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想要看到我,我也不會放開你。」
「我無法忍受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想要待在最接近你的位置。」
他清澈的眼眸望向她。
「我知道我說的話很自私,但,我希望你不要再管那個約定了。」
「我喜歡你。」
聞言,她有種時間停止的錯覺。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眸,那裡映著她的倒影,一言不發。
「雪,我喜歡你。」
見她沒說話,他又再重複了一遍,將她拉回了現實。
「……你呢?」他有些猶豫地問道,而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也……喜歡你……」她似是羞於繼續看著他,只見她的手環上他,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雪。」他無法抑制上揚的嘴角,並將她抱得更緊。
「唔……對不起……我一直躲著你……」她細微的嗓音自他懷中傳出:「我……我也想一直陪著你……」
她由衷地說道,而他僅是默默注視著她。
這陣沉默令她感到不安。
「……不行嗎?」她有些戰戰兢兢,而他只是淡淡一笑。
「……當然可以啊。」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蜻蜓點水的吻驅散了她的胡思亂想。
此時,遠處傳來了人群的喧鬧聲。
「鷹、鷹司,有人來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卻不肯放開她。
「無所謂。」
「不行啦……」
「為什麼?」見她試圖掙扎起身,他有些不滿。
「嗚……這樣你和家光姊姊就要結婚了……」
「蛤?」她的話使他一愣,而後他像是要確認什麼似地,認真地望著她:「難不成……你就是因為這個而躲著我吧?」
「嗚……」她的雙眸閃爍著,像是被道破心思般窘迫。
「你……真是的。」
「唔!」
她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將她拖進附近的房間。
「鷹……唔!」他反手關上門,單手環上她的腰,直接封了她的唇。
與方才的吻不同,赤裸裸的渴求令她有些難以承受,她稍稍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卻將另一隻手插進她的髮絲,不讓她逃離。
長吻過後,他似是意猶未盡般地輕咬她的下唇,而後才放開她。
「鷹司……」她輕喘著氣。
「還叫我鷹司啊?」他輕笑著,溫柔的嗓音令她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心。
「……孝?」
「小傻瓜……」他又揉了揉她的髮:「我只喜歡你,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麼想,是因為我只想陪著你,明白了嗎?」
「……嗯!」她笑著點點頭,再度撲進了他的懷裡。
真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在這一刻。
隔日早晨,她第一次覺得陽光如此美好,不再只是個會使她暴露於敵人面前的支配者。
「楊姑娘,打擾了。」她與來服侍她的稻葉一同整裝,前往早晨的會議。
就連準備的時候,她的腦海裡也會浮現他的笑。
她很喜歡待在他懷裡的感覺,連她的心都暖暖的。
她的孝最好啦!
「您今天狀況不錯呢。」稻葉突然道,將她從夢幻的泡泡拉了出來。
「唔?是嗎?」她接過了稻葉遞過來的面具。
「您臉上的表情……比往常還來得開心。」
這麼容易就看得出來嗎?
「看見您如此開朗,我也就放心了。」
「嗯?」她望向稻葉關心的眼神。
「雖說將軍是不可或缺的,但我們還是太勉強楊姑娘了。」
「謝謝,不過,我也很喜歡這裡的生活喔!因為這裡有許多和稻葉一樣善良的人。」
「謝謝您。」他們相視一笑,氣氛無比輕鬆。
她真想永遠留下來,不過,現在還是不要想這些比較好。
她揮去心中淡淡的陰霾,跟稻葉一同前往大堂。
這日的公務處理得相當順利,結束得比平時稍早了些,連春日局都滿意地稱讚了兩句。
她想她的孝了。
她可以去找他嗎?
她的心思仍然猶豫不決時,她的雙腳早就不知不覺踏進大奧了,只見他和永光在走廊上說著什麼。
啊,是他。
僅僅是望見他的身影,她就可以露出笑容。
「您看,說人人到呢。」永光微笑著,而鷹司則是閃過一絲驚訝。
「唔,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麼,小的先告退了。」永光行過禮後便離開了,留下了她與他。
周圍沒有其他人,但她要說些什麼呢?
「……這個。」在她開口之前,他遞了一樣裝飾品給她。
「這是……玉墜?」晶瑩剔透的小墜子刻著精緻的梅花圖案。
「我害你難受了,這是為了表示我的歉意。」
「難受?」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是說過,因為不希望我跟家光結婚,所以躲著我嗎?」他解釋道:「都是因為我擅自違背約定,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接近你,才害你難受的,對不起。」
本該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卻將它放在心上了,使她不禁笑了起來,而他似是害羞地別開了視線。
「謝謝你,孝。」她接過了玉墜,將它掛在了腰上:「我會珍惜的!」
「嗯。」
他的眼神盛著愛戀,甜蜜而溫柔,使她無法移開目光。
「雪。」他的手輕撫上她的髮、彎下了腰,而她彷彿受到吸引般閉上雙眸。
「家光大人。」一道冰冷的嗓音如箭矢般射了過來,只見春日局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而她急忙與鷹司拉開距離。
「我想跟您談談明天要處理的公務。」春日局無視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直白地道。
「……好的。」她看了鷹司一眼,便同春日局離開了。
他們沉默地走著,春日局的臉仍然讀不出任何思緒。
她可以很確定春日局看見了他們方才的模樣。
恐怕春日局不會輕易放過她。
「居然會送您禮物,看來他相當迷戀您呢。」春日局望向她腰間的墜子。
春日局一眼看穿那是鷹司送的禮物,令她開始警戒起來。
「……您這個影武者扮得挺出色的嘛。」春日局淡淡說道。
嗯?
