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階段末的鑑測結束後,為了補足連上那些因為真的簽了志願役而調走的缺額,連上來了一批從成功嶺的單位分發下來的台北兵,他們也一樣是同梯的四個月草莓。補進我們分隊的同梯是個號稱台大物理治療系畢業的神人,是我在連上聽到第三個讀台大的人——也就是說,如果你往我們連隊丟一顆石頭並且砸到了人,你有高達 2% 的機率會砸到一個台大畢業的。
那個台大畢業的同梯,就稱他小林吧,他也算是個少見的奇人。每次有人肩頸痠痛,就會過來問問他,而他也真的借用同梯的床位,當場就行起醫來了。
「來,你現在把手舉起來。」
「這樣?」
「對,然後身體慢慢往前傾……停,接下來維持這個姿勢往左邊輕輕轉過來。」
「喔喔——這邊,我脊椎旁邊有點痠麻感。」
「那你這邊的肌肉平時太緊了,姿勢不良就會這樣。你以後就像我一樣做這個動作,一天做個五次或是想到就做一下,問題會緩解。」
「好!謝啦兄弟。」
時間久了,就連隔壁連的弟兄也會趁著休息時間跑來我們連隊「求醫」,那破舊的寢室儼然成了間小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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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天。
每個禮拜重複著行軍、打靶、拆裝 T85 榴彈發射器、演練六六火箭彈使用流程,光是想著像蠢蛋一樣重複拆裝武器的生活幾乎要一路維持到結訓,心裡就可以預想得到之後會多無聊。
軍營裡的日子越閒,反而讓人越想早點出去。最近晚上睡前總是特別煩躁,總希望竊竊私語的同寢弟兄能夠趕緊閉嘴,好讓我能早點入睡。
「射手就位!臥射預備,六發裝子彈。左線預備,右線預備,全線預備!」指揮官是我們的中隊長,也就是連長。他就像平常一樣維持著流暢的節奏對大家下指令:「停止射擊!」
這是每次打靶時可以在靶場不斷重複聽見的聲音。不知怎麼地,也許心裡只想著在指揮官下指令以前不要急著開槍,六發子彈打完後的我把槍放下後竟直接起身。
這時,那黑黑胖胖的靶助當場轉頭過來對我大聲喝斥:「關保險!」那吼叫立即穿透了我的耳塞,我就像是被電到一樣當場僵了起來,這樣的罵聲在靶場裡特別明顯。意識到自己剛剛起飛了之後,我才趕緊趴下來把槍枝的保險關上。
「豬腳,你剛剛起飛喔。」平常和我話題頻率比較相近的鄰兵 Jerry 回到座位上笑著和我說。
「幹恁娘咧!忘記關保險,差點把我嚇死。」
除去剛進來的時候曾經差點在餐廳被叫住不算,向來以「從不起飛」自居的我,就在役期滿半的前夕破功了。
比起待在軍營裡面發呆,行軍還是快樂多了。就像是郊遊一樣,我們會走半個多小時的路,休息個十幾分鐘之後再繼續走到靶場,又或者是有時候出發得晚,乾脆就在廢棄的新中營區吃午餐、睡午覺,起床以後再走到靶場打完收工。
對於正在減肥的我來說,每多走一步路就可以讓我身上的那圈肚子消一點,還不開心嗎?
節奏閒下來以後,每次行軍時腦袋裡就會不自覺地響起歌來,就像是內建 MP3 播放器一樣。行軍的路上,腦子裡一直重複播放著 Uru 唱的プロローグ,心裡一面想著結訓後想做的事,時間就過得快了些。
在聽了小林分享自己健身的飲食方法以後,我也決定試著開始間歇性斷食。只要再減掉 3.5 公斤就可以讓體重回到一年前的 60 公斤了,那也是我被抓進陰間後所設的唯一目標。
在結訓以前,我會達成這個數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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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