！」
「貴族已經夠讓人討厭，這群假貴族還在那邊假鬼假怪。」
「…等她醒過來，再繼續多問幾句吧。有說上話總比閉嘴不說話要好一些。」
「那怕是家常廢話也行。」
「「「總得讓她學會拳頭以外的生活方式。」」」
(唉，竟然讓這些跟我不相干的大人替我操心…)
其實泉已經醒了，但她聽到這些老師們在替她操心，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得繼續裝暈。她又一想，這些老師還懂擔心學生，比她小時候碰上的老師好了不知道幾唄。
來到北國果然沒挑錯，這兒真是片好土地。
****
「¯¯那麼，延續中午話題。」
美羽用警棍型法杖往白板上敲一把，勉舉手問道：
「請問妳們中午聊了啥？」
「簡單來說，我們聊了『元素家系』跟路上追著熊齜牙的那些恐龍。」
健三郎一句話概括。
「街上那些不是有錢人做出來亂放生的？」
「我怎麼記得是獨聯體做出來的？」
「平堂和杉元講的都對，應該說元素家系的製作方式參考了政府所捕獲到的那些會魔法的個體。」
「這個…可是毛子是怎麼發現動物的演算領域？」
「蘇聯本身有研究超能力者的機構來著。20世紀50年代，前蘇聯還堅稱超能力不存在時，民間卻還有像沃爾夫梅辛這樣的所謂超能力大師在到處進行表演活動。
時間到了60年代，這樣的情況就有所改觀了。前蘇聯成立了超心理學研究所，一年的時間，關於超能力的報告增加了150多篇，其中關於不認可的報告還不足10%。
這個時候的前蘇聯著手研究心靈感應和意念控制等『超科學領域』。
當大家還在為某個超能力表演者能看透撲克牌，或者憑藉意念折彎金屬勺子的時候，前蘇聯這邊聚集了大量的各界科學家，已經開始把超能力應用到軍事的實驗上。
在1966年就有這麼一群人開展了各種各樣的實驗，他們有物理學家維克多，神經生物學家謝爾蓋耶夫，生化學家尤里卡曼斯基博士，生物物理學家，VM伊柳新博士。
伊柳新博士提出了生物等離子體理論，並在那個年代開發出了高頻攝像技術，這個技術就是為了前蘇聯的超能力實驗而服務的。
尤里博士研究的方向大概應該都清楚了，著名的電腦遊戲紅色警戒里尤里的原型就是這位尤里卡馬斯基博士，因為最後只有他的成果是真正的應用到了軍事當中，他研究的就是怎麼樣通過心靈感應大範圍的對人或者物產生影響，而這就需要實驗體擁有遠距離的心理感應能力。
而前蘇聯也在這項實驗上獲益不少，甚至還做出了不少成果。不過他們尚未打造出謠傳中的超能力部隊。前蘇聯人只是研究出了怎麼開發人體的超能力，或者是怎麼訓練人類的超能力，還沒能武裝一個部隊。
在KGB的檔案中，對超能力進行了科學的分類和描述。
當時蘇聯科學家對超能力的定義是一種人類體內潛藏的能力……和現代的定義已經相差無幾了，如果按這理論來解釋的話，那每一個人類都有可能是成為超能力者。前蘇聯還把這種現象命名為人體潛能，所以其超能力實驗常稱為人體潛能實驗，而實際上能夠成為超能力者的人並不多。」
(到現在也沒辦法達到上面的人想要的數量呢。)
健三郎邊聽著邊拿出筆記本抄寫，因為這件事他也不知道。
「前蘇聯的科學家把這樣的現象分成了三大類。
第一種類型是超感官知覺，是不是有點耳熟呢？克里古德就曾經說自己是直覺先知者，正是一種可以在外界獲取信息的能力，也就是像心電感應一樣的能力，能看到過去，預知未來的能力，像透視眼、遙視能力等等都是在這個類型裡面。
第二種類型是操控外界事物，這種能力理論上的解釋是向外界發射信息並得到反饋。有點像電影X戰警裡面的X教授的能力。這個類型中還有突破空間障礙的能力，就像民間傳說中的穿牆術，但是檔案裡面對這種能力形容的是，可以讓物體穿透封閉容器的能力，還有改變物質物理特性的能力等等。
