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剛才在車上被擠得我都快無法呼吸了。朱紹烽,你居然可以每天搭火車通勤,真令人佩服啊。」走出車站後,臉色發白的林秉硯渾身乏力地蹲坐在地上。他一手扶額,另一手探入背包中想摸取礦泉水,但最後手指觸碰到的只有空蕩蕩的寶特瓶。
「還好啦,搭久了自然就會習慣的。」朱紹烽見對方無水可喝便把自己的水壺遞過去:「大帥哥,你若是不介意上面有我的口水就儘管拿去喝吧。」
「感謝。」接過水壺後林秉硯直接仰面暢飲起來,還因喝得太急被嗆到咳嗽不止。
「嘻嘻~喝慢一點啦,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再出發。」眼見機不可失,朱紹烽立刻從長褲口袋掏出手機,趁著林秉硯不注意幫他連拍數張出糗的「醜照」,為日後用照片要脅對方提前做好準備。
在等待的期間,玩心重的朱紹烽把用來禦寒的暖暖包熟練拋接在左右手之間。五十下、一百下、一百五十下……伴隨著拋接次數的不斷累加,駐足於二人周圍「觀賞表演」的行人數目也陸續增加。
當林秉硯回過神來時,圍觀的群眾已將他們徹底包圍。「朱紹烽,你別再丟了……」林秉硯試著小聲呼喚對方,然而拋接得正起勁的朱紹烽根本沒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無計可施之下,林秉硯索性握住朱紹烽的右手腕,把對方強行從現場拉走。
「唉……難得今天的手氣特別順,差一點就可以刷新『連續拋接二百下』的紀錄,結果全被你這掃興的傢伙給毀了!」朱紹烽把暖暖包放回懷中,一臉沒好氣地埋怨道:「大帥哥,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損失啊?」
「我、我只是……抱歉。」林秉硯的前額布滿冷汗,他像個犯錯的孩子垂頭等待挨罵。「我只是覺得你剛剛的行為很丟人。」因不想傷害對方的自尊心,林秉硯把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吞入肚子中。
「呵呵~你跟我道什麼歉啊。像這種情況你應該回嗆我『連二百下都接不到,真的很遜欸』才對呀~」朱紹烽說完後笑著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另一隻胳膊:「話又說回來,大帥哥你打算牽著我的手牽到什麼時候呢?」
經對方這麼一提醒,林秉硯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緊握對方的右臂不放。他嚇得連忙鬆開手,並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朱紹烽,你聽我解釋!我……」林秉硯還未來得及澄清,他的嘴巴就被朱紹烽用手掌蓋住無法出聲。
「噓,讓我來猜猜看~林秉硯你明明長得很帥卻從來不交女朋友,這是為什麼呢?」朱紹烽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期待」。他帶著略微得意的語氣腦補道:「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你其實是一名『同性戀』,而且已經暗戀我很久了。」
「朱紹烽,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林秉硯臉色一沉,他把對方的手用力甩開同時轉身不帶情感地說道:「那我和你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見。」
見林秉硯似乎被自己給惹火了,朱紹烽急忙把手搭在對方肩上安撫道:「大帥哥,你別生氣啦。剛才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再開這種玩笑了。」
「好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沒有下次了。」林秉硯轉回身向對方叮囑道。
「收到。哈哈~大帥哥你生起氣來還真是可怕呀。」
「我總是被林秉墨取笑交不到女友,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對祂的恨意發洩到你身上。」氣已消得差不多的林秉硯伸手搔了搔後頸:「朱紹烽,我剛剛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原來如此,是我去踩到你的地雷了。」朱紹烽爽朗一笑:「走吧,在回家的路上我洗耳恭聽屬於你的『愛情故事』~」
「嗯,這要從我國小那時候開始說起……」
「我去冰箱拿個飲料,大帥哥你就先去我的房間裡等著吧。」一進到朱紹烽的房內,最引起林秉硯注目的不是被上鎖的大書櫃以及桌上型電腦,而是一扇拉開就能遙望海景的百葉窗。嚮往海洋的林秉硯把整張臉黏在窗上,著迷地嗅著海風的氣息、聆聽海浪的拍打聲、數著停歇漁船的數量,他甚至因過於專注眼前的事物而忽略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你很喜歡海邊嗎?」朱紹烽提著二瓶飲料盤腿坐在地板上問道。
