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日過去,半年的刑期也即將結束。
捉緊換日後的機械隨即停擺,蠢蠢欲動的少年摸黑離家。
他依循著好奇心指使,邊躲著機械人,邊往社區的中樞奔跑。
手中握著重要鑰匙的他,卻穿梭了防守嚴密的系統。
「發現入侵者,發現逃犯23200111號。」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自己胸懷著的使命。
直到走進中樞系統的房間,若無其事的機械才啟動警戒。
面對大陣仗的警衛機械守備,海馬停下他那向前邁進的腳步。
看向中樞系統上的螢幕畫面,其正在播映有關過去的紀錄片。
當時的大陸仍然分散,擁有懸殊的文化差異,以及更為惡劣的環境。
惡人的謊言煽動民眾起鬨,糟蹋政治家多年來的豐功偉業。
愚者的誠實間接埋葬真相,鼓舞暴徒們順著局勢大搞破壞。
如果說這年代的人類猶如盲腸毫無意義,那麼那時的人類就有如地球的癌症般惡劣。
「少年,請你離開吧。」
此時,一道人聲從電腦內斷續傳來。
同樣是帶有磁性的成熟嗓音,感覺卻比其他大人更為柔和不少。
即便海馬還沒見到他的真面目,但一聽就知道其必定博學多聞。
然而走向海馬眼前的,正是擁有他父親臉龐的男人。
「就算破壞了看守系統,你們也沒辦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不同的是,他滿頭的白髮閃閃發亮。
直到他走向海馬面前,湊近一看才發現對方的肉體是由機械所組成。
只是那道悲傷的腔調,彷彿在憐憫世間的眾生。
只是那行炙熱的淚水,彷彿還保留人類的機能。
但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能讓一個人變成這副德性?
「打從我們的肉身誕生後,人類就注定得滅絕了。」
當發言打破揣測時,出聲的少年也已經滿臉沾淚。
這時他舉起瘦弱的手,所有的機械都受到他的感應,默默退下去。
可見那纖弱的身子,包藏寬宏大量的心態,慈悲為懷的胸襟。
隨即,他張開雙手,邀請海馬站上前方。
「如果你認為這樣還是對的,那就代替那些孩子,把手中的鑰匙插進槽內吧。」
「該為則為,錯誤可以彌補,猶豫無濟於事。」
面對少年開誠布公的宣告,海馬突然猶疑了。
他並不是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有詐,而是猜測白髮少年的動機。
究竟是為什麼,作為中樞管理者的他才能誠然邀請自己上前。
即便在對方提到「那些孩子」的瞬間,他便透澈白髮少年的來歷。
只不過數秒的時間,海馬放下猶疑,邁步踏入房間。
這一步就是百年來都無法突破的困局。
「你也許不信任我們的能耐,但我們卻需要你的力量。」
語畢,白髮少年看著毫無畏懼的海馬,嘴角微微顫抖。
同一時間,在目睹海馬離去後,海馬的父親並沒有加以攔阻。
「也到了這個時間了嗎。」
毫無疑問的他,只是輕輕靠在牆邊,凝視著月光。
隨即風蕭蕭地吹揚,人惶惶地等待。
只留下半分的理智,剩餘都被衝動控制。
緊握著手上的盆栽,淚水落在上頭的嫩芽上。
但他們始終不知道,少年跟盆栽上的嫩芽一樣,在未來會變得多麼寬廣。
「就跟他的父母一樣啊。」
只要捨去盆栽,超脫度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