春日局似乎認為……他還不知道她是影武者?
不可能啊。
「家光大人很快就會回來了,您可不能鬆懈。」她才剛投以狐疑的視線,春日局的一句話又再次刺穿她。
她是最清楚的,她遲早會離開他。
但她現在不願去想那些事。
她想好好珍惜和他度過的、最後的時光。
然後用笑容結束一切。
討論完普通的公務,她終於回到了房間。
她將他送給她的墜子取下,細細觀賞著。
明明才剛見過面,但她又想他了。
她如同傻子一般對著玉墜笑著。
此時傳來木板細微的摩擦聲。
有人來了?
她抬眸:「孝!」
「別大聲嚷嚷,會讓人發現的。」他壓低音量,將她橫抱起來:「走吧。」
「走?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私奔啊。」
「啊?」
「開玩笑的。」他惡作劇一笑,而後運起輕功。
他抱著她溜出了江戶城,來到後方的森林裡,將她放在平坦的石塊上。
「孝,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問道。
「因為城裡一定會有其他人的耳目嘛。」他聳了聳肩,坐在她的身旁:「在這裡的話,就只有我們兩個了,不是嗎?」
他小心地摘下她的面具,認真的神情令她的心漏跳了半拍,她稍稍低下頭,試著掩飾她臉上的紅霞,而他則側身與她平視。
「幹嘛藏起自己的臉,嗯?」他輕笑著,抬起她的臉:「讓我任性一下。」
「唔?唔!」
他隨即吻住她,手臂也環住她的腰,緊緊擁著她。
「嗚……孝……」唇瓣分離的瞬間,她反射性地想推開他的胸膛,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十指緊扣。
「別說話。」他比平時稍微低沉的嗓音令她輕輕一顫,失去所有反抗的心思。
他的指尖溫柔地纏上她的髮絲,將她整個人都圍在他的外掛裡。
樹木的沙沙聲以及微涼的夜風早已隔絕在她的意識之外。
只剩他所給予的光明。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了她,但仍緊緊圈著,而她也乖乖地縮在他的懷裡。
今晚的天氣很好,漫天星辰清晰可見,寧靜而憂傷。
她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仰望星空了呢?
「孝,想要離開江戶城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只見他思索了一會:「……這麼說也不太對。」
「不太對?」
「我只是想要自己決定要待在哪裡而已。」
自己決定……要待在哪裡?
見她思考著他的話,他倏地笑了:「這麼說來,你訓了我家的那些傢伙們一頓呢,說我也有屬於我的意志。」
嗯?
他說的是……前陣子攝家來訪的事吧?
想到那時的失控,她便有些難為情。
「我很高興你那時這麼說,謝謝你。」他垂下眼簾,漾起一抹柔和的笑:「難得有人真的在乎我。」
他的話使她想起當時監護官所說的話。
「您無需顧慮他本人的意見,無論他本人說什麼,既然出生在攝家,身為嫡系長男,他便理所當然該成為將軍的正室,伺候將軍。」
她想起那時被當作道具的他。
「居然要我跟我根本不愛的人結婚,只因為對方家世顯赫,還說那就是我的責任……就算告訴我,那就是我出生的意義什麼的,鬼才會接受呢。」他雖然嘴上說得輕鬆,眼中卻閃過一絲低落:「我可不想讓別人替我決定我活著的意義。」
「……」她沉默著。
無法跟隨自身意願的生活,她也了解的。
因為她也一樣,被鮮血和背叛的枷鎖推向了最終的受難日。
她擔任影武者的日子,也終究有結束的一天。
而且……難受的時候,總有他陪在她身旁。
她的一切都將到達終點。
可他……
一想要他的處境,她便感到心疼。
「……你那什麼表情啊。」他無奈地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真的很堅強,遭遇這麼多事情還笑得出來。」
「……那是因為你一直陪著我啊。」
「誰叫你總是讓人操心啊,感覺我不看著你就要出事了。」他寵溺一笑,又摸了摸她的頭:「天氣開始涼了,我們回去吧?」
「嗯……唔,我可以自己走的……」
「就讓我抱一下嘛。」
她思索起他方才所言。
自己決定要待在哪裡嗎……
她可以做些什麼,讓他獲得他想要的自由呢?
