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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popo參賽作品

作者:a4132│2020-07-20 09:30:11│巴幣:0│人氣: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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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不同時代都有著各式各樣的傳說,在現今武林,也有這麼一個傳說。
      傳說有一本書,得到它便能得到天下。
      傳說它記載了這世上最高明的心法、最頂級的武功,傳說它是繪製了無數金銀財寶、無數的藏寶圖,傳說它有最詳盡的神兵利器記載,更有傳說它是某個龐大的神秘組織的機密,得到它就能擁有那個組織,擁有號令天下的權勢。
      傳說、傳說,之所以是傳說,便是人們口耳相傳,都是從某某某那聽說,卻從未有人見過。
      只不過這本奇書的傳說,從未有人認為是謠傳,因為距今一百多年前,朝廷與武林都曾為它大動干戈、金戈鐵甲,那場亡國禍事,伴隨著武林之人無盡鮮血的流淌,成了那一輩人最恐懼痛苦的夢魘。
      隨著新朝代下令禁言一時,加上人們記憶中的慘痛教訓,奇書漸漸的成了後世的傳說。有那一場場的戰爭做為歷史見證,沒人會認為奇書是假,否則這將是千古以來最大最殘忍的笑話。
      人們終於從鮮血中記取了教訓,之後的百年再無人去探查尋找奇書的下落。
      當然,也很有可能只是找不到而已。
      而之後,奇書不再是歷史上的傳說。

      現在,它就在龍虎幫幫主稜無明的枕頭旁,擺的整整齊齊,就連書的外表皮都是乾乾淨淨,除了歷史的留下的痕跡外,可以說保存的相當好。
      「讓我知道哪個王八缺德鬼幹的,老子滅了他的族。」
      稜無明咬牙切齒的說著,齒間不斷發出刺耳的磨牙聲。
     這什麼破書,根本是災禍移動體偽裝成書,話說這種老古董不是應該早就灰飛煙滅了嗎!?都百年了紙張應該相當脆弱,一碰就碎才對!
      這什麼破紙……
      稜無明此人,是龍虎幫幫主,而龍虎幫主的江湖個人排名是前一百名開外,算上什麼幫、什麼派、什麼宮、什麼谷、什麼門、什麼閣、什麼觀、什麼盟、什麼道、什麼教的門派勢力,簡稱江湖綜合排名,得一千名開外。
      此外,稜無明雖然姓稜名無明,組合起來非常文雅,但他本人是道道地地年過四十有六的粗曠漢子,除了細膩的內心能跟他名字匹配以外,外人從來就不覺得這名字跟他搭過,更多時是在看見人聽見名字愣住,或是聽見名字卻找不到人而傻住。
      而此時稜無明臉上五顏六色轉換的十分精彩,就跟他內心奔騰了一萬匹草泥馬一樣豐富。
      如果可以,別說碰,稜無明連看都不想看到,恨不得現在是個瞎子的他在穩住心神後,便高聲對屋外吩咐道。
      「去叫稜有蝶過來見我!」
      讓我知道是誰,老子一定……稜無明開始散發思維,已經被氣到不想理智的思考,身為個人綜合排名一百開外的龍虎幫幫主,究竟能拿無聲無息進來放書的人怎麼樣。
      屋外的人應了聲,很快就有下人將副幫主稜有蝶請來。
      身為江湖綜合幫派排名一千開外,但個人綜合排名前十,在被聽見名字時會被人說一聲「蛤?我當然有爹」、在看見名字的字時會感到與性別不相符合的詭異,無奈因為被收養而被稜無明取了有蝶之名的稜有蝶,在開門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關門。
      而後稜有蝶慢慢的在稜無明眼神的催促下走到他面前,停住行禮,道。
      「幫主……」
