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是嗎？那讓我從你那邊探聽點情報吧！」芝甫粗魯地將喝空的玻璃杯重重放到桌上，接著再朝彌亞的所在方向高舉下一杯飲料；儘管不太優雅，但這確實符合敬飲的規則。「我會支付相對應的報酬，依照飲巡禮儀。」
換言之，彌亞也必須舉杯才算符合禮數。
「你想問什麼？」彌亞從桌上選了一杯對身體負擔最小的飲料輕舉到芝甫的頭部高度，而後稍微點了一下頭。
「聽說祕沼澤每年都會派不同的間諜到其他城邦，企圖竊取不同城邦的機密商業情報，又或者是別的更機密的事情。」講到這裡，芝甫停止發言，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彌亞。
嗄？是哦？真是這樣的話，彌亞應該早在學徒時期就聽師尊說起了才對。不過看芝甫這反應……大概是想從彌亞的表情判斷他是不是那位間諜吧？
「所以，你懷疑我是那位間諜？」由於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對望那麼久有違彌亞的視覺美學，他大概等了三秒沒見對方說話，就逕自發言道。「我在這座城邦已經待過不少年了，要真是間諜的話早就收工離開啦！」
「都有人當過間諜幾十年，才短短幾年根本不算什麼吧？」芝甫反駁了彌亞的說法。
「所以你要跟我打聽我是不是間諜？」怪了，那個芝甫不會問這種問題的吧？肯定有詐。
「腦子有問題要找醫者欸，彌亞侯爵。」芝甫笑容可掬地嗆了彌亞幾句。「如果你是間諜，我跟你問這個問題你會照實回答嗎？」
「這個嘛，不好說？」如果彌亞是間諜，在某些場合下他還是會承認身分的，雖然那些場合屈指可數就是了。「想問什麼快講，我待會還有其他事得處理，別浪費時間。」
「你認識伊莎，或者看過她本人，沒錯吧？」芝甫壓低聲音湊近彌亞。
「麻煩你跟我保持距離，這樣有點噁心。」彌亞半舉手掌，比了個禁止接近的手勢。「話說回來，伊莎跟間諜這話題沒半點關係吧？」
「有關係。」芝甫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她就是祕沼澤間諜。」
「……據我所知，伊莎並不是祕沼澤居民。」彌亞認為芝甫信口雌黃的可能性比較大，但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伊莎真的是祕沼澤間諜，彌亞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耐辨認出來。
「間諜沒在管哪裡出生的吧？」芝甫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毛。「如果我是祕沼澤首領，一定找那種不是祕沼澤出生的傢伙替我跑腿。」
「好吧，就當作是那樣好了。」彌亞不想爭執這種事，畢竟他對伊莎的認識其實也不多，雖然沒有她是間諜的證據，但也無法斷言她不是間諜。「你既然都那麼清楚她是間諜了，是要跟我問什麼？」
「她最近一次的任務是什麼？」
「嗄？我不是間諜也不是祕沼澤首領，你問我這個我怎麼會知道？」這位先生，叫別人找醫者治腦子，麻煩你也要先確定自己腦袋沒問題呀！
「因為你是那傢伙的學徒嘛，所以你應該知道答案才對。」芝甫露出了讓彌亞覺得噁心的笑容，但真正讓彌亞覺得噁心的其實是他竟然知道師尊可能跟間諜行動有關的這件事。
「我不知道那種事。」在確認對方真的掌握了什麼實際證據前，彌亞打算一概裝作不曉得……反正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問錯人了。」
「當初發現的時候還真是訝異地讓我下巴差點掉下來呢，沒想到她居然會收學徒。」芝甫自顧自地說道。「但這樣也讓我省事不少。從她那裡我肯定問不出什麼，但如果是你……」
「我都說我不知道了。」彌亞皺眉。「我師尊她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有人會把腦筋動到我身上這種事她肯定早就事先預料過，所以基本上除了經商的事外我一概沒從她那裡聽說，你就別費心去探我口風了。」
「……嗯，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耶。」芝甫再度一口喝乾手中的飲料。「……那麼老奸巨猾的傢伙，怎麼可能讓你這種口風不緊的傢伙知道呢。」
口風不緊還真是抱歉啊，花花公子先生；另外你對師尊老奸巨猾的評價簡直錯得離譜，看在弄錯這兩件事的份上，下次你又沒事想來探聽什麼情報的時候，彌亞絕對竭誠歡迎。
「假的形象只要沒有傷及經商信譽，就會是能在日後當作籌碼的底牌。」雖然這個想法對部分商賈來說是邪門歪道，但師尊的教誨彌亞可從沒忘記。
「明白就好，那沒我的事了。」彌亞不失風度地也將手中的飲料喝完。「我還有事要處理，就先離……」
「稍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想跟你確認，敬愛的彌亞侯爵。」芝甫對彌亞舉起了第三杯飲料；精確來說是六種宴會飲品中味道最苦澀的黎旭繁。
話說回來，芝甫從一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全都是灌黎旭繁……要不是他現在看起來氣色還算沒問題、發言時也沒有突然出現臉色鐵青或甚至乾嘔的狀況，彌亞絕對會立刻叫服務員把他架去廁所，以免他轉身把喝的東西全吐到樓下去。
「……麻煩別用那麼噁心的說詞跟我說話。」跟人裝熟是芝甫常用的小技倆，用途有二：讓對方誤以為自己很尊貴，以及讓旁人以為兩人關係良好。雖然看透對方意圖的彌亞不至於因此而誤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但他可不希望有誰以為芝甫跟他關係很好。
「真是冷淡啊！」芝甫故作傷心地把頭撇開，彷彿像是在鬧脾氣的小孩子般看著樓層圍欄外的溫室庭園，如果他此刻眼角含淚抓著衣襬，那模樣肯定更像。「我只是想告訴……嗯？哎呀？哎呀哎呀？」
……又在發神經了，這傢伙。
「失禮了。」正當彌亞打算直接告辭時，芝甫驟然將視線從溫室庭園轉向彌亞，並再度將黎旭繁一口喝乾。「先不打擾你啦！再見。」
繼這莫名其妙的行動過後，芝甫便這麼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讓人覺得詭異的是他情緒還莫名地興高采烈。
黎旭繁喝太多是會有幻覺的，因為苦澀到一個程度後，會產生超越甘美存在的清甜如醍醐灌頂般注入全身的感覺，聽說這種感覺足以讓人上癮；不過芝甫如果只喝了三杯應該還不至於變得那麼飄飄然才對，所以可能是看到了什……
感覺事有蹊蹺的彌亞迅速瞄了一眼溫室庭園。
……麼？
樓下，路癡正和梭麟手下最優秀的苑生交談著，臉上還掛著彌亞至今尚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第二十六章完)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創作內容
繪羽紀事錄(連載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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