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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石與腐海
作者：土星下了雨│2020-03-30 17:42:17│巴幣：40│人氣：309
兩個狀態
枯石狀態
腐海狀態
枯石的時候我是
乾癟焦黃的
靜靜躺著一種寥蕭
鼻息都是透明的
像一幅畫或一顆植物
只是等冬天等夏天，等春秋
沒有冀望和任何期盼的，最純粹的等待
腐海的時候我是
龐大肥胖而醜陋貪婪的
像是想把什麼吞沒淹沒摧毀
傷害的，通常都是自己
我是枯石的時候
躺在骯髒的沙灘
我知道沒有浪會過來
我發現永遠不變的是孤單
從有意識以來
最鮮明的不是自己的面孔
而是孤單
以前在補習班站在門口
等著爸媽的車
市中心很吵很忙，街道都有人過多而造成的髒黏
仰頭看著生鏽斑駁的薑黃路燈
好像是13歲，第一次體認孤單，酸楚蔓延內臟髮絲眼珠
全身皮膚都接近透明，一直變薄
再薄下去妳就要消失了，但卻沒有人知道
這不是能吭聲的事
妳知道這是要一輩子獨自承受的
在這雜亂的人間裡我好像都一直在等待
等待帶我回家的人
我覺得我要碎掉了
我以前會在這種時候希望被人拯救
好像這就是解藥
而解藥取決於別人願不願意給妳溫柔
但現在
我卻沒有這種意願了
我只想躺在床上等待
卻不知道等待什麼
就像枯石知道浪不會來
浪是一場又一場的夢
有時夢的見，有時只是一片漆黑
蜷縮著，等待著帶妳回家的人
有溫暖的被窩有無盡的溫柔有填補所有悲傷的安慰
聽起來很像愛情
但這不是我的意思
愛情不是孤單的解藥
還有多少人困在這個迷思裡？
帶我回家的家，家，是一種活著的踏實感
是一種結實的飽滿的穩健的精神狀態
是枯石與腐海的平衡
我卻總是在兩極飄蕩，像個棄子
一隻沒有腳的鳥
#
這是一開始就預料到的結果吧
圓睜著眼跳入陷阱
氣味和體溫一旦熟悉了就會佔據心魂
心跳一旦仔細聽過了
該是死的東西，就會徒自鮮活起來
有了快樂，就一定要承擔接踵而至的痛
妳明明是知曉的
都是有代價的
我有時希望自己沒有感情
這樣我大概不會這麼容易暈眩幻覺脆弱消沈
腐海也有澄淨的一個下午
枯石也有光亮圓潤的早晨
那都是浪起的時候
浪什麼時候來妳永遠不會知道
但妳知道浪都會走
都會走。
#
浪不會理解枯石
所以不會為她成為海
浪不會理解腐海
所以不會為她停留
浪帶走的，只有它來時帶來的快樂
我想我快要碎掉了。
枯石如果掉入腐海
他們也只能互相擁抱
假裝無可藥救並沒有發生
就像我總是在這種時候抱著自己
「不要碎掉了。」
在這雜亂的人間裡我好像都一直在等待
或許我才是浪
一生無法被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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