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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那天自起 第二十八話:三窟

Amiss | 2022-04-13 06:19:46 | 巴幣 1170 | 人氣 362





  「我的攻擊──早就結束了。」

  後腹傳來的陣陣刺痛,使印奎面有難色,他當機立斷抓著背上的暗器,欲其抽離;然而,就在他準備要下手時,眼底卻閃過了一絲警惕。


        不,等等。
  
  要是現在就把東西給取出來的話,只會徒增傷口的流血面積,讓守正「血滴子」的能力得以最大化,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幫助啊。


  一想到這,印奎即便停下手邊的動作,但眼下的處境仍不斷地攪動著他的腦海。


  即使是攻擊的時候,順勢投出手上的武器,那也是朝我身後丟的不是嗎?他究竟是怎麼在改變方向的同時,還傷到我的?


  為了釐清現狀,印奎進而查向騷亂的後方想一探究竟;卻在那深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是……牆壁?不,網?


  只見一條條由無數根細線組成的「網牆」,在眾人的面前赫然展開,順道牽扯出人們嘴裡的驚嘆。

  由銀狐「線之力」組成的網牆,重回大眾的視野;即使不在國王的身旁,它仍不負使命,盡忠職守地保護著陛下。

  「啊哈哈哈哈哈!」白豪的招牌笑聲自網牆的裏端透體而出,好似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能阻絕他的大嗓,「一天之內就兩度遇刺,銀狐現在肯定氣瘋了!」

  「這可真是……」耶卡國王無奈地搖頭嘆息,即使心裡認同對方說得,卻也不敢輕言附和。

  「不過,那個叫守正的小子挺行的嘛!竟然利用了銀狐的『線』來反彈的匕首,不容小覷啊!」

   「那麼,他的對手又會如何回應呢?」隨著話鋒一轉,兩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聚焦在滿臉疑惑印奎身上。


  就是那個把東西彈回來的嗎?什麼時候出現的?不對!在那之前,他是怎麼──
 

  「在煩惱那些無解的答案以前,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的傷勢吧?印奎。」

  當印奎望著從沒見過的場景,理智快被不斷冒出的疑問淹沒時;守正的一句提醒,將他的意識瞬間拉回現實。

  他順著對手的意思觀察自身現況,確認除了背上的刺傷之外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


       守正說得沒錯,與其在意這些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只要知道它的存在和作用就夠了。

  無論自願與否,一旦守正的「血滴子」有了發揮空間,我體內裡的血液就像被倒置的沙漏般不斷流逝,得趕在這之前贏下比賽才行。


  正當印奎想清楚打算採取行動時,守正卻像是讀透了他的心思般,朝著印奎伸手喝止,「我勸你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再繼續打下去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聞言,印奎整個人頓在原地,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即使刀傷的面積不大,我的『血滴子』依舊能一點一滴奪走你的生命;而我呢,只需要盡可能地擺脫任何危險,再趁你體力透支的時候多劃上幾刀,等著倒臥在血泊的結局到來就行了。」言畢,守正毫不避諱地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彷彿是為了應驗對方所說,印奎清楚地感受到背上除了原有的那份刺疼,還湧了份溫熱的觸感,甚至連周遭的空氣都能聞到彌彌鐵繡;儘管他並不懼怕身體流血流汗,但畢竟是攸關性命的事情,一舉一動都不得不多忌憚幾分。

        「……這些,全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嗎?守正。

  「只是物盡其用罷了,我還沒天真到不用點小手段就想打贏你,你的『凝鐵』可讓我嘗了不少苦頭呢。」

  「凝鐵?」

  「這個呀、這個。」他用手比了比自己肩頸上的位置,示意著對方身上的黑色硬塊,「就是你擋下攻擊的那一塊,不然一直叫黑黑、或是硬硬的地方也不方便吧?」

  印奎跟著對方的動作伸向相同位置,摸著稍微褪色的黑塊問道:「既然用這名字稱呼了,那就表示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明白它是怎麼形成了吧?」

  「當然!」守正面帶微笑地打了個響指。

  雖然守正看上去,仍是那副一派輕鬆的模樣,但在三番兩次地奔速突襲,和印奎的重擊轟炸下;他的身體也早已不勘負荷,僅憑意志力死撐著。

  為了不讓對手察覺到任何異狀,守正竭盡全力地壓抑著被傷痛盤根的四肢;哪怕印奎只是簡單地上前壓制,都會暴露他無法行動的事實。


  就差一步了……只要再撐一下,傷口就可以……


  「藉由血液裡的鐵元素將其凝聚,再用能力硬化那整片區域;也就是說,『凝鐵』是能力和屬性相互作用下的產物吧?」

  「……全都說對了。」這番精準無誤的推論,讓印奎不自覺地張掉了下巴,他頗為吃驚地回應道:「說實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推測出『凝鐵』的人你還是頭一個,守正。怪不得能預測我的行動到這一步。」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印奎的回應讓守正再也攔不下他那上揚的嘴角,得意地放聲大笑。

