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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吐症短文

作者:藤原里美│2022-02-26 23:35:53│巴幣:2│人氣:337
她暗戀著他三年了,但彼此卻還是有些距離。

他的名字是蓮,有著烏黑的俐落短髮,性格樂觀到像太陽一樣無法直視。他願意給予所有人自身耀眼的光,他的溫柔、正直與善良,不少次引來了女性的追求。

但每一個女生都提出交往的請求,所得到的答案卻都是拒絕。他只會微笑的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哈哈,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沒有心思去與其他人交往...」

「什麼!那是誰啊?偷偷講一下!」諸如此類的回覆,都會接著他的回答而來。

「我喜歡的人總是離我很遙遠。她總是自己一個人獨處,不喜歡跟其他人聊天...」

溟通常不會參與「聊天」這項活動。自身從小就很內向,不喜歡與大眾接觸。

一個生於黑夜的孤僻野獸,追求著陽光,但卻又怕被那耀眼的光芒灼傷,這是何等可笑之事?但這就是她現在的情況。

一開始溟很想要與蓮嘗試接觸,但最後卻因為自身的勇氣不足而打退堂鼓。蓮的身邊總是簇擁著許多人,如同受到百姓愛戴的君王。

其實他們也是有講過幾句話的。蓮很博學,大部分的問題他都能夠回答,溟有幾次課業的問題,都被蓮輕鬆解決掉,但他們的交流似乎也就這樣了。

「這是一個荒謬的故事。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又何嘗有著機會呢?」她總是這樣子跟自己說,勸阻自己不要再追求了。

但是她從沒想過,故事的結局,是她未曾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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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咳!咳!」

溟待在廁所中,劇烈的咳了幾聲。躺在她手心上的,是一片片花瓣。

花瓣的顏色是紅的,就像鮮血一樣。而花瓣呈現水滴狀,似乎還能聞到一點點花獨特的香氣。

「啊...」她看著手上的花瓣,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將話吞回肚子中。

這是她兩個月半前的事了。

她咳嗽前,都會感到胸部一陣悶熱,喉嚨灼痛。雖然似乎是挺正常的現象,但咳出來的並不是口水或痰,而是一片片的花瓣。

花瓣固然美麗。但從口中出來就很奇怪了。「...什麼鬼,吐花瓣?我又不是植物。」

一開始她這樣開著自己玩笑,但隨著時間流逝,她漸漸意識到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了。

她都有把花瓣好好的保存起來,而過了兩個月半到現在,這已經是她的第三百六十二片與第三百六十三片花瓣了。

而且每一次咳嗽,那種感覺似乎會隨著時間與次數加劇。每一次咳嗽,都會比上次的還要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也許是因為吐花本身就太荒謬,她並沒有去跟別人說。一開始,溟曾經向爸媽說明過,可他們卻以為溟在開玩笑,說這跟從外面撿的花瓣無異。

這因此成為壓垮溟的最後一根稻草。從此之後,她都會想辦法避免在大眾面前吐花,每次覺得要咳嗽時,都會先躲進廁所或不顯眼的角落。

而這次的痛苦,使得溟在咳完後,喘氣的異常厲害。她若有所思的拿起花瓣,因為她聞到了那股,不屬於芬芳花香的味道。

...

「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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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學校最後一道鐘聲響起,許多同學們在放學後,就立刻陸陸續續的找人談天說笑。

就唯獨溟還是獨自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安。

她緊握的手顫抖著,手握著帶有些血絲的花瓣。如果她已經開始吐血了,那會不會下一秒就是她的死期?

「...至少...我得想辦法知道這個病是什麼。」她嘀咕道。

那麼,她要去哪裡查呢?

她腦海裡浮現了一個人。在想到蓮這個萬能博士的瞬間,她又喉嚨灼痛,如同撕裂聲帶般的咳了幾聲,依然從口中掉出那些鮮紅色的水滴花瓣。

呼,還好沒人看向這邊...

「第三百六十九、第三百七十、第三百七十一...」她數著手中花瓣的數量,接著熟練般的將它們放進口袋。

這時,從另一邊傳來了蓮的聲音。

「唉,今天不能去聚會啦,抱歉。」他的臉上依然掛著那爽朗笑容:「今天有點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咦~?生病了嗎!?」「那你來我家吧!我家裡很多感冒藥!」

「啊,不用啦,太不好意思了...」他搔了搔頭:「饒了我吧,讓我在家好好休息啦。」

「哼~好吧。」那個提議去她家作客的女生手插著腰,嘟著嘴回覆。

「哈哈...那麼再見啦,大家。」他利索的拿起背包,一邊說著一邊衝出教室。

「啊...等等!」溟叫喊著,同樣也慌張的拿起自己的書包,也跟了上去。

在走廊上的蓮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接著往回頭看,看到正忙於追著自己的黑髮女子。

