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滴水打在我的肩上,我才回過神來,「下雨了……」伸出右手,漸大的雨水落在我的掌心、頭頂與身軀,看著透明水滴在手中激起的水花,我又開始放空了,陷入了沒有答案的漩渦之中。
剛剛我在做什麼?現在我要去做什麼?我之後又要做什麼?
我從哪裡走過來的?我要去哪裡?我現在在哪裡?
沒有答案,也思考不出答案。
我抬起頭看向那夜空,那月亮已經被雨雲所遮擋,與群星和我玩起了捉迷藏,身旁的路燈成為了我唯一的光,它昏暗,卻能照耀在它身旁的我,足矣。
稍長的前髮掩蓋住我的雙眼,雨水拍打在面龐,我來到這裡後從未感受過寒冷與疼痛,我知道雨下得大了,但我沒有挪步離開那盞孤獨的路燈,我必須仰賴它的光。
衣服濕透了,那又如何?我無處可去,也無家可歸,那麼特地更換身上的衣物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畢竟無人欣賞,也無人關心,我也不是因為幾套新衣服就開心到不行的人,相反,我從來不在乎身上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只要能夠遮擋與保暖就行了。
雨水滴進眼中讓我的視線模糊,寒風吹過有些刺骨,但我還是站著不動,等待著,但是我在等什麼呢?我不知道,可能是等雨停,可能是等天亮,也可能是等著誰撐著傘來接我回家。
最後一個等待的理由讓我不自覺的自嘲了一下,誰會來接我呢?我那行動不便的奶奶?還是我已經死去的父親?還是遠在另一城市的母親?
他們會擔心我晚上怎麼還不回家,但他們都不會來接我回家。
不知不覺間雨已經停了,這場雨下了多久啊?好像不到五分鐘吧!我在心中自問自答,那輪明月已經西下,身旁路燈早已熄滅,身後也已然進入東雲時分,看來月亮大人的捉迷藏勝利了,而我因為消極遊戲被他們遺落了。
髮尾滑落水滴,落在地面上,天空的雨已經停了,但我身上的雨還沒停下,還在滴滴答答的下著,我感受到了寒冷,不斷滴落的雨水帶走我身上的熱量,盛滿水的外套無法存儲溫暖,反而加速了熱氣的散發。
我低下頭看著我的鞋尖,有些泥砂沾在上面,可能是剛剛雨水濺上來的,不需要在乎這個。
然後呢?我應該要去哪裡?我可以去哪裡?有哪裡可以去?那裡的人好不好?
一系列無法解答的問題再一次席捲了我的思緒,我又站在原地發起呆來,逐漸升起的旭日帶來些許溫暖,可我卻依然感到寒冷,前兩個等待必定會到來,那最後一個等待卻是落空。
我並不感到失落,因為這是必定的結果,我不在乎這些的,我清楚我自己,我從來都不在乎。
我為什麼會期望著他們喊著我的名字,撐著傘過來尋找我的蹤影呢?我很清楚,我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
我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屬於我的事物,我對外界十分無感,對很多事情都不怎麼感興趣,感興趣了也只是三分鐘熱度,我很快就會覺得無趣而拋棄那項事物,無法拋棄的,只會變成無趣生活的一部分,日復一日的重複。
我很少出現「高興」的情緒,更多的都是「無所謂」的不關心,我會笑,但我不明白為何而笑,我會哭,但我明白為何而哭。
我的「無所謂」態度演變成了對家裡的冷漠與大部分無視,偶爾應付一下成了我的日常,我曾經離開過家裡,但我還是什麼也沒有,想做的事情也好,感興趣的事物也好,「正向情緒」也好,什麼都沒找到。
我現在同樣「無所謂」,對答案感到無所謂,對興趣無所謂,對情緒無所謂,對家人朋友也都無所謂,我選擇迴避或忽視掉麻煩事,畢竟不迴避不忽視也只有麻煩罷了。
抬起頭來看看周圍的路牌,忽然間有點暈乎乎的,好像思考了太多東西了,我的愚鈍腦袋承受不住發暈了一下,身體像是沉進海底一樣沉重無力,站的太久了,可能有一點低血壓了,去廣場找張椅子坐下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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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繪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