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全知全能的女神創造了世界。」
「祂用七天的時間，形塑這片大地，訂定不可逾越的規矩。」
「女神吟唱的歌聲使生命誕生。」
「祂細心的呵護讓大地充滿生機。」
「人類在祂的照料下成長，茁壯。」
「但人類卻背叛了神。」
「哦?我以為這會是個單純的創世神話。」
「虔誠的信徒中出現背叛者。」
「他們與惡魔勾結，企圖以邪惡之力毀滅世界。」
「惡龍自空中飛過，所到之地生靈塗炭。」
「巨獸的鐵蹄碾碎了都市曾經的繁榮。」
「受難者因惡魔呼出的瘴氣，撕裂自己的喉嚨。」
「女神難以忍受子民們的苦難。」
「因此在各地降下神蹟，將惡魔們盡數擊退。」
「神蹟?」
「嗯，神蹟。祂降下被世人稱為”神恩之塔”的神蹟，使人們不再受戰亂之苦。」
「倖存的人們也聚集在塔旁，重新建立新的城市。」
「惡魔們蟄伏於迷宮中。」
「世界再次迎來和平。」
xxx
「是個有趣的故事呢。」
「最好別在虔誠的信徒前這麼說。」莉莉安將放於餐桌上的經典闔上，有些不悅的盯著我。「更久以前，這個國家可是有宗教審判的。」
「會被處以絞刑喔。」她有些壞笑地說道。
「是你說想了解這個國家，我才講這段神話的。」莉莉安停頓了半秒，「畢竟，阿卡德伊也是以神恩之塔為根基建立的國家。」
「嗯......不對，在這片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和神恩之塔脫不了關係。」
「因為有神的祝福?」我以揶揄的語氣回應。
「沒錯。」
「我以為大至國家，就不會執著於如此虛幻的力量了。」
這令我有些震驚，我所在的世界，即便是被認為信仰最為濃厚的中世紀，大多數的君主也僅是將宗教視為統治工具，雖然也有虔誠的個例，但也僅僅是個例，廣泛地來看，宗教信仰難以對”建國”和”立國”造成根基性的影響，更多的是作為象徵存在。
「你好像搞錯了，神恩之塔的力量可不是什麼虛幻的存在。」
「因為它能殺死遠古的惡龍?」
「因為只有在神恩之塔的範圍內，術式才能生效。」
「這......」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少女露出有些自豪的表情，繼續說道，「當然，迷宮裡就沒有這種限制。不過，迷宮之外，只有塔的附近才能使用術式。」
「雖然我也不是那麼虔誠的女神教信徒，但神話裡的大部分情節應該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少女用她纖細的手指捲了捲銀白色的長髮。
「至少在 不 受 戰 亂 之 苦 方面。」她刻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字的說。
我理解她所說的涵義了。
確實，如果術式只能在神恩之塔附近使用，那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就不可能展開了。
具有範圍限制的術式意味著，守軍只需要在術式使用範圍的最邊界，進攻方就無法使用術式。
對守軍而言，這些進攻者造成的威脅可能還不如街邊的乞討者。
不能使用術式的存在，在戰爭中甚至不能被計算為戰力。
即使將幾個能使用強大術式的士兵悄悄送進國內，以個體對抗國家，終究是癡人說夢。
所謂戰爭，可不像小說和舊式遊戲那樣，幾人、十幾或上百人就能顛覆一個國家。
戰爭，是精巧的政治手段。
數以萬計，十萬計，百萬計的生命與算計，以屍首與血水堆疊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僅憑幾人是不可能改變什麼的。
即便是以復國為目標的反抗勢力，歷史上抵抗運動的數量多達數十萬人，也僅能對戰局”造成影響”。
至少在「不受戰亂之苦」方面，女神也許沒有騙人吧?
XXX
時間回到一天前。
當我和莉莉安自傳送陣回來，「反正你也沒地方去吧?」，說了這樣的話以後，便將我帶往她的住所。
按她本人的說法，這間兩層高的樓房，是她以極低的價格向附近的地主租下的，整體而言說不上豪華，但該有的家具和裝飾一個不缺。
書架並沒有被置於房間裡，而是在客廳的一側。
「簡簡單單學會術式原理。」、「猴子也能懂得術式教學!」、「術式，從入門到入土」等和術式相關的書籍被整整齊齊的擺在架上。每一本都有著能成為凶器的潛力，姑且不論作為術式的價值，至少在重量和厚度上是如此。
當天的晚餐是黑麵包，「慶祝就留到明天吧。」，她的聲音混雜著疲憊的倦怠感。
黑麵包很酸，很硬，還很難吃，很難吃。
非常的難吃，非常的。
忍住想吐的衝動，我驅使自己的咀嚼肌，試圖粉碎口中的這塊擬態石料。
因為客房沒有事先整理，少女拿來一條毯子，便讓我隨意在客廳席地而睡。
「雖然是一起睡，但.....不准你靠過來喔!」
「不是害怕打雷，就是......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嗎?」
這樣的福利事件終究沒有發生，夜晚的地板，很硬，很冷。
XXX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