「嗯,溟?找我有事嗎?」他的口氣的確比平常還要虛弱,但臉上掛著的,依然是那永遠閃耀的笑容。

「呃,嗯...」與剛剛的大聲成反比,現在溟的聲音好像完全縮了回去:「對,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她從口袋中拿出了幾片花瓣,遞給了蓮。蓮仔細端詳著這些鮮紅的花瓣,發出感到好奇的聲音。

「這個花瓣的形狀...嗯,看起來像玫瑰?」他思考著:「你是要問我這是什麼花的品種嗎?」

「不,不是...是—」還沒說完,蓮就擅自打斷了她的話。

「啊!我知道了,是紅色的天竺葵。」他靈機一動的說:「單論花瓣的話,很多人都會跟玫瑰搞錯。」

「我、我是說...」在話多的人面前,溟顯得非常無力,特別是眼前的這顆太陽。

「天竺葵代表相遇,紅色的話代表思念與執著。」他微笑著說:「原來這是你喜歡的花嗎?」

「呃,不是...」溟顯得有些扭扭捏捏的:「我比較喜歡...茉莉花。」

「喔,茉莉?」他的眼神好像立刻閃了一下:「那可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個很漂亮的茉莉花田,要去看看嗎?」

「咦?你不是...呃,不舒服...」她的頭漸漸低下。「沒關係啦,也不遠,看一下也好。」

面對蓮的邀請,她顯得有些錯愕。原本她要問蓮疾病的事情,結果反而變成蓮要帶她去看花了。

...好吧,如果只是看一下的話...反正機會還很多。

「嗯。」她的眼神微微飄移:「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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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到了,就是這。」

蓮撥開草叢,所迎來的景象映入溟的眼簾。

一叢一叢的白色花朵,串連而成整個花海。純白的花兒隨著拂來的微風輕輕搖曳著。夕陽也接近西下,淡橘色光芒照耀整個花海,自身似乎也微微反射著淡菊的陽光。

「哇...」溟看到時,心中只有驚艷的想法。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城鎮,竟然有著那麼龐大又美麗的茉莉花海。

「種出這片花海的似乎是個喜歡喝茉莉花茶的大老闆。」蓮笑著,接著從容的走進花海中。

「為了喝茉莉花茶,而種了這整片花田...」溟搖搖頭,似乎不能理解有錢人的心思。

「嘿嘿,很奇怪對吧?畢竟出於自身之手的東西才有感情。」他喃喃的說著,接著從背包中掏出一個深藍色的小袋子,把背包隨手扔到後方,幸好溟即時接住,不然背包可能會直接壓垮後面的花朵。

他拉開袋子的封口,讓裝在裡面的物品掉出來。風在此時像是呼應般的,彷彿變得更大了一些,將倒出來的東西吹往空中。

那是一片又一片的水滴狀白色花瓣。花瓣隨風起舞著,讓人分不清哪些是屬於花海的,哪些又是屬於蓮手中的。

「...你有撿花瓣的嗜好?」溟有些遲疑的問著。明明看上去是普通的花瓣,但在溟眼裡,蓮放出來的花瓣似乎不太尋常。

「不,我不是說了嗎?」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出於自身之手的東西才有感情。」

隨著話語落下,身邊的風似乎又增強了威力。塵沙,已經落地的花瓣與葉,都搭乘著風而飛起,形成了漫天花雨。溟下意識的閉上、揉揉眼睛,避免沙塵飛進眼睛中。她慢慢的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蓮無奈的笑著,慢慢倒臥在花海裡。

