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的好感度已經無法再提升了 (07)

　　高度計上的標示是－６２，距離地下城入口已經下降了好長一段距離。

　　空氣混濁不堪的區域開始變多了，被水淹沒的房間或走道也已經司空見慣。

　　原本還隨處可見的路邊標示、噴漆或者記號等等痕跡已經幾乎看不見了。要不是有簡略的地圖能夠對照，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迷路了。

　　「您還好嗎？主人。」

　　「沒事。」

　　我搖了搖手。

　　比起體力的消耗，精神方面的壓力更加難以應付。

　　冒險畢竟不會總是行在康莊大道上。更多的時間，這副普通的肉身、這縷普通的靈魂只會浸泡在一段比一段險惡的荒郊野嶺裡頭。

　　休息是跟前進一樣重要的。

　　「準備好了。」

　　「ＯＫ，開飯吧。」

　　我們在一間像是教室一樣的房間裡升起爐火。將罐頭加熱之後，搭配著麵包一起吃。

　　補充營養和熱量之後，我嚼著口香糖，在提燈的照亮下整理筆記本。

　　旅行已經持續了十二年，因此筆記本更要隨時更新和彙整才行。雖然沒辦法在商店裡換成實質的財富，但放在我背包裡的這疊舊紙，對其他冒險者來說多半有著比金子還貴重的價值。

　　拿來當作情報交易的籌碼也很方便。

　　另一方面，伊文潔琳則開始將教室的出入口用櫥櫃、桌椅封住，掛上空罐頭做成的、簡易的搖鈴警報系統，防止突然的襲擊。

　　「照這個進度，明天就能走到小教堂了。」

　　「令人舒心的好消息呢，主人。」

　　「是啊，算得上順利。」

　　經過五個小時的向下攻略，除了兩次來自於指骨蟲的襲擊之外，沒碰上什麼難關。

　　做完總結，將露宿基地的布置完成之後，我與伊文潔琳共用一張床單，相互依偎在房間的角落，準備度過這個夜晚。

　　我拿出讀刻盤——那是一只像便攜錄音帶播放機，能夠輕鬆放入口袋裡的、黑色塑膠外殼的機器——接著，將旅途上獲得的換金用財寶（小）放了進去。

　　「來。」

　　我插上耳機，將其中一邊分給了伊文潔琳。

　　「今天會是什麼呢？主人。」

　　「我也很期待。」

　　所謂的換金財寶，就跟武器硬幣一樣是銅板造型，上頭刻印了類似於音樂盒軸心，又或者說，黑膠唱片上刻痕一樣的軌跡，那是魔女們的工藝。

　　每一枚換金道具上記載的情報都不同。

　　從文字到圖像，又或者聲音等等，光靠人類的眼睛是無法從刻痕就看出來的。

　　不過，這些情報對於運轉著整個世界的機器人們來說，似乎是像娛樂品一樣的東西。僅僅是播放這些紀錄，那些機器人腦中的電子迴路就會響應正回饋。

　　因此，把這些道具賣給機器人們才能換到那麼多的金錢。

　　隨著喀嚓——讀刻盤開始嘶嘶運轉起來，從耳機裡傳出鋼琴的旋律。

　　先是踏上行路一般向前舒張的步伐，隨後色彩變成了起伏的風景，光與情緒向我們的後方遠去，流淌著被放入風的下面。

　　「主人……這是？」

　　「這是舒伯特的作品——《流浪者幻想曲》。」

　　我將記憶中僅存的、關於舒伯特，以及這首樂曲的事告訴了伊文潔琳。

　　她不發一語，靜靜地聆聽著，並且伸出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掌，讓十指交扣。

　　今夜就這麼度過吧。

　　兩人的體溫彼此重疊。

　　在這黑暗的廢墟房間之中，只有我們，以及月海上孤單的舒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