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所謂職責
1937.8.27 14:00 中華民國·上海寶山 - 第八連吳淞陣地
數發砲彈落在教導團的防線上方，灰黃色的煙霧炸散開來。嗆咳與哀嚎聲四起。暴露在黃霧下的皮膚立刻紅腫起泡。士兵們難以遮掩的的手、頸處首當其衝。頭戴防毒面具的梁紹斌在戰壕中穿梭。教導團戰士們裝備良好，在毒氣襲擊中倒也進退得宜。只是來自各單位的補充兵就沒有這種好運。運氣好的傢伙還來得及被友軍拖往後方。
「芥子氣......這些日本人瘋了嗎？」威漢咒罵。
「各崗各哨都給我盯緊！別給他們趁亂端了！」梁紹斌吼道。
煙霧裡隱約傳來呼喊聲。
「來了！」梁紹斌咬牙，他緊握手中衝鋒槍。
「小心手榴彈！」
防線前緣呼喊著，然後就是接連爆炸響起、槍聲大作。約莫一個排的日軍衝上國軍陣地前緣，他們連續拋擲手榴彈、冒著槍火發出令人畏懼的戰吼。
「守不住了！第一壕潰散！」
「万歳－－！」
日軍喊著翻過戰壕，槍聲在陣地間迴盪。梁紹斌收攏幾名逃散中的教導團成員，立刻填了上去。梁紹斌朝著一名日軍士官打光彈匣，然後奮勇衝前。衝鋒槍前的刺刀霍地穿膛而入。所有人都戴著防毒面具，毒霧中更看不清面貌人形。
一切殺戮都被隱蓋在朦朧下而顯得不真實。
不知誰又引爆了手榴彈，梁紹斌被震飛。在斷肢以及散發餘熱的土石碎塊中，梁紹斌呻吟撐起。他抹了抹佈滿塵土的防毒鏡面，看見劉銓一臉呆滯地躺在地上、腰身以下不知去向。梁紹斌昏沉跪坐起身，伸手想撈掉在一旁的花機關。
「死ね！ (受死吧！)」
一名日軍翻進戰壕，挺槍刺來。梁紹斌拔出盒子炮，朝著他的頭臉連開數槍，防毒面具的左眼炸出血花。
梁紹斌奮力站起，他拾起衝鋒槍。環目四顧，自己的小隊已經全數殉國。
思量間，戰壕兩端又翻進不少人影。梁紹斌連忙退後。一輛九四式戰車更是轟然軋過他頭頂。梁紹斌拔足狂奔，在戰壕內穿梭。
「磅、磅、磅、－－」陣地中央的義制快砲不得不壓低射角，穿甲彈在戰壕上方穿梭。
九四式戰車的側面被鑿出數個醒目的彈孔、車頂機槍也跟著轉向反擊。
梁紹斌衝到戰壕旁的彈藥儲放點，他一腳踢開板條箱。從中拿起了數枚手榴彈。
他按照教則上說的，將彈藥體集束捆好。
一隻手卻在這時搭上了他的肩
梁紹斌飛快拔出刺刀、虎吼伸手擒握。對方也戴著防毒面具，但發出的驚呼卻依舊可以聽清是女子聲音。
來者正是林文菁。
「我操，我差點就弄死妳了。」梁紹斌鬆開來人喘息。
「咳咳咳，我...咳咳...我們得快點離開...」
「我是主官，我不能棄守陣地！我也沒有下令任何人棄守！」梁紹斌生氣地說。
「洋人呼叫砲擊了，快跟我來。」林文菁回答。
梁紹斌一愣，而第一發砲彈剛好在此時臨空。
「轟！」
原本早已爬進陣地的日軍立刻被砲火驅散，一發又一發的高爆彈藥撕扯地面。血肉斷肢伴隨著沙土到處噴濺。梁紹斌與林文菁在戰壕內穿梭，被震得七葷八素。梁紹斌不得不暫時找一處陷坑與林文菁暫避。
＊
「老天，我以為你們死定了。」
當梁紹斌與林文菁翻進後方戰壕時，威漢忍不住說道。
兩人沒答話，稍早前的炮擊震盪還沒有退去。神情都有些呆滯。醫官施豫鑫立刻上前查看。
「我們需要裝甲車。」梁紹斌喃喃自語。
「我們沒有裝甲車了，團部的裝甲排沒撐過來...或被擊毀、癱瘓。」威漢說。
「修一台是一台，我想要組織一個突擊隊掩護工兵進行。至少讓他們能動起來。」梁紹斌撥開醫官，起身說道：「把圖給我。」
一旁的通信兵立刻上前，將吳淞的戰術地圖展開。
梁紹斌看著通信兵在圖紙上做出的通訊記號，可知至少有三輛被癱瘓的戰甲車散布在周邊800公尺內。
「現在的首要目標應該是準備讓你的人撤回營部所在地，接受新指派。請理解：營部的最終計畫是攻擊張家門宅，擒殺日軍指揮官。所以你應該為營部保存實力才對，不該一直指派新行動。」威漢說
「我就是為了保存實力，才非要修好裝甲車。」梁紹斌說
「為何這麼說？」
「得留著守南京。」梁紹斌說：「幫我接營部，我要請營座向上呈報戰況。我們應該開始準備保衛首都。而不是耗在這裡，只為了抓某個無關戰局的少將之子。」
「少爺，不妥吧！」侯坤禹嚷著。
「我以為，您只是個排長。」醫官施豫鑫低聲說：「這種大事不要多言比較好，明哲保身。」
「我現在是八連級職最高的軍官。我如果明哲保身，就是沒把這裡弟兄的命當一回事。」梁紹斌拒絕得義正嚴詞。施醫官見他意見已決遂不多言。
「少爺，我還是覺得不妥...」侯坤禹粗聲嚷著，眼神難掩擔憂。
「有何不妥？」梁紹斌皺眉說
「我...呃...」侯坤禹欲言又止，最終橫下心說道：「這畏戰的帽子若是扣上來...我擔心您啊！」
「這好辦，讓我來。」威漢說。
梁紹斌感激地拍了一下威漢的肩膀，後者點頭致意。
「所以我們不守上海了嗎？」林文菁問。
眾人都安靜下來。
「上海是我們的家，現在您要我們把上海讓給日本人嗎？」林文菁顫聲問
「我們的職責不只是保衛上海」梁紹斌的眼神決絕：「更是保衛整個國家。」
* 本文登場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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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式豆戰車 ‧類型：輕型戰車 ‧原產國：大日本帝國 ‧時間：1932 ‧簡介：原本日本軍部用以擔任械彈運輸的裝甲牽引車，但在前線被發現步兵支援的潛力，遂被改制為輕型戰車。雖然裝甲薄弱，但對上缺乏反戰車能力的國軍已經綽綽有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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