她的腳行動了起來,驅使著溟直接往前跑。她將差點倒下去的蓮扶起來,看著他那蒼白,但又帶點潤紅的臉色。

「這...看起來狀況明明很不好...啊!」雖然聲音低沉,但聽的出來溟的聲音非常急促,但在她急速講話的瞬間,數片水滴花瓣從她的嘴角掉落,直直的落在蓮的腹上。

「啊...為什麼...」溟似乎不太能理解:「我明明...沒有咳嗽...」

蓮稍微驚訝的凝視著溟,接著眼皮慢慢的垂直而下,似乎感到微微失望:「是嗎,原來你...我早就已經沒有機會了嗎。」

「咦...?」「...讓我想想,你是來問我為什麼自己會咳出這些奇異的花瓣吧?」蓮的笑容再次掛在他的臉上,但似乎帶有遺憾的神情。

「啊,你猜的真準...」溟留下一絲汗,她的心思現在似乎不在疾病上面了。

蓮嘆了一口氣,接著凝望著天空,好似把自身所有的情緒,全都印上了這片被夕陽光染成橘色的,廣闊無際的空。

「這是一種名叫『花吐』的病。」他從容的說:「患者會吐出花瓣,在大約三個月之後,會吐出一朵完整的話,而到那個時候,患者的生命,基本上就已盡了。」

「患病的原因還不清楚...從多方現象來看,病因都指向『暗戀』。」他無奈的笑了幾聲:「有趣吧?世界上還存在這種魔法一般的病。」

「...不有趣。」溟低下頭,她似乎第一次對於蓮這種態度感到嗤之以鼻:「這麼可怕的東西,還用這麼輕浮的口氣。」

「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子,流露出情緒...」蓮好像本來要繼續說,但他突然停頓了下來,用左手緊抓著自己的胸。

「蓮...!?」

溟瞬間感到緊張起來。她想為蓮做些什麼,但卻只能像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他咳嗽的非常大力,彷彿把嗓子也咳出來了一般。從他口裡咳出來的,是血,與一朵吸收了些血,導致些微地方染色的小白茉莉花。

「花...!?」

溟看到血與花,瞬間傻了眼。她突然將思想連結到前一刻,接著恍然大悟。

她總算知道,剛剛蓮一直在說的「出於自身之手的東西才有感情。」是什麼含義了。

「難道...蓮你...還有那些花瓣...」她聲音似乎有點哽咽,鼻頭也酸了起來。

「啊啊,我也跟你得了相同的病。」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絲毫沒有變的虛弱:「只是吐出來的花種跟你不太一樣就是了。很湊巧的,我的花就是白茉莉,跟你喜歡的一樣,當下知道還有點高興呢...」

咦?

有點...高興?

「呼...呼...」蓮開始流汗,呼吸也變得急促許多:「對了,這個花...就給你吧?看你是要丟掉還是怎樣都行...」

蓮從另一個口袋中拿出衛生紙,將它小心翼翼的包起來。但卻因為手無力,被衛生紙包著的花就這樣掉到了旁邊的花叢下。

「呼...這樣就,沒問題了吧...」他眼睛瞇上,好像開始漸漸失去意識了。「蓮!」

溟大叫著,想辦法把他的意識叫回來,但似乎毫無效果。她用力的搖,可蓮似乎沒有任何知覺。

「蓮,我問你...難道說,你暗戀的人是...」

淚珠自主的從溟的眼角溢出,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滴在蓮的衣服上。

「說出來有點難為情啊...沒錯,是妳喔。」蓮緩緩的抬起手,去掉溟的眼淚,他似乎還能感覺得到溟的存在:「不要哭了嘛,搞得好像我弄哭你一樣。」

「我...」溟本來想立刻接話,但卻被突如其來的噁心感嗚住了嘴。她立刻用力咳了幾聲,幾片帶血的紅色花瓣從口緩緩飄落。

「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啊,不然這叫妳喜歡的人何以難堪...」

蓮閉上了眼睛,原本那充滿生氣的聲帶,也越來越無力了。

「溟。你還有時間...在這段時間,去追逐你喜歡的人吧。只要兩情相悅,花吐的腐蝕就會消失...」

「不...不是的...」溟顫抖的說道,她咬著牙,搖了搖頭,似乎想否定他,但又說不出來。

「...哼。」他哼了一口氣,恢復了那爽朗的笑容:「記得幫我...替其他同學問好...」

「不是的!我...我喜歡的人是...」溟在最後之際,才克服了恐懼的支配,開口說出來。

但似乎...太遲了。

還沒來得及將真相脫口而出,眼前的蓮已經閉上眼。無論她怎麼呼喚他的名字,怎麼搖他,他都已經不再回應了。

「...你啊...」

夕陽近乎完全西下,僅剩的一點光芒依然持續閃耀著。隨著「太陽」的消失,萬物也被黑夜籠罩,溟的心也被一層陰霾籠罩,宛若進入了漫漫長夜。

她把旁邊被衛生紙抱著的花拿過來,將它攤開。雖然血色還在,但確確實實是「出自於他之手」的,世上僅有一朵的白茉莉。

她把花握在掌心,並且將頭低下。淚珠紛紛落在花的中心,眼淚與未乾的血珠混合,成為剔透的晶體。

風輕輕的掠過,將剩下的花瓣吹起。白色花瓣在空飛舞。它帶走了追憶,也帶走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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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花語為忠貞、貞潔、你屬於我。

而白色的茉莉花。代表著親切,喜愛。

蓮,會一直愛著那個名叫溟的女孩...

...直至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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