第三種類型就是通靈術，這種能力在西方熱度很高，是所謂與靈世界交流的能力。而前蘇聯科學家發現，超能力者獲得能力的方式都不同，有天生的，也有修煉出來的，還有大難不死之後獲得超能力。而第一種獲得超能力的方式無法複製，但第二種獲得超能力的方式好像可以批量生產，所以前蘇聯科學家們就開始從第二種方法著手。不過他們直到解體前都沒能成功，留下的檔案倒是讓後人能比較快起家。」
(……？？)
混流感覺美羽的話前後文好像哪邊不大對勁，但他沒有聰敏到能馬上拆穿，於是繼續默默聽她演說一邊思索。
嘮叨了一大長串後，美羽停住演說，從袖中甩出一罐可樂，將其一飲而盡後才繼續說：
「後來，獨聯體用那些技術打造出用於軍武的複製恐龍，部分個體被日本捕獲延伸為元素家系的起…」
這時勉舉手打住了美羽：
「等一下，他們打造出來的恐龍和那票元素家系有什麼關聯？我之前翻閱過相關資料，沒有找到兩者的關聯性呀。」
美羽被打斷話題，陷入思考之中。
「…原來妳早就翻過了喔。老實招來，妳還在校內幹過些什麼偷雞摸狗？」
奉也對勉的行為多少有些傻眼，至少這位JK不是像外表打扮那般乖乖牌。
(都會用草紮人翹課了，偷翻過這種層級的圖書館數位檔案也不太會讓人意外啦。)
「呃~高一時潛入校長辦公室，拿她當紙鎮用的玉石來掃描？」
勉毫無做作的招出一件讓常人(指其他就讀魔法科的普通學生)聽到會嚇到可能法術失控的事情。好在現場沒一個是那種人，因此沒有人突然噴發自己的某招法術來砸壞會議室。
饒是如此，現場也陷入為時四、五秒的沉默中。這裡沒有列入正在思考自己言論前後有沒有對題的美羽。
「那塊玉石是有什麼特異功能嘛，妳偷那玩意幹啥鳥…」
黑兵衛第一個解開這股沉默，向勉詢問。
「啊就~八高畢竟是魔法科嘛。校長室裡放一些年代久遠的魔法道具不是挺合理嗎？」
「被妳這樣說，好像挺合理的！」
繪奈華如受電擊般點頭。
「…嗯，魔法學院呢。」
儘管語氣平板，混流的嘴角已經在偷偷揚起。
「魔法科嗎，放些神奇的物件聽起來超正常的呀？」
健三郎左拳碰右掌，接受勉的理由。那神態莫名像個在電視機前觀賞魔法少女類動漫的小學生。
鎧雙手撐起臉頰，莫名教人感到臭老的感嘆道：
「唉呀，誰沒有過中二嘛。所以…還記得那個玉石是什麼模樣嗎？」
「嗯…我記得那是一塊紫紅色的翡翠。」
「很少聽說有紫紅色的翡翠吶…？」
勉的回答使黑兵衛納悶起來，不過他隨即接受並自問自答般的開口說道：
「啊，懂了。那是用硫化汞滲入玉石，於內部形成魔術迴路這道工序所致。」
「也就是魔道具或咒具吧。」
黑兵衛這樣講，混流也聽明白了。他倆均是打造咒具的古式匠人，對這門技術可比現代魔法師專業的多。
硫化汞從前在大陸方術傳承中稱作「辰砂」及「丹」，摩尼教門下的煉金術士也將其作為與上好的素材與玄鐵搭配使用，製造出「聖火令」這種奇門武具。
「照凍座這麼說，那…沒加工過的翡翠一般是什麼顏色？」
黑兵衛馬上解答八尋的疑問：
「一般見到的翡翠那些顏色，是裡面那些構成色素的化合物所造成…純翡翠的話是無色。」
「不過校長好像只把它作為普通紙鎮及護身符使用，沒有特別往裡面注入什麼術式。」
「還以為上面會有防盜陷阱把妳給修理一下咧。」八尋風涼般的吐槽勉。
「不過嘛，只要咒力在物體上日積月累，當作護身符或許還真有那麼點用。」
繪奈華一邊閒談，提出她自己的假設後繼續追問勉：
「那究竟是要怎麼用咧。有試過嘛妳？」
