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沒人記得當時濺出的血漬遺留於何處。
因應十年前的約定,男大學生隨手撐起一把傘,坐在河邊的大石上。
不同於他文雅的外貌,過往的他曾是一名打架王,而他與朋友則時常在這與人約架。
而他為戰勝看不順眼的三名混混,不顧暴雨帶來的洪水,雙方就站在河上鬥毆。
血液不斷在河水中流失,卻因為河水流速奔急,見不到任何鮮紅殘留著。
磅礡大雨隨即蓋過廝殺的血性,直到雙方剩他一個人還站著後才平靜下來。
鬥毆事件隨即傳開鄉野,他們卻因為年齡還小而受到法律保護。
當時輿論也沒傾於任何一方,彼此的真身也因為法律而沒有被記者掀出。
電視中的六個人也分別以代號表示,而每個人在現實裡則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靜養。
然而朋友與三名混混先後傷重不治,倖存的人卻沒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在當時,心悸就好比當前的梅雨,縱使煩躁卻也讓人感到昂然生機。
就如同躺在急診室的他,再怎麼想一走了之,但那副身體卻還是持續在運作。
在當時,還在跳動的心臟像是在抗議著自暴自棄的心靈,宣示自己還沒打算放棄求生。
就像四個混混以眾敵寡時,自己為求生也能扛起大石頭抵禦他們一樣有幹勁。
「已經過去了呢。」
但物是人非,長大成人的他不再留念青春的悲劇,僅是懷念著當年的幼犢之勇。
眼見雨勢漸漸轉小,他隨手撿起石子又丟往河流,驚動身處河流底下的魚群。
飛滾的小石在池面連環跳躍,一下就是精彩的七連跳,轉眼就滾到河流對面。
然而他卻感嘆自己的歲月就像飛越池面的石子一樣,再精彩也不過一瞬奇蹟。
在幹勁全失後,他回憶起過往的挑戰,不知覺就變成茶餘飯後的閒事。
「石子也過去了呢。」
因雨水暴漲的河流沖洗當下的血漬,而叛逆的自己則在十年歲月被磨成社會的一部分。
隨即車聲傳來河旁,久違的那人才剛下車,就為自己遲到半小時才來而道歉。
但男大學生並不在意,他只是拍著對方的肩膀,並從口袋裡掏出了六支香菸。
兩支點給彼此抽,四支則在點起後放在河流的石子上。
「兄弟,已經十年了,回去西方世界投胎吧。」
此時雨聲全無,兩人也已經揚長而去,唯有殘留四片白煙於當地。
而十年後的今日也是一如往常,一如往常地有雨無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