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煮好的麵端上桌的時候,以柔正好從浴室裡走出來。
她怯生生地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棉質的天藍色連身裙穿在她身上大小恰到好處。她原先蒼白的臉蛋在洗過澡後顯的紅潤而有精神了些。
「不好意思,因為是我妹妹以前穿的舊衣服,可能會有點霉味,還請忍耐一下。」
聽我這麼一說,以柔抬起臉龐,慌慌張張地說道:
「沒有這回事!這身衣服很暖和,我很喜歡。」
她那搖晃著手臂,試圖說服我的模樣讓我感到心頭一暖,我招了招手,說:
「澡也洗好了,過來吃飯吧!」
以柔聞言,露出像貓一般有些緊繃的神情,走到餐桌前。
剛煮好的肉燥麵正冒著誘人食慾的白煙,我幫以柔盛了一碗,盡量多添了些肉跟蔬菜,然後遞到她手中。
「謝謝。」
以柔小小聲地說道,卻沒有馬上動筷子。見狀我幫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她的身旁。
「一起吃吧。」
說完,我率先吸哩呼嚕地吃起麵來。看見我大口咀嚼的模樣,以柔這才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雨,始終下個不停。
除了一成不變灑落在柏油路面上的雨聲,不時有從屋簷上滿溢而出的水流傾瀉在遮雨棚,在這既顯得有些吵嚷卻又莫名安靜的空氣中,我和少女一起吃著熱騰騰的湯麵,內心感到不可思議的平靜。
我很快就吃完了,為了不讓以柔覺得尷尬,我又多添了些湯,慢慢地啜飲著。
這時以柔夾起一片印著粉色梅花圖案的魚板,她像是感到不捨般望著上頭的花瓣,片刻後才送入口中。
看準這個時機,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對了以柔,我想問一 下,妳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以柔夾著麵條的筷子霎時停在半空中,她的表情顯得僵硬,隨後難過地垂下臉來。
「對不起......我等一下就會離開,給你添麻煩了......」
她放下筷子,囁嚅般地說道,眼看就要從椅子上起身。
「阿!妳不用回答也沒關係。」
我伸手阻止了打算離開的她,說:
「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如果妳不想說,我也不會追問。而且現在外面還下著雨,不介意的話,妳今天晚上可以住下來,等明天天氣放晴了再走。」
聞言,以柔的臉蛋這才鬆懈下來。
「謝謝。」
我笑著回她:
「不客氣!快點吃吧,麵會涼掉的。」
「嗯!」
以柔重新握緊筷子。
為了化解殘留的尷尬,我又打開電視機,營幕上仍在播放有關颱風的消息。
『目前巨龍級颱風的中心位置仍在關島附近的海域上,不過過去的一段時間,颱風似乎有逐漸轉西前進的趨勢,未來有可能對台灣造成影響......』
──這下可不妙啊!
我在內心嘀咕道。儘管巨龍級颱風登陸的情形只發生過一次,但光是那次造成的破壞就難以想像。幾乎所有縣市都被掃得滿目瘡痍,不少人因此流離失所。
或許身旁的少女就是那場災難下的受害者之一。
我用眼角餘光看了下以柔,只見她一雙杏眼直盯著電視螢幕,隱約透露出一股深切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