      話還沒說完,稜無明便揮手打斷,道。
      「叫爹!」
      稜有蝶從善如流道。
      「爹,不知這麼晚了,喚孩兒來有何要事吩咐?」
      稜無明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稜有蝶坐下。奈何稜有蝶恭敬的維持行禮的姿勢,卻是再也不動。
      稜無明在多次眼神示意下,見義子依舊不動如山,漸漸眼睛都使的紅了。
      見狀,稜有蝶不得不強忍著睡意與疲倦,打消想早點回去睡的念頭,認命的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頓時稜無明眼睛也不紅了,氣勢更是強盛起來,他斟酌一下,望著難掩困倦的義子開口道。
      「從前,有一個傳說,傳說有一本奇書,得之便可得天下……」
      稜有蝶在稜無明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微張了嘴,下唇先是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下,才出聲強硬的打斷道。
      「爹,孩兒過了聽床前故事的年紀很久了。」
      「叫幫主!」
      稜無明冷哼了一聲,重新醞釀了下,才繼續嚴肅沉穩的說道。
      「從前,有一個傳說,傳說有一本奇書,得之便可得天下,有傳說……」
      「幫主,有何貴幹?」
      稜有蝶面無表情、心如死灰的再次打斷,並在稜無明斥責前,幽幽的望著義父又補了句道。
      「您不是很急嗎!急事呢?」
      稜無明被冷有蝶這麼一望,頓時氣勢又弱了下去,拉聳著眉眼滿心不甘的嘀咕著。
      「你以前多可愛,怎麼長大就長殘了,愈來愈不可愛。」
      「屬下長大當然不會愈長愈可愛,因為屬下是男的,而且屬下沒有長殘。」
      畢竟稜有蝶從小到大的人生規劃都是娶妻而不是嫁人。
      被稜有蝶這麼一嗆,啞口無言的望著義子俊美的面容,稜無明的確不能昧著良心說長殘,只能說長的不符合期望。
      「叫爹!」
      稜無明沒好氣的說道。
      最初他收養稜有蝶是因稜有蝶小時候長的俊俏被稜無明當成了女娃娃,抱著要給兒子娶老婆的心態收養了稜有碟,從而才發現這娃娃不能做自己兒媳的事實。
      至於多年後稜有蝶詢問為何明明沒有兒子還想收養童養媳,稜無明的回應是「我以為我會有兒子」,於是沒有老婆自然沒有兒子的稜無明,就這樣一路單著單到現今四十六歲。
      您不能每次都用這招……面對稱謂一直變來變去的稜有蝶又細不可察的抖了抖唇,道。
      「爹,到底什麼事?」
      「自己看!它自己出現,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缺德的幹的。」
      稜無明沒好氣的往床頭一指。
      稜有蝶望向床頭,他一進門時便發現了這書的存在,只是不放在心上。現下這樣仔細一看,看著藍色簡潔的封面上斗大的奇書兩字,雙眼頓時瞇了起來,眉間蹙起,問道。
      「因為上面有奇書兩個字,您就把孩兒叫來聽您講奇書的枕邊故事?」
      稜有蝶揚起了眉,心底卻放下了一個重擔,道。
      「您要是喜歡這兩個字,有空孩兒去買筆墨寫一百遍給您。」
      「那你現在去把它翻開,看看裡面到底是寫什麼。」
      稜無明說道。他當然知道沒人知道奇書的真正書名,又究竟是什麼樣式,但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是衝著他來的。
      稜有蝶剛要開口,卻話到嘴邊說不出來。是啊,沒人知道,沒人知道啊!
      那說它就是奇書,奇書的名字就是奇書,有何不對?
