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半神半聖亦半仙」──「素還真」電影觀後感(有雷)

霹靂集團在時隔22年後終於又推出了以霹靂正史人物為主角的電影，同時也是接班人黃亮勛在《奇人密碼》的失敗中再起之作。每次的電影拍攝都為布袋戲做出了劃時代的革新，從《聖石傳說》的木偶變化、《奇人密碼》在特效應用上的新里程，到如今《素還真》有著嶄新的木偶操作與拍攝手法，不難看見霹靂對於電影計畫的野心，可惜終究只在硬體投資上面有所著墨。

作為當家主角的個人電影，《素還真》的劇情非常簡單直線，為了查詢自己的身世而捲入了寰宇堡、五山的江湖鬥爭，在這當中發現了自己的宿命並承接起來，最後打敗陰謀家成為新的五山共主。

如果是這麼簡單，反而還沒有什麼問題，問題便在於加入了太多不必要的元素，以及漏洞百出的邏輯。在一個好的故事裡，所有的元素都必須要有他存在的理由與合理性，但兩隻麒麟為何要爭麒麟雙心？球尾麒麟操縱的到底是什麼特異能力？素還真憑什麼覺得看書就可以看出自己的身世？雖然這些事情都推動了劇情發展，卻都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切都太過順水推舟，為了因應素還真這個角色成長而存在。

在劇情邏輯有問題之外，角色戲份安排亦十足有問題。禹欣在故事發展裡雖然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這個女主角的重要度卻在中後段嘎然而止，導致有虎頭蛇尾之感；禹歡黑化毫無跡象，雖然想在最後透過素還真開悟其實寰宇堡主對他用心良苦來營造角色的立體感，反而比較像事後補救角色平面的畫蛇添足之舉。雖然沒認真計算時間，體感來說前面的副堡主大戲跟後面禹歡崛起大概各佔了一半的長度，鋪陳的戲碼比例太多（還鋪得不好），正式高潮讓人無法引起共鳴，刻意想營造局勢凶險或誤導觀眾，顧此失彼讓最主要的劇情就像舖陳期一樣難堪。

這部片到底該歸類進正史，還是像「霹靂英雄傳記」一樣當作重新開機？這部片的細節給了太多模糊空間，上映前最大的兩個爭議：師弟「談無慾」跟妹妹「素柔雲」，前者確定是存在的，後者既然牽扯到身世問題，反正素還真在這部片裡還沒找到身世真相，日後再相認也不遲，倒是八趾麒麟的生死之謎與秦假仙的相識，還是把電影用重新開機的角度來想比較沒有那麼多糾結了。

較為可惜的是，既然已經重新開機，身為一代神人的師傅，八趾麒麟應該可以給個很好的平反機會，最後依舊淪為愛徒愛到理智線斷裂的老人，而素還真之所以能成為日後的素還真，也是靠著球尾麒麟的幫助及承接天命才得以成長，既然都拖八趾麒麟登場，卻只為上演催淚狗血的師徒告別戲碼，再次為這個角色感到可惜。

電影在上映前，介紹本次總共登場了七種造型的素還真，結果幾乎都是曇花一現，甚至只是化身登場圍毆對手，遙想宣傳時曾強調素還真這個角色有換衣服的本錢，原還期待能在不同情境下看見不同服裝造型的素還真，或許是因為成本考量做出這樣的改動，但回顧宣傳時期的介紹真是十足諷刺。

其中最為可惜的是你我熟知的蓮冠正裝版，只有在素還真看見未來時驚鴻一瞥，我認為在最後大戰承接宿命覺醒的那刻，是最好的再次變身時機，造型的變動象徵素還真以不是從前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是蛻變成「清香白蓮」的未來神人，再喊出經典詩號...不流淚者非霹靂迷也。無奈以上終歸想像，應是配合編劇的個人喜好，戰甲版從頭打到尾，結束後在抵擋不住大家的崇拜下成為五山共主，宿命到底承接在哪？如果僅是為了打敗敵手而成長，那還有其他比這樣更好的理由，而非用如此沉重的宿命或者天命說來彰顯素還真的不平凡。

本部電影也非一無是處，道具、特效、運鏡等都可以看見工作人員的用心，史詩級的配樂替場面加分不少，單論畫面而言可憶起當年初看《奇人密碼》時，感動台灣電影終於也能站上如此高度。可惜的是已無法像當年《聖石傳說》一樣幾乎全外景拍攝，當年的實體外景場景我想在20多年後的今日仍是目前布袋戲界難以在實際面上跨越的高標準。

如果判斷無誤的話，本片起用了多顆3D列印偶頭，稍嫌可惜的是或許因技術尚未如傳統手雕偶頭成熟，在大螢幕的呈現下顯得些許無神空洞，放大了偶戲無法做表情的劣勢。但這只是剛發展數年的新技術，不應苛責太多，未來3D列印偶頭大有可為。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總結這部電影的話就是對非戲迷來講《素還真》是很好的入門片，因為它幾乎展示了所有電視布袋戲的頂尖技術，讓人刷新布袋戲的傳統印象。但到了講求劇情的老戲迷或認真的電影觀眾而言，《素還真》是一部徒有精緻而無內涵的電影，當年的《聖石傳說》雖然劇情也有瑕疵，但至少還有恩怨糾葛、兒女情長的傳統武俠味讓人感受，如今標榜傳奇武俠經典鉅獻的《素還真》呢？

最後仍得肯定霹靂集團在布袋戲文化上的貢獻與推動，好的硬體依舊得需要好的軟體來乘載，一次又一次的情感號召到最後只會消磨陪伴素還真三十幾年來戲迷們的耐心與愛心，主事者若能正視到實體技術以外的事情，我想會從戲迷上獲得更多的愛護與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