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12
陽光灑進房間，刺激科米的視覺。
因為沒有換氣，科米的房間裡充滿自己生活留下的潮濕氣味。
剛好一周，她固執地躺在床上。
將房間裡的空氣吸收進體內，排出，然後再將那空氣吸回自己。
除了這件事以外，她偶爾進食，再不願意，她的身體還是會逼迫她這麼做。
這一周裡，學校裡沒有人找她，13店的工作全翹掉了。
她突然忘記自己應該做什麼好。
真要說的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狀況。
從店長離開那天，再到雄哥離開的那天。除了這些，她還不停回想小時候發生過的事。
但是那些回憶不怎麼樣，它們嚇不住科米的。
畢竟她已經和它們共處多年，只要閉上眼，她就能回到新媽媽的家，回到那個颱風的夜晚，不費她吹灰之力。
那些畫面再度和她的感情劃上連結，這才是問題。
當13店完全變成一個陌生的地方時，她又開始對各式各樣的事情感到恐懼。
科米清楚知道這很不合理。
她的理性知道自己應該客觀想想自己的處境。
善待自己的同事離開，被新老闆警告。
只是不幸運的小事接續發生而已，但她無法正常地做出反應。
再說，這只是打工的場所，自己還有家裡和大學。不是嗎?
當然，這也沒說錯。
但科米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場所含有的機會，她不想講話了，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呼吸。
當她被指責在「做好事」時，她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
她不知道怎麼和人解釋這些感受，也不知道更好的方法，除了把自己關起來。
硬要說的話，這種感受讓她想起小時候和媽媽的其中一個約定。
「科米?」
「嗯?」
「科米。」
「嗯?」
「你嘴巴裡是什麼?」
她還記得用力吞下整顆堅硬的咖啡糖，然後忍著喉嚨傳來的刺痛。
「啊。」她忍住喉嚨灼燒般的痛楚和恐懼，張嘴。
但是這樣還不夠。
媽媽湊近她的嘴巴，聞了一口。
「科米?」
「嗯?」科米記得這時自己哭了。
「我們約定一件事好嗎?」
「嗯。」
「我們永遠不要再說謊了。好嗎?」
那天的感受和現在很像，科米感覺自己不想講話，不想見人，不想看自己的臉。
那是她六歲的事情，從和媽媽約定好之後，她再也沒說過謊。
Sabotage time的事也是，她從來不提這件事，也從來不為了這件事帶給她的麻煩去說謊。
她沒辦法想像再次說謊，然後被人揭穿的痛苦。
所以她盡全力不去說謊。
但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她沒再說過謊，但仍然體驗到被揭穿的痛苦。
或許什麼都不說也是說謊?她想。
但那實在是沒道理。
那麼或許是自己的生存方式有問題。
全錯了，從很久以前就是。
待在好人身邊，當個不好不壞的人。偶爾花一天讓自己開心。
科米很久以前就放棄要當個完全的好人，像Rose和熊哥那樣。
畢竟已經有人警告過自己這樣不會有好結果。
但她也不想完全放棄自己，所以花一天去接受刺激，以免自己像新媽媽一樣「膩了」。
當然，她不想傷害人。
她的刺激以Sabotage time的形式出現，也是因為害怕傷到人。
國中生的時候開始，到高中生，到冰淇淋店店員，她不覺得自己的身份能做出傷人的事。
若自己是媽媽、店長，或是像熊哥那樣成為有錢人，說不定自己的惡作劇就會開始傷到人。
科米堅持當一個小角色，就算有人要給她權力，她也會拒絕。
因為她更想安安靜靜地享受自己無害的惡作劇。
一直以來，科米覺得這樣是最好的了。
但自己果然搞錯了什麼，一定是搞錯了。
不然怎麼會被人用那樣的眼神看呢?要是自己沒做錯事，怎麼會被人揭穿呢?
或許我本身就是醜惡的。只有在這個前提下，什麼都不說就會變成罪惡。科米想。
既然這樣，當初那樣才是正確的。科米回想起自己人生中最快樂的五天。
看著熊哥帶著女兒走出13店的大門，科米待到排班結束，脫下制服，回到大學旁的租屋處。
她躺下，然後發現自己不想爬起來了，永遠都不想。
這個感受很熟悉。
她覺得自己一不專心就會犯錯，所以最好躺在安靜的地方盯好自己。
科米回想起在新媽媽的家，被某種巨大存在擁抱住的感受。
她想自己只剩那裡可以去了。
所以她閉上眼，仔細地聽自己的呼吸。
一天後，她耐不住飢餓，到冰箱拿了食物。
過期的吐司滿足身體慾望的同時，罪惡感和對自己的厭惡又像潮水般湧上。
她有預感，自己應該回不去那巨大存在的擁抱了。
但她還是躺回床上，頑固地等待自己的身體放棄和這世界的連結。
然而，每當身體出現某種痛苦，她就會忍不住醒來。
必須等到那些痛苦消失後，她才能躺回床上。
就這樣過了一周，她哪都沒去，什麼也沒做到，只是變的虛弱又疲勞。
這時身旁有個聲音響起。
是她的手機。
只剩下最後一點電源。
科米在一片黑暗中盯著手機的螢幕微微亮起，直到它停下，然後房間回到完全的黑暗。
她爬過床鋪，按下手機開關，看見通知人的名字。
螢幕顯示著熟悉的綽號，她立刻回撥。
幾十秒後，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是Rose的聲音。
「嗯，怎麼了?」
「這禮拜五有空嗎?想說很久沒看到你了，要不要約去哪裡逛逛?」
「好。」科米用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但是聲音沙啞又虛弱。
「什麼?」
「好，我說好。」
「嗯，那我們大後天在校門口見喔。」
「好。」
「那先這樣。」Rose說，然後停頓了一會，又開口說「你還好嗎?」
「還好。」
「那，禮拜五見喔。」
掛斷Rose的電話後，科米又在床上度過十個小時。
其中有八個小時，她在飢餓中睡著，另外兩小時，她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她決定要重新開始原本自己在做的事。
絕口不提Sabotage time，就算真的已經有人看穿，她也絕對不會自己提起這件事。
至少到星期五，至少要星期五。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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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這是重新更新的第一步。
這章是休息前寫的，修完丟上來，希望各位喜歡。
接下來的目標是每周兩更，如果變成每周一更，那我大概跑去哪裡玩了。
最後一件事。
最後一件事。
沒那麼重要所以我只說兩次。
我最近在嘗試翻譯國外ACG圈的影片，等我多翻好幾部之後或許會在這個小屋宣傳。
感謝各位讀到這裡。
我這幾天找到不少事好忙，希望能弄點好東西出來。
StarCraft - Terran Theme 1
好我誠實說，唯一能阻止我更新的東西不是旅行，是星海爭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