      稜有蝶突然全身打了一個冷顫,從背脊尾處隨著脊椎往上開始慢慢發涼,一路涼進了心,涼透了心。原先放下的擔憂瞬間化成利劍般,狠狠刺了進去。
      這是最幼稚的手法,也是最高明的手法。

      僅僅憑奇書二字。
      稜有蝶呼出一口氣,才緩緩說道。
      「爹,孩兒明白了。」
      隨即稜有蝶起身向稜無明行了一禮,正色道。
      「幫主,此事事關重大,此事切不可外漏……」
      「掐頭去尾說重點,我知道的都跳過。」
      稜無明一揮手又打斷,他很直接了當的告訴稜有蝶。
      「我要知道接下來怎麼做,你比我聰明。」
      稜有蝶起了身,道。
      「幫主,這三個月內,您每天的生活,遇到的人,說過的話,可否都一一盡可能的告訴屬下?」
      稜無明微皺了一下眉,道。
      「自無不可,但為何是這三個月內?」
      「稟幫主,原因有二,其一,三個月前的,您也不會記得多少,其二,」
      稜有蝶無視稜無明抽蓄了一下的嘴角,頓了一下道。
      「一個月前,幫主才因東邊天氣酷熱臨時起意要來這地勢陰涼的西南下的山莊小住,並且是私自前來並無告知幫裡教眾,而一個半月前,東邊的天氣都還算涼爽。兩個月前,這裡才剛整理好,那時幫裡正逢堂主選拔,於情於理,幫主都不可能離開。三個月前,剛買下這裡,而幫主買下這裡的原因是因為這山莊的原主人破產,幫主不忍那一家人流落街頭,便以高價買下這裡,讓他們能安頓生活。除此之外,並無他事。」
      稜無明問道。
      「你是說那家人有問題?」
      「那家人並無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為何破產?」
      稜有蝶冷靜的分析道。
      「屬下記得,那家人是做水運生意的,原先小有資產。」
      「記得不錯。」
      稜無明點點頭。
      「當時沿海一帶並無天災人禍,也沒有宵小生事,景氣還算不錯。一家經營了五十多年的老牌,如何經營不善?」
      稜無明被問的一愣,隨即疑惑起來。
      「那你為何當時不說破?」
      「屬下本來猜想,或有難言之隱,興許是子嗣鬥爭。」
      稜有蝶答道。畢竟那家主人除原配外還有兩個妾室,八個兒子一個女兒,怎麼看都是兒子生太多惹得禍。
      稜無明頓時沉默了起來,隱約間產生了一絲後悔。
      這讓沒有老婆就沒有兒子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幕後之人,先是讓那家人破產,再讓幫主恰好知道了此事,從而買下了這山莊,並預料到幫主在不久後就會來到這裡,再放書在此。」
      說到這,稜有蝶對於自己的猜測,可以說已經有八成的把握。
      稜無明奇道。
      「為何一定要在此。」
      稜有蝶答。
      「因為這裡只有您與我。」

      「你怎麼不懷疑幫內有叛徒?」
      稜無明忍不住問道。在位十餘年,雖然龍虎幫不是個什麼大幫派,但為了分利問題,或多或少也有類似的事件發生過。然而稜有蝶的推測,卻是直接排除了這個選項。
      「因為,屬下不覺得,有人能跟上幫主的思緒,從而知道您想做什麼。」
      稜有碟很平靜的說著,再一次無視了稜無明抽蓄的眼角。
      一來,幫內無人知曉稜無明此次的行程,二來,這山莊當初也不是以稜無明或稜有蝶的名義買下。
      所以那人是一直在這裡,就在這裡等。
      「並且,書是真的,奇書是他親自送來。既然無假手他人,自然沒有叛徒。」
      稜有蝶話音剛落,稜無明猛地回頭死死的盯住那本平平無奇的書,反應遠比剛發現時更加來的激烈,嘴裡瞬間就爆出了粗口。
      「我去他的狗娘養的王八短命缺德鬼!」
      老子是有幹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這是有多大仇!