「有啦。那塊勾玉如果是單純注入咒力，裡面的迴路會自動將咒力增幅轉個幾圈後以螺旋型噴放出去，我覺得那種規模的想子噴放應該可以當作『術式解體/Gram Demolition』來使用。」
「聽起來真是好樣的。」
黑兵衛讚嘆道。「術式解體」是將想子群壓縮成塊直接射向物理次元的目標物引爆，將目標物所「附加」包含啟動式或魔法式在內，用來紀錄魔法的想子情報體給「摧毀」的對抗魔法。
此術法的結構不包含改變事象的魔法式，因此不受情報強化或領域干涉的影響，且其不具物理作用力，用物理防禦根本無效，必須以強力想子流迎擊或是重疊好幾層想子牆架設防禦陣才能勉強使其失效。
要說「術式解體」有啥稱得上缺點的，那就是射程不長且耗能巨大。根據軍方態度，多數魔法師用盡一整天的想子保有量可能也未必噴得出足以壓毀魔法式的那個量。
(應該會鑽研其他更省力的，吧？)
奉也想到這裡，覺得無須替軍方擔心，沒再繼續想下去。
「量產這個型號的話，軍方應該會很開心吧。」
或許是懶得思考自己剛才那番言論是哪裡前後不對題，美羽像是放棄般的湊進來嘟噥道，那語氣聽不出是在嘲謔誰、還是純粹發表感想。
「肯定的咧，將此咒具配給給軍中的魔法師能夠使其抵禦敵方魔法而降低自身施展防禦魔法時的消耗、配給給一般兵時則更能削弱敵方攻擊力。」
八尋在故鄉讀過相關文獻、也聽說過軍方想要開發類似用途的防衛用咒具，有那麼點概念在。
「以現代標準來說，這種也算是聖遺物吧？」
「算吧？術式解體雖然不干涉現實，卻可以擊潰魔法的主體…當然算囉。」
作為自號「魔術師/Magus」的帝國式咒具師，混流和黑兵衛都曉得這款如今被當作聖遺物的咒具如何製作及批量生產，可這兩位在這件事上也有個共識。
((我才不要咧。))
政府的事讓那些臭貴族自己擔心去，黑兵衛與混流都無意去分擔¯¯講難聽點就是，他倆愛國心無限趨於零。
(政府一定搞得出方法啦。)
(還有在營運的研究所肯定會有有力人士在。)
半嘲謔半期許地想，混流喝著剛買的蘋果汁。
「啊對了，剛剛是扯到哪邊去…？好啦，敝人承認元素家系跟那票恐龍之間的確切聯繫我真的不清楚，但是日本政府真的有捕獲過部分會使用魔法的個體並收集其數據。」
「亦即日本的現代魔法研究，初始數據有參考到牠們囉。」
勉如同幫美羽作整合般接下話來，美羽用力的頷首：
「日本政府在捕獲這些個體後，原本還考慮使用『管狐』那種殺掉動物抽取其魂魄製成式神移植到同類幼體改造的手段，最後是使用其衍生出來的『探魄』去偵測演算領域的適性方向。」
「原來管狐還有這種製作方式…」
健三郎聽到這種幾乎是玩弄生者魂魄的人造魔獸，不禁蹙眉歪嘴。
「這也是從那些找不到真正狐型鬼類的術士那邊來的，對開發者而言就像用化成體模擬鳥獸或幻獸吧。」
鎧往後靠在椅背上嘆然。
「不過，生命就是生命。受此流程作出來的管狐將施術者給反噬…例子也滿多喔。」
美羽追加解說，鎧、健三郎等似乎都沒怎麼同情那些被反咬的施術者。
「那…元素家系常有的服從癖好也跟那些複製恐龍有關嗎？」
勉把話題繞回原處，問到一件頗中心的問題。
「不知道。」
與剛才那一大長串的演說完全相反，這回美羽只用一個詞便概括完畢。
「想來想去，獨聯體不大可能給牠們上忠誠因子。」八尋竊笑般的解釋緣由，「那群渾蛋貪汙瀆職那麼嚴重，有成功作出來已經是奇蹟咧。」
「…嗯，那群律賊真夠夭壽。」
勉臭起臉點頭，算是同意了八尋的說詞。
「誰讓人家體量大呢。嘛，大部分都是沒路用廢物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