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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生命的守護者們】番外隱匿於現實中非現實之人(上)

作者：薩帕克│2022-01-16 23:47:42│巴幣：4│人氣：73

凌晨兩點的夜晚，除了流浪狗在遠處吠叫的聲音和偶爾有夜衝族騎著重機在路上呼嘯而過的引擎聲之外，已無其他在白天才會聽見的各種喧囂。照理說，位於遠離市區的這處廢棄廠房，也不該有人在此徘徊，寂靜得宛如與世隔絕才對。

三名少年分別持著自拍器、手電筒及其他設備，帶頭的那位在倉庫門口按下錄影按鍵，便熟練的開口：

「晚安啊各位，又到神瘋特攻隊深夜試膽的單元了，我是火神。今天我們來到的地方呢，就是前陣子謠傳有幽靈出沒的十六號廢棄倉庫。據說這座倉庫以前被木材廠用來屯放未加工處理的原木，直到幾年前發生火災導致工廠損失慘重，才迫不得已關閉。然而！在當時確認並無人員傷亡的這間倉庫，究竟為何會流出這則傳聞呢？接下來就由我們來為大家實地探訪，要進去囉！」

像其他直播主一樣，自稱火神的少年在擺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後，身後的同伴就拉開生鏽的鐵門，一行人看似毫不畏懼的往裡頭走去。

「我們現在來到廠房裡面，裡面意外的滿空曠的。欸野獸，小心腳下，你那邊好像比較不穩……」

一面提醒拿手電筒支援照明的同伴，少年抬高手機以鏡頭環顧四周，順道瞄了眼觀看人數，隨後繼續講解目前的情況。空蕩蕩的倉庫裡只有他說話的聲音，偶爾會有其中一名同伴插話，去注意空間內的其他小地方，陰暗的環境在他們的摸索下增添了些恐怖的氛圍，但都沒有出現任何異狀。

「呼……目前好像沒看到什麼東西，傳聞終究只是傳聞吧。來看看有沒有二樓還是……」

「欸你們，這裡有往下的樓梯欸，這間倉庫還有地下室喔。」

晃完了一圈，拿器材的同伴在倉庫深處發現了老舊的階梯，一路通到下方漆黑的空間。少年過去察看之後倍感興趣的嗚呼一聲，轉頭便對鏡頭道：

「欸各位，來個小挑戰吧。今天不走完地下室，火神我不回去了啊。好了！準備開始真正的試膽——」

「哇啊！」

被喚作野獸的同夥倏地驚叫了一聲，手電筒像被扔出去似的，重重掉到地上。還在直播的其餘兩人被他這個舉動嚇到，趕緊打開手機的照明分別看向他和階梯。

「怎麼了野獸，你看到什麼？」

「有、有人……剛剛手電筒照過去的時候，地下室裡面有人影閃過……」

他著急撿起手電筒的同時一步步遠離了階梯，而兩人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也像要驅散油然而生的恐懼感，大聲道：

「欸不是吧，我看你是想嚇我們喔，剛剛轉那麼久都沒看到，怎麼一要進地下室就——」

帶頭的直播主將鏡頭對準下方的入口，試圖向觀眾證明那裡沒有任何東西……

——帶著腐爛且猙獰面孔的白髮女鬼一閃而過。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真的有！啊啊啊啊啊啊！」

親眼看到幽靈的兩名少年跟早就遠離階梯的同伴一樣，在見到的當下嚇得掉了手上的東西，唯獨牢牢抓著拍攝用的手機支架，驚恐逃跑的表情全被劇烈搖晃的鏡頭紀錄了下來，三人就這麼邊叫邊逃離了倉庫，所謂的試膽也因此不了了之……

廢棄的倉庫裡，又再度變得寂靜無聲。

♤

——說是寂靜無聲，其實也並非如此。

在那三名少年倉皇離去後，我從樓梯的欄杆縫隙察看外頭，確定沒人之後便向下面說：

「都跑了喔，不過他們好像掉了不少東西……要還回去嗎？」

「不，讓它丟在那就好，不然會引發更大的騷動，而且就算還回去，也沒有人敢用了吧。」

某道溫和沉穩的男聲從地下庫房內傳出，回應著我的問題。隨後，一名身著漆黑大衣的男子手插口袋，踏著規律的步伐從裡頭出現，似乎對剛才發生的慘劇司空見慣了，面不改色的經過我身旁走上階梯，到附近撿拾器材。

與此同時，其餘三名成員也像收到信號般接連從下方現身，其中留有一頭紅髮、用繃帶覆蓋右眼的女性走在最前端，以戲謔的咧嘴笑容抱頭開口：

「怎樣耶裡梅斯，今天來的傢伙掉了什麼好東西？剛剛聽著感覺陣仗挺大的啊。」

「有收音用的麥克風和夜照燈之類的器材……感覺有點專業呢。那個叫直播主的行業，原來連青少年都能做啊。」

「嚴格說起來，那也不能算是正規的職業啦……耶裡梅斯先生，意外的對現代流行趨勢什麼的一概不知呢，該怎麼講，很、很像……」

「啊啊，那傢伙就是很典型的老人家啦，幾年前還感慨過現在的手機連按鍵都沒有了，變成一塊板子是要怎麼用之類的。不過直播主這行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去年感覺還沒氾濫啊。」

「其、其實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喔，庫希爾小姐……而且最近，又流行起虛擬偶像來了……」

儘管很想吐槽他們兩人明明外貌相當年輕卻一直做出有些年代感的發言，但姑且還是忍下來了，畢竟站在我身旁的這位紅髮女性，過去可是不折不扣的殺人鬼，而在上方倉庫檢查完器材後站起身的黑衣男性看似普通人，卻是負責下達重要決策的我們的首領，好歹得放莊重點。