      輕微的喀一聲,被強制平復心情的稜無明,臉孔略微扭曲的忍著扭到脖子的尷尬,看向稜有蝶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真的?」
      稜有蝶指向書本,道。
      「剛細觀此書,綁線的樣式就非現下流行樣式,而是更古老久遠的綁法。紙張不是現今常見的那幾種,也非貴族皇室追捧的質料,這是很早就棄用了的紙張,並且質料與做工都相當簡陋,不似現今的造紙技術的完善。書頁泛黃、書角翹起,頁面有皺褶,顯示有一定年代並曾常被人翻閱,卻未見風化、破損,此種奇異之處,只有奇書有相關傳說。」
      稜無明不由得又倒抽了一口氣,氣還未緩過來,便又聽稜有蝶開口道。
      「是以,明日,江湖必會傳出龍虎幫有奇書的風聲!」
      你是不想讓我呼吸了……稜無明連忙多喘了幾口,借此平復內心的驚濤駭浪。一邊順著稜有蝶那透著果然人到中年身體就開始有問題的眼神瞪了一眼。隨即便將這三個月來,所聞所見一一詳盡的告知對方。
      聽完的稜有蝶卻又再一次拘禮,開口道。
      「眼下人心難測,情況不明,敵人卻對幫內瞭若指掌,何況僅憑奇書二字,我們便很難組織人手去調查這書的來歷、去追查究竟是何人所為,是以,屬下建議,埋了它。」
      稜無明冷不防的被驚了一下。
      「埋了它?」
      稜有蝶答道。
      「是,書既然會悄無聲息的出現,那我們就讓它悄無聲息的消失,您我皆不知書中內容,更不知它曾出現過。」
      「怎麼埋?要是被挖出來呢?」
      噗哧一聲,感到十分有趣稜無明不禁歪了頭笑。
      「燒了埋,這種東西消失,才是天下福音。」
      稜有蝶卻是神情十分認真的說著。
      聽了這話,稜無明愣了半天,過了一會,突然問道。
      「你不好奇書裡寫什麼?」
      稜有蝶搖頭道。
      「不好奇,也不想研究怎麼才能看到書中內容。」
      稜無明又說道。
      「人人可是都說,得它能得天下?」
      稜有蝶頓時笑了,他屈起手指指指自己的腦袋,笑道。
      「孩兒自認比一本不知究竟有多古早的書還強些,何況這書中內容不論是什麼,過了幾百年,也不見得適用於現今了。若真論好奇,那孩兒只好奇,製作此書之人,是怎麼讓它放上百年而不壞的?」
      「好!不愧為我的孩子!」
      稜無明讚許道,心中充滿了無比的驕傲。果然他養出來的孩子就跟他一樣。原先他還擔心稜有蝶的過份聰慧會令他誤入歧途,現在看來只是庸人自擾。
      稜無明又問道。
      「那我今晚傳召你來,和解?」
      稜有蝶突然笑容一斂,面無表情道。
      「幫主人到中年忽思及念及過往時光,故喚屬下來聽枕邊故事。」
      稜無明沉吟著,琢磨了下稜有蝶話中的每一個字,而後緩緩開口。
      「從前,有一個傳說,傳說有一本奇書,得之便可得天下……」
      您還真說了……稜有蝶的雙唇不禁又顫抖起來。

      一夜過去,天空微微泛亮,太陽還未完全現形,幽靜的山莊內便傳來下人慌亂的聲音。
      只見一名下人慌慌張張、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未到達房門前便急得大聲喊道。
      「幫、幫主……」
      徹夜未眠的稜無明聽的實在是不忍心,便推門出去,上前扶了一把。
      「你要什麼幫助?」
      稜無明自認和藹的問了句,就聽身後緩緩走來的稜有蝶咳了一聲。
      稜無明立即板起臉孔,頗具威嚴的問道。
      「發生何事?」
      好在氣喘吁吁的下人並未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驚恐的回報。
      「幫主,各大派,那些叫的出名字的,幾乎都來了,他們正在大聽,指名找您啊!」
      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人生為什麼就不能把這些早知道的跳過去,還要這樣演來演去,不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嗎?有什麼好裝的……稜無明心理嘀咕著,眼角餘光又瞄到稜有蝶作勢要輕咳,逐大手一揮,豪氣萬丈道。