  「是啊!就是這樣!自身謎底一旦被人知曉了,那攻略的方法自然是應運而生;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代表你接下來無論做什麼都對我不起作用啊!所謂的束手無策就是這個意思啊!印——

  然而,守正話音未落,他那充滿自信的喊話聲,就被眼前的金屬掉落物給應聲打斷

  「噹!噹啷!」 一把泛黃的斷刀自印奎身後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刀上的斷口處還與一般斷面有所不同,呈現的不是直稜錐角;而是如同被高溫液化般的熔態狀,邊上還沾染著些許鮮血。

  不管是從斷刀的外觀,還是它掉落的位置來看;毫無疑問,那就是守正所希冀著的匕首。

  「呃?」

  守正愣愣地望著地上的斷刀,思緒明顯跟不上眼前的變化,目光下意識地挪到印奎身上。

  只見印奎將手伸向背後不斷摸索,像是在檢查著什麼;隨後又放下了那隻手,滿意地點點頭,肩上的凝鐵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確實,在底細被摸清的情況下,貿然追擊不但難以制敵,還得承擔劇烈運動後的血液流失;即使想方設法再重創一次,你也會被『守鍊』給救回來吧。那既然做什麼都難逃『血滴子』對我造成影響,不如就把傷口給補上吧。」


  聞言,守正渾身一顫,身體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他這才驚覺自己犯了多麼愚蠢又低級的錯誤──一件只適用在印奎身上的錯誤

  「幸好你的武是器刺進來的,要是只在我的背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的話,我就真拿你沒輒了。」印奎甩了甩他的脖子,像是擺脫了身上的某種枷鎖般如負重釋


  無論是這座鬥技場所提供的武器,包括他手上的長劍和印奎的長柄雙面斧,甚至是守正丟出去的半截匕首。

        這些──全都是「金屬」。

        守正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種低級的失算給絆倒。

        既然這些武器全是金屬製,那就意味著印奎能用屬性將武器變化成「鏈斧」那樣,亦或是任何形狀。

        也就是說--要把背後的匕首直接融化成液態並順勢補上傷口,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你……之所以留在原地聽我說了半天,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失血過多,而是為了填補背上的傷口嗎?」


  「是啊!不過我也賭了一把就是了,畢竟要做到這種事得將精神都貫注在傷口上才行;也多虧你阻止了我,我才有足夠時間補上背上的缺口。

  謝謝你,守正。在最後的時刻為我講解了整場行動,而不是對還沒釐清狀況的我趁勝追擊。

  「怎、怎麼會……」守正萬念俱灰地癱坐在地上,隨處可見的擦傷、及殘破的衣角,都讓他看上去顯得多麼狼狽。

  彷彿這世上的所有希望都化為灰燼。

  「能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厲害了!守正。」望著垂頭喪氣的守正,印奎一邊漫步向前,一邊安慰道,「下次,等你把傷養好之後,我們再比一場吧。」

  儘管對手的戰鬥方式並非主流正道,但他強烈的求勝欲望,也激起了印奎內心的漣漪。

        印奎打從心底敬佩著守正,也怕對方會就此一蹶不振;他不想再等待下一個「對手」了。

  「啊!不然這樣吧。你玩過「暗軍旗」嗎?那是一種能自由擺放棋的佈置,再將它們全都翻面,最後交換陣營的遊戲;反正都要等,不如在身體回復期間先將就一下吧。先說好,我可是很強的喔!」

  面對印奎的盛情邀請,守正在沉寂了一陣子後,默默地低下身子拾起身邊的小碎石,嘴裡冷不防地吐出一句──


  「敗相轉手。」


  「什麼?」印奎領著耳朵越走越近,想聽清楚對方究竟說了什麼。

  「那是『暗軍棋』裡,我最愛用的誘導棋路。」守正沒有理會對手的疑問,自顧自地繼續低聲呢喃,「透過一些明顯失誤,將對手的視野巧妙地囚禁在棋局一角,自己則不動聲色地完成範圍外的佈局。」

  隨著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台上的觀眾甚至議論起雙方表現,就好像整場比賽已成定局。

  ——直到印奎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呃?身體……


  他的下盤先是搖晃,爾後身子開始失衡;緊接著整個人單膝跪地,猶如斷了樑柱的房屋般,頃刻倒塌在對手面前。

  巨大的叩地聲如警鐘般敲擊每個人的腦袋,要全世界都注視著這裡。

  「每當對手驚覺,早已踏入佈置好的陷阱時;那一臉錯愕的模樣,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在擺弄完地上看似棋譜的石陣後,守正緩緩起身,佇立在對手面前;凌亂的衣襬下顯露出星痕的殘存一角,其他部分早因戰鬥而抹去大半塗層


  全身都動不了了,為什麼?我不是把背上的破口用補上了嗎?不是血不流、就不會觸發『血滴子』了嗎!這到底是……?


  印奎抬起頭,目光難掩驚恐之色,他將一切困惑和不解,都投向眼前的罪魁禍首。


  只見守正的嘴角在豔陽下微微揚起,連同五官逐漸扭成詭譎模樣;彷彿沉浸在難以言喻的快感中,令他無法自拔。


  「真叫人欲罷不能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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