他將她送到了葵之屋,而後面帶愁容地往自身的房間走。
「真是張苦瓜臉啊。」
「……夏津。」察覺到眼前的人,他停下腳步,而夏津似是剛從練武場回來,仍然穿著武士裝束。
「你似乎跟那女人頗有進展嘛。」夏津勾起一抹訕笑。
「你又知道了?」他眼神銳利地瞪回去。
「你臉上掛著一副事到如今才開始感到難分難捨的表情啊。你們為什麼會看上對自己毫無用處的人?」
「你不會明白的。」他苦澀地低語:「只要有了喜歡的念頭,就無路可退,會想要奪走她的一切,但同時,也不惜拋下自己的一切,只為了她的笑容。」
「……你說得對,我無法明白。」夏津冷漠地邁開步伐:「要遵守你的諾言啊。」
隔日的會議一如往常地結束,大臣們個個走出了大堂。
雖說她想幫助他。
但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啊……
「您看來……似乎心不在焉啊?」春日局也跟平時一樣看穿她的心思:「我有些話要跟您談談,到書房來。」
「好的。」她也不廢話,起身離開了大堂。
「別開門!」就在她拉開門的瞬間,火影的嗓音傳來,緊接而來的是一支箭矢,即使武功並未恢復,但殺手的直覺還是讓她反射性地側身閃過,箭矢差點擦到她的臉頰,直直插到了大堂的牆裡。
遠方銀光一閃,狙擊手似乎已被解決了,同時,一道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走廊,只見火影正壓制住一名手持利刃的男子。
「總算來了。」春日局依舊連根眉毛也沒動:「火影,把他關起來。」
「是。」火影點了點頭,便壓著男子離開了。
「連狙擊都來了,這次他總算認真了?」春日局看向劍雪:「剛才說的事,我改天再跟您談,您今天就先回房,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好的。」
這夜,就連她的房門外都有數名護衛戒備著。
說得也是,如果要殺「將軍」的話是不可能只派兩個人的。
跟從前相似的氣氛使她感到一絲熟悉。
雖然應是沒什麼用,不過她也警戒一下好了。
畢竟現在要被殺的是她。
「打擾了。」
「……孝?」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拉門打開了。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春日局要我擔任你今晚的守夜人。」
「守夜人?」什麼東西?
「就是說,我要整夜看著你。」
「唔!」她驚得連手上的金針都掉了。
「幹嘛那麼驚訝啊。」他輕嘆口氣,安撫似地摸摸她的頭:「該睡了,換好衣服就叫我,嗯?」語畢,他便踏出了房門。
她只好默默地換上睡衣。
「孝……我……我換好了……」
聽見她的叫喚,他再度走近寢室。
「唔……你真的整晚都要待在這裡?」
「你要我說幾遍啊。」看到一臉緊張的她,他無奈地笑了笑。
「畢竟已經有那麼多護衛了……」
而且,為何春日局會選擇他當守夜人?
「為了以防萬一吧?挺像春日局的作風。」他一副一切都很正常的模樣。
「是嗎……」
是她想太多了嗎?
「怎麼了?」
「唔……沒事……」見他一臉擔憂,他有些慌張地別開視線。
像是要掩飾她的情緒一般,她坐到了被褥上,而他則是倚著拉門坐了下來。
「聽說你白天遭到刺客襲擊了。」
「嗯。」
「剛剛……是在準備武器嗎?」
「嗯。」她頓了頓:「畢竟我只是個影武者,是來擋住暗殺的,死了應該也沒人在乎……」
「我在乎。」他打斷了她的話,而後溫柔地笑了:「所以我來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嗎?」
「……嗯。」他的笑總是能讓她安心。
可是……
「怎麼?還有什麼讓你感到不安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總是單方面受到你的幫助……」
聞言,他詫異地眨了眨眼。
「……你真是毫無自覺。」他低語,而她則抬頭看向他。
「嗯?」
「你什麼都不明白……」他起身,將她擁入懷中。
她真是一點都不明白。
她是他的救贖。
「……孝?」她不解地窩在他懷裡。
「……是我自己要幫你的。」他輕柔地為她蓋上棉被:「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他笨拙卻窩心的話語,令她浮現了笑容。
「嗯!」
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直到早晨的陽光灑落。
「早安。」
她揉了揉眼,只見他坐在她身旁。
「孝……早安。」想起他擔任守夜人的事,她連忙坐起身。
她的睡姿……都被他看到了吧?
「你的睡姿超醜的。」
「唔!」
「開玩笑的,不過要真是這樣,就有趣多了呢。」他戲弄道,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嗚……我要換衣服了,你給我出去!」
「我知道啦。」他拍了拍衣服,退出了房。
她低下頭,默默地換了衣服,似是感到難為情般,手上的動作有些手忙腳亂。
不過,他真的徹夜未眠,一直看著她的。
她對方才像是鬧脾氣的口吻感到些許愧疚。
「那個……孝……」她拉開了門。
「怎麼了嗎?」只見他漾著笑,絲毫未將她的態度放在心上。
是啊,他就是這樣的人。
「守夜……謝謝你……」
「……我不是說過,是我自己要來的嗎?」他無奈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嗯……所以,謝謝你。」她回望向他,輕輕地笑了。
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她才會想要回報。
鷹司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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