      「老子就等他們!」
      「蛤?」
      下人錯愕了一下。
      「咳嗯!」
      稜有蝶還是咳了。稜無明只得掩飾尷尬的道。
      「老子怕他們!你先下去,有蝶。」
      「幫主!」
      稜有蝶立即上前拘禮,稜無明大步大步的往大廳走,一邊偷瞄著稜有蝶心裡頭又犯起嘀咕。
      裝模作樣的臭小子,也不怕年紀輕輕就咳出病來。話說回來這臭小子幾歲了?我是他十三還是十六送他蟋蟀玩的?時間好快啊!小不點也能長這麼高……
      眼瞧著義父又開始思維發散,滿心無奈的稜有蝶只得快走幾步,越過稜無明,搶先一步從大廳內走出來。
      一身黑衣就這樣闖入了大廳眾人的視線裡,只見不算寬敞的大廳內此事人滿為患。在最前面的幾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位身穿道觀服飾的男子率先開口。
      「稜有蝶,我們可不是找你,你義父呢!龍虎幫幫主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不至於這般不敢見人吧?」
      稜有蝶微微一笑,俊美的臉孔如詩情畫意般,全然不將這些嘲諷放在心上。他先是向在場眾人拘了一禮卻不說話,而後環視了一圈,確認山莊裡為數不多的奴僕都已得了吩咐退下,才緩步移動到一旁,便定住微笑不語。
      見稜有蝶像觀戲一樣看著他們,一名脾氣暴躁的老人立刻走出斥喝道。
      「小娃娃,現在龍虎幫變成娃娃幫了是不是?叫稜無明出來,今天我老者就要跟他討個公道!」
      「叫稜無明出來!」
      「叫稜無明出來!」
      一時之間,眾人的聲音此起彼落,喧鬧吵雜不已。
      「來了來了,老人家走路比較慢不知道嗎?趕投胎啊!這點常識都沒有。」
稜無明醇厚的嗓音從布簾後傳了過來,隨即就見一名虎背熊腰,蓄著絡腮鬍的粗曠男子很是隨意地走了出來,眼神掃過眾人,一邊又說著。
      「呦!這麼多人啊!各位早啊,人太多我就不一一點名道姓了,反正各位也不是來拜早的。」
      稜無明同樣環視了一圈,只不過他是在找人,在找到稜有蝶時便叫喚道。
      「站這麼遠幹嘛,站過來點!」
      稜有蝶當即應了聲,往稜無明那移動了幾步。
      不等其他人開口,稜無明又扭頭對著最先說話的道觀男子說道。
      「災星子,你這觀星觀到我家來了啊?難怪我家來了這麼多人!觀了一夜有什麼最新的星星感想啊?」
      作為星道觀觀主的摘星子當然聽的出來稜無明的嘲諷,只是他心裡一驚,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聽一旁老者陰陽古怪的笑了起來。
      「摘星子你不負災星之名啊,難怪昨夜就在這等著了!不似老者眼花腦昏,只能一早乾巴巴的趕路。」
      心知稜無明的武功發現不了他,摘星子不禁看向了稜有蝶,眼底帶上了一點驚駭。只見那最早到來也最安靜,還沒說過半句話的稜有蝶就如同是個被老者所嘲諷的娃娃一樣,像個精緻漂亮的娃娃站在稜無明身旁微笑著,見他看過來,便又笑了一下。
      看什麼看,你沒那麼好的遺傳生不出來……內心活動豐富的稜無明嘴上一樣動的很勤。
      「怎麼?情報不共享的啊?可以呀!各玩各的才玩的溜啊!」
      稜無明譏笑著轉身走上主位豪放的坐下,站在下方的稜有蝶便微微低下了頭。
      「稜無明!你跋扈囂張、無法無天!告訴你少在那使離間計,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躲不了你犯下的罪行!」
      摘星子怒斥道。
      「還離間呢怎麼,你們平常感情很好嗎?一個月有沒有聯絡一次啊?上次聯絡感情幾年前?對了,我忘了,上個月災星子你徒弟不是才調戲了右排左二那位導致被人追殺了三條街來著?衰谷你兒子……」
      稜無明嗤笑著像點兵將般一個個點了起來,點的不少被點出來的人滿臉通紅,或憤怒或羞憤。