至於待在後方的兩名成員——留有一頭長髮的嬌小少女以及拉高衣領遮蓋口鼻的高挑少年，他們絲毫沒有要加入話題的意思，分別以新奇和淡漠的眼神望著上面，靜靜觀看一切。兩組人馬呈現強烈對比，令我略感無奈的瞇起雙眼，從額頭冒出冷汗，除了苦笑之外還是苦笑。

話雖如此——嚇走方才那些直播主的，既不是身前兩名處事態度十分幹練的大人，也不是身後那對正值多愁善感年紀的小孩——反而是我，薩帕克，這個在遭受社會摧殘之前就已經失去各種幹勁的麻煩大學生。

之所以跟這幾位無論是年齡與性格都相當迥異的人們在一起，純粹是因為我們都有個共通點……

那就是，我們都是已死了的自殺者。

「話說回來哥哥，包括今天那些人，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吧……而且薩帕克都被他們拍到了，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了向男子——耶裡梅斯說話，長髮少女繆斯站到我後一階的樓梯，雙手搭上我的肩膀試圖探出頭來，而我也把頭歪到另一邊藉此配合她。

「那麼為了不讓不好的預感實現，接下來就來召開會議吧。」

拍去掌心上的灰塵，首領習慣性的再次將手插回口袋，面向我們全員笑著如此宣布：

「——準備開始找下個據點囉。」

♤

陰暗的地下庫房從外面看進來貌似濕冷且恐怖，但其實內部空間都有經過整理，木箱和貨架被安置在角落供人倚靠休息，從門口進入後的左方更有另一個小房間，放著老舊的方形木桌和五張椅子。聽見要開會，我們都不約而同往那裡集合，坐上屬於自己的位子。

「對不起喔，感覺自己好像犯了很嚴重的失誤，居然害大家要重新找據點，都是我的錯……」

剛坐上桌第一秒，我馬上磕頭向所有人道歉，不過因為失去了痛覺的關係，即使撞擊聲非常響亮，額頭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毫無懲罰意義。於是，坐在我左手邊耶裡梅斯隔壁的紅髮女性——庫希爾托著臉頰，看我這副頹喪的模樣百無聊賴道：

「啥？這沒什麼啦，同個地方待久了本來就會這樣，在妳加入之前就發生過兩次了。我記得上回是小鬼負責嚇走人來著？」

她一邊發問，一邊將視線挪到自己對面的少年——杰洛里身上。他依舊不愛說話，僅是點頭表示肯定，隨後就靠到椅背上閉目養神了。暫且將他們放到一旁，耶裡梅斯也露出溫和的表情解釋：

「我們自殺者雖然是被強行留下的靈魂，但對於活人而言，我們的存在就跟惡鬼沒兩樣，若不是心靈純潔的孩童，一般人看見我們時都會被腦海中既定的印象轉換為可怕的姿態，那個稱作『死態』。即使不是刻意要嚇他們，在深夜活動時也難免還是會有目擊者，如果是在據點附近的話，自然就會出現怪談了。不管在哪裡都是這樣，真讓人傷腦筋呢。」

「咦？可是，之前不是才說除非是靈能力者，不然基本上看不到我們的嗎？」

我稍微把頭從桌上抬起一面發問，因為這也是我剛剛出去趕人前就想問的事情。不過首領只是一如往常的笑了笑，將手交叉環抱於胸前，像萬事通似的隨即答：

「時間點很重要。今晚由於我們提早結束討伐的關係，才會在半夜就回來休息。凌晨兩點，在古今中外都被視為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再加上我們的靈魂有日落後就會實體化的特性，每次被看見都只能說是各種意外和法則結合在一起所形成的巧合吧。」

「反正對那些傢伙來說都是撞鬼，所以根本不用去糾結這種事，又不是沒聽過靈異現象。嘛……總之在投胎轉世之前專心完成任務就好了啦，剩下這種瑣碎的小事隨便處理便得了，我可不想花太多力氣去管在大半夜還特地跑出來被嚇的蠢蛋。」

接續耶裡梅斯的話，庫希爾搔了搔頭，一臉嫌麻煩的樣子為這個話題作了簡單又暴力的結尾，其他人也都認同她的想法，大概就是所謂無法避免的話只能盡力避免吧。

——我們自殺者，因擅自結束了自己的性命，靈魂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所拘留，在償還完這份罪孽之前都不得超生。

而「還債」的方式……便是在夜晚降臨時，以死亡後獲得的特殊能力消滅名為死魂的人們的怨念聚合體，甚至是力量強大到足以傷害活人的惡靈。這是我們存留於世上最後的使命，也是為了不讓還活著的人被與我們同樣的絕望壓垮所設置的最後一道防線。

然而，即使只剩靈魂也被這個世界物盡其用著，結果反而還遭受人們畏懼，此刻坐在這裡的我說實在的心情十分複雜，不過其他人也有過同樣的感受吧，既然如此只能趁早習慣了，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這次叫我負責出去趕人，首領每次都相當用心良苦呢。

「話說……差不多該討論據點的事了吧？」

「也是呢。各位有什麼想法嗎？老樣子的，主要以隱蔽性和方便休息作考量喔。」

回到聚集在這裡的目的，繆斯稍微舉手提醒大家，不過剛才那樣也不算跑題就是了。像要帶動討論的氛圍，耶裡梅斯環視一圈後如此開口，輕快的語調完全不像在找新據點，反而有種集體出遊要選個好地方住的感覺。

「好好那我先～廢棄大樓如何？樓層夠多的話還可以每個人分一層，活動範圍擴大好幾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