「超喜歡~我爸爸他以前常帶著我哥和我一起去海邊玩。」本來心花怒放的林秉硯話還沒說二句忽然閉口不再繼續說下去,他異常的舉動使得現場的氣氛降到冰點。
察覺到對方或許有不願多談的隱情,朱紹烽用一派輕鬆的語氣化解尷尬:「真好啊~我的家人一直忙於工作,根本沒時間帶我出遊。」
「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林秉硯走到對方的正對面坐下,並在內心思忖道。
「好了,言歸正傳。現在讓我們來談談你遇到的感情問題吧。」朱紹烽雙手盤胸,用一副瞭如指掌的語氣統整道:「大致的情形我都瞭解了。大帥哥你向暗戀多年的青梅竹馬表白,但對方只把你當成她前男友的替代品,所以你想藉著『模仿前男友』來一舉擄獲那人的芳心。我說得沒錯吧~」
「嗯,你覺得我這樣……做錯了嗎?」正襟危坐的林秉硯語帶不安地詢問道。
「怎會,愛情裡又沒有對錯。只要你是真心喜歡對方,就不要隨便懷疑自己的感情。」
「可是……我很害怕。就算我再怎麼厭惡林秉墨,祂依舊是我血濃於水的親哥哥。一開始還能嘗試用『衝動』來掩蓋搶奪哥哥女友的『內疚感』,但現在我已經快被無限膨脹的它給壓扁了。」
「林秉硯,你這個人真的很可悲欸~」朱紹烽把右手肘靠在膝上,以掌心支撐下巴:「雖然嘴上說著有多討厭你哥,但祂都死了,你還去顧慮祂幹嘛?更別說為一個死人產生內疚了。」
「我……」像是被對方那尖銳的話語刺穿內心般,林秉硯無言以對。
「如果說林秉墨祂是一張『蜘蛛網』,那林秉硯你就是被蛛網捕獲的『獵物』。失去了行動自由後只能沿著絲線緩慢攀爬,在忌恨對方的同時又對其百般依賴。」
「是呀,我真的好悲哀。永遠都擺脫不了林秉墨的『附屬品』這個身分……」多年來的心鎖被朱紹烽一針見血地撬開,二道參雜著「矛盾」的炙熱淚水從林秉硯的雙眼溢出。
「別哭了啦,看你這可憐樣我都不好意思再拍醜照了。」平時不苟言笑的班草此刻在自己面前哭得滿臉通紅,無法坐視不管的朱紹烽隨即起身走近對方。他伸手揉去林秉硯眼角的淚液,這動作雖然有些粗暴,但效果出奇的好。
「不知怎的,哭完後感覺整個人都變得好輕鬆……」裹著毛毯的林秉硯縮在房內一角小口小口啜飲飲料,他的心情看似已緩和了不少。
「大帥哥,你現在有好一點了嗎?」朱紹烽在把林秉硯濕透的外套及制服丟入洗衣籃後走回房間關切地問道。見到對方點頭後他才放心地坐下來:「比起一時之間難以改進的缺點,好好掌握『優點』並乘勝追擊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
「我的優點?」
「沒錯,林秉硯你的優點就是那持續喜歡對方五年仍沒放棄的『勇氣』及『毅力』。」朱紹烽用堅定不移的眼神看向對方:「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事情就放心、大膽地去做。遇到困難時切記『相信自己』,別再被你哥哥給束縛了。」
「勇氣、毅力……」林秉硯把手掌平放在自己的左胸上,感受那規律躍動的心跳:「朱紹烽,我已經按照芳宜姊她說的去做了,為什麼反倒好像惹毛了她?」
「這很簡單啊,女生喜歡說『口是心非』的話。對她們來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我從A片上學來的知識不會出錯的~」朱紹烽稍微停頓後繼續說道:「所以對方很生你的氣就代表她內心其實是很在意你的,用不著擔心啦。」
「真的嗎?」感到安心的林秉硯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朱紹烽,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不用謝。幫你也等於是幫我自己嘛~」
「幫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大帥哥你聽錯了吧,剛才我只有說『不用謝』而已。」朱紹烽隨口敷衍道。
「朱紹烽,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你有交過女友嗎?」趁對方拿鑰匙解開書櫃的大鎖時,林秉硯忽然開口問道。
「有啊,國中有交過。」朱紹烽話家常般回答道。
「難怪!感覺你對戀愛的話題毫不陌生,原來是情場的『老手』呀~」林秉硯難得嶄露出笑顏,朱紹烽覺得對方的笑容比祂哥哥更好看些。
「沒你說得那麼厲害……當初也是追了很久對方才同意和我交往的。」
「那你們二人後來為什麼會分手啊?」林秉硯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繼續追問道。
「分手的原因……這很難以啟齒欸,我現在不太想回答。」朱紹烽把書櫃的櫃門拉開,興致高昂地揚起燦笑:「先別管那些無謂的瑣事了,讓我們來好好幹一場『大事』吧~」
感謝各位大大的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