      同樣被點名的圍谷谷主縗君冷冷的開口打斷道。
      「廢話少說,稜無明!從你適才的言辭便可得知你一直在監控著武林,如今人證罪證俱在,還不伏首認罪!」
      「哎呦!我還真不知知道這些就是監控,原來這些巷頭街尾都知道的事是機密,全民皆探子啊!」
      稜無明哼笑著,一邊又暗暗腹誹道。而且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通劈哩啪啦的詳細指控我的罪行,害我想反駁都沒辦法,只能說說這沒營養的……
      「稜無明!你可還認得我!」
      縗君不置可否的側過身子,露出他身後一位年莫十八、十九歲的少女。少女一身素衣頭戴斗笠,全身罩著一層白紗,緩緩走上前。
      觀那少女風姿綽約,無疑也是一代佳人,然而她摘下了遮住面容的斗笠,露出的卻是一張滿是傷痕的臉孔,七八道猙獰的疤痕劃過她整張臉孔,就好似一副名畫被人無情的狠狠劃破。
      「不認得,妳哪位?」
      我這個月都還沒出過門,怎麼殺的妳全家……稜無明稍微調整了下不羈的坐姿,正色問道。
      「稜無明,你還不認!」
      少女被毀了的容貌上,一雙還依稀可見昔日光彩的美麗眼睛裡流露出深沉的恨意。
      「你不知從何得知了我家守護著奇書,便手段卑劣、兇殘無道的設計了我全家,害我家人慘死,若不是有僕人護我逃生,我早也被你殺害!」
      稜無明靜靜的看著她,突然開口說道。
      「你們家的人很強。」
      「那是!若不是你手段下作,毒害我家人,他們又怎麼會死不瞑目!」
      少女恨恨的說。
      「看起來妳不會武功。」
      稜無明點點頭,他沉默了幾秒,而後自嘲的笑道。
      「真是奇了,我殺的了妳一家,怎麼殺不了妳一個手無吋鐵的弱女子?妳那僕人若是武藝高強,怎麼還能讓我輕易得手?」
      稜無明隨即道。
      「妳那僕人有問題,這是惡奴弒主!」
      「我那僕人為了護我逃出生天,早已命喪你手!」
      少女說完轉身,看著眼前眾人,朗聲道。
      「各位,我家自百年前的弒神戰爭以來,世世代代看管著奇書,便是為了讓世上不再因它再起禍事。怎料,小人難防!那一晚……」
      少女原原本本,詳細的訴說了那一夜的驚魂與傷痛,沒有多加描繪的詞語或形容,卻聽的令人不由衷的膽顫心驚。
      稜無明眼神一暗,就見稜有蝶輕微的點了頭,頓時,稜無明整張臉都沉了下來。他坐直了身,擺正好自己的姿態,卻是在認真的去頃聽少女訴說。
      突然一個聲音,從大廳角落響起,打斷了少女的聲音。隨著這一打斷,前面的摘星子、老者、縗君等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人證在此,稜無明你還不認!」
      稜無明瞥了一眼貿然大聲喝斥的人,冷淡的開口。
      「她還沒說完。」
      頓了下,稜無明又嘲諷道。
      「烏龜道人,我家的侍女昨天還哭著跟我說你調戲她奶奶,請問人證在此,你認不認?」
      吳桂道人頓時氣的紅了眼,身為江湖綜合排名前五,個人綜合排名十六的一笠道道主,何時有人敢拿他名字這般嘲谑。
      「閉嘴,讓她繼續說。」
      縗君皺著眉頭,沈聲斥退吳桂道人,卻見原先那氣紅眼的矮胖男子,真閉嘴不說話了。
      這也難怪,圍谷是江湖前三的大門派,縗君更是個人排名第一,他說的話,可比那少女努力控制自己恨意去訴說的聲音更容易讓人願意側耳去聽。
      稜無明又瞄了眼稜有蝶,卻見稜有蝶依然微低著頭,一襲黑衣彷彿與他的影子融成一體,動也不動。
      嗯哼……稜無明看著縗君,心底頓時冷笑起來。
      少女先向圍谷谷主行了禮,待縗君領首後才神情淡淡的繼續將那心裡深埋的血淚仇恨講完。
      「以上,小女膽敢對天發誓,句句屬實!只很小女無能,只能懇求諸位,為我繆家人討回公道,讓他們早日安息。」
      說罷,繆女向在場眾人深深鞠弓,彎下的腰就那麼彎著再也不起來。
      「一定,姑娘盡可放心!」
      一位方丈上前虛扶,對繆女雙掌合十,朗誦道。
      「阿彌陀佛。」
      繆女這才直起身。看到這的稜無明忍不住鄙夷道。
      「嘖!一個個虛情假意的,誰不知道啊。這麼裝著有意思嗎?」
      「禽獸!納命來!」
      當即不少人被此激怒,人群中一名少女拔劍,腳尖一點,身影在煞那間便已逼近,快的讓人眼睛幾乎跟不上她的速度。
      劍光一閃,一襲黑衣出現在眾人視野內,稜無明只見稜有蝶一眨眼就在他身前,看似輕描淡寫的伸手撥開了少女的劍。
      喔,幹的好臭小子!就算沒那張臉也帥!不過這小姑娘的速度真是嚇人,就是力量差點。話雖如此,我好像是躲不過去……稜無明維持著沉穩不變的姿態,實際被嚇到眼睛眨也不眨,環視了眾人一圈。
      這樣看的話,不用臭小子提示,他也能分辨出主謀幫兇,還有哪些是被煽動利用的了。
      稜無明一個轉念,稜有蝶已經和少女過上了三四招。
      「小孩子滾開!我不跟小孩動手!」
      少女眼見稜無明那兇惡至極的魔頭還好端端的坐在那,自己就是殺不了他,不由得怒極,一張俏麗的臉孔上佈滿了殺意。
      妳也沒多大……稜有蝶有些失笑,他搖頭道。
      「沒見過妳,之前好像也沒聽人說起有身法這樣快的一位姑娘。」
      稜有蝶收手負在身後,看著少女凌厲的殺意,只說了這一句。
      「姑娘何不理個清白,再來殺人?」
      「呸,你不配與我交談!」
      眼見面前的少年還要詭辯,簡直跟他義父一樣可惡,少女不屑道。
      「很快的速度,看不出門路的手法。劍是用岩司的玄鐵鑄成,衣料是來自水司的綢緞,頭上的釵是沿夏今年的樣式,帶有北方口音,妳是杏音教教主焦醉生的獨女,焦顏!」
      稜有蝶先前一來時便瞧了她幾眼,此時觀她出手,更加確認的道。
      長這麼大,被家裡細心保護從未出門的焦顏一愣,脫口而出道。
      「你怎麼知道……」
      還未說完,焦顏頓時頓悟過來,對方是從地理位置與當地風情與盛產推測出來。
      「妳應該是第一次出來行走江湖,杏音教教主沒來,那妳就不是她派出,而是自己來的。敢問姑娘,為何而來?」
      稜有蝶問著明知故問的問題,偏偏又是一副好像真的不知道,故而疑惑的發問。
      焦顏不禁氣道。
      「你義父為了搶奪奇書,做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剛才也聽見了!我告訴你,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義父就是個魔頭!不對!他是你義父,你們跟本是一夥的!我殺了你!」
      怒不可斥的焦顏當即挽了跟漂亮的劍花,腰一扭,劍光竟不可思議的同時從三個方向角度刺來,稜有蝶原地不動,指尖點上劍尖,伸出手來一次次的撥開少女的劍。
      「也就是說,妳是在民間有所耳聞才私自前來,甚至不是響應縗谷主的號召,並直到剛剛聽了繆姑娘的事才確信。所以在此之前,妳並不知真假。」
      稜有蝶提起真元,突然大聲質問道。
      「那麼,誰說的!?從何傳出!?」
      焦顏被問住了,這當然都是誰誰誰從誰誰誰的誰誰誰那聽到的,這位還很年輕的少女突然一時回答不出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攻擊。
      稜有蝶負手而立,也不管她,便越過焦顏緩步走到眾人面前。他每走一步,便說一句。
      「我要真有這書,還能傳的大街小巷,天還沒全亮就連深閨小姐們都知道了?」
      「我稜有蝶也不怕丟臉,你們儘管來搜,看能不能搜出個五幫七派、三宮二谷、二門二閣、二觀一寺、一道一教的笑話來!」
      「真的,有這智商,也別當什麼主了,早點棄武歸田還安全些!活的長命百歲不好嗎!」
      直到稜有蝶一步步站到眾人面前,只不過五六步的距離,卻都沒人出聲打斷他。
      一時之間,大廳內鴉雀無聲,人人面面相觀,誰也答不上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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