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妳，然後聖誕快樂。」
在早上用社群軟體向我喜歡的人傳了這樣的訊息，我便出門了。
凌晨四點多，我起床了。今天比鬧鐘早醒來，做完早晨的例行公事，看了一下客廳牆上的時鐘，居然還不到五點。於是我替自己泡了杯熱可可，倚著窗台享用它。冰冷的指尖可以感受到熱可可的溫度，經過指節又傳遞到手心，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這樣的開場再適合不過了。
「我也真是的，只是聖誕節而已嘛……。」在聖誕節凌晨四點起床的高中生大概只有我吧，看來我還真是長不大。我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些許無奈。
殘留餘溫的馬克杯噗通地落入冰冷的水槽，總覺得這段可以比喻成流星孤獨地落入廣闊的海洋啊！嗯，果然不錯。不對，與其想那些還不如去上學。
街道上充滿祥和的氣氛，天還沒亮，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甚至隨處可見聖誕樹。明明是西方的節日，為什麼台灣人會這麼起勁啊？不過如果是白色的就更好了，只可惜老天不允許。
既然時間還剩很多，久違地去一趟早餐店吧。這麼想的我踏入了早餐店，「姐姐」們元氣地向我打聲招呼。她們似乎也相當沉迷於聖誕節的魔法。我看我也承認自己對於聖誕節的到來感到興奮好了。於是乎我以十倍的元氣道聲早安。
悠悠哉哉地坐在裏頭吃著雪人造型的飯糰，順帶一提，裡面包著老菜脯以及炒蛋。
心裡想著一些事，看似發呆的我坐了五分鐘之後，拿出了手機，打開通訊軟體，並點開了某位女孩的聊天介面。
「我喜歡妳，然後聖誕快樂。」稍稍猶豫之後還是發了過去，不知道她會怎麼回答？
終於等到了平常出門的時間。收拾了一下就走去公車站，我踏著輕鬆的步伐，今天的心情是晴天。
在剛認識她時，她頂著一頭短髮，不過現在的長度已經可以綁馬尾了，就像從崖上的洞穴中噴出的水流，柔順、優美且華麗。不過我比較喜歡短髮的她就是了。她現在戴著隱形眼鏡，跟之前的方框眼鏡比起來可以更仔細地觀察她的五官，眼睛不算大，剛好可以把我放滿她的瞳孔，而她的嘴唇對我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只想保護，還想據為己有。肌膚柔軟得像隻貓，但性格跟貓可不一樣，用動物來描述她的話我想大概是……柯基犬吧，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一進校門就看見糾察隊戴著聖誕帽，還有穿著馴鹿裝的秩序組，至於教官們還是一樣無趣。孔子銅像被聖誕燈以龜甲縛的方式纏著。一旁還有童軍團昨天架好的巨大聖誕樹。今年依舊充滿著歡樂的氣息，不過還是老話一句，是白色的就好了。
走進教室，還是一樣歡樂我就放心了，因為他們討論的話題似乎跟戀愛沾不上邊。
「看到你還是單身真是太好了，一起迎接母胎單身的第十七年吧！」我向座位旁的男同學說，而他則是用國際手勢回答我，看來真的又要一個人過聖誕節了呢……。
「該不會今年又要自己跨年了吧，不要啊，我好想交女朋友啊啊！」一大早就聽到鄰桌在發牢騷，不過真是太好了，至少有人陪我。
「如果你可以改改你糟糕的思想或許會比較容易。」我回。
「還是一如既往的帶刺啊，話說你呢？向誰出手了嗎？」
「現在進行式。」
「嘖嘖，你這樣不行啦，像我，光是昨天下午就被打槍三發。」他自信滿滿地說著。
「這種事有什麼好驕傲的？」入座後我轉過去看著他，並賞賜鄙視的眼神。
「你那什麼眼神啊喂！我的意思是只要努力不懈，總會遇到那個她的！」
「你那叫亂槍打鳥，才不是努力不懈，給我向全天下努力的人道歉。」
「還、還真是無情啊，你這樣小心交不到女朋友喔……唔呃。」就像遊戲中生命值歸零的玩家，他倒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哼，我自己知道怎麼拿捏。」說完的同時早自習的鐘聲響起，班導也在五分鐘後進教室。
班長點完名後記下還未到的同學。聖誕節還要來上課還真是夠嗆，明明西方國家也放假了的說。不過下午的行程我還滿期待的，班會課要交換禮物，而剩下幾節課要到活動中心聽聖誕音樂會，至少沒有排一大堆考試，我們學校在這點還是做的挺不賴的嘛！
這時我的手機在口袋中震了一下，於是我拿出來偷瞄了幾眼。
「這麼突然嗎？認真？」她回我了。差點忘了說，雖然我跟她住得近，念的學校還是不一樣。
「回家再說吧，等我。」我急忙打字地回。
「嗯，好喔。」秒讀之後她又說。
上午是無聊的課程，除了第二節課聖誕老人出現在我們班以外其他沒什麼好說的。重點是下午。對了，午餐還是一樣不合我的胃口。
下午的音樂會結束後，自然就是放學了。今天除了在交換禮物時換到了馬桶刷，還有音樂會，沒有其他讓我印象深刻的事了。雖然他們有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去吃飯，現充的生活可不是我能承受的啊，何況還有個人在等著我。於是我向幾位同學道別後就回家了。很平常的坐上了公車。
離家裡至少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來說說音樂會上發生的事好了。
聽說本校的國樂社在外比賽成績優異，實際聽後果然實至名歸，二胡的哭腔和諧整個樂隊，笙與簫就像默契十足的兄弟無可挑剔，還有笛子，每次出聲總是讓我起雞皮。接下來在我心目中排行第一的表演是吉他社帶來的《勢在必行》。主唱的聲音相當爽朗，要形容的話，彷彿早晨的薄霧令人神清氣爽，還包含了如榕樹般的沉著，以及令人驚豔的真假音轉換，想必已經習慣了舞台上的生態了吧。連原本只是有點興奮的我也跟著唱了起來。你說吉他？因為主唱的聲音太誘人所以沒仔細聽，不過應該也非常優秀，畢竟只有吉他和木箱就搶走我的眼球和耳膜，端上完成度這樣高的作品真是辛苦了。
說了這麼多，屬於我的重頭戲可還沒到。
到家大概六點，天色又暗了下來，路邊的景色和出門時看到的幾乎一樣。嘴裡哼著聖誕節的應景歌曲，隨意的洗了澡，洗完後就在床上躺了下來。整理一下心情，拿起了手機等待她的訊息。
「我到家了，你咧？」收到這則訊息的時間是六點四十二分。
「到了。」
「方便打電話嗎？」我又說。
「是可以，不過為什麼？」幾秒後她又回我。
「因為想聽妳的聲音，也想珍惜和妳一起的每分每秒。」我說。這麼肉麻的話還真不像我會說的啊。
幾分鐘之後她打了過來，我深吸一口氣並接起了她的電話。一開始並不是互相寒暄，而是一波台灣人專屬的問候語，不過她聽起來有點羞澀，應該是奏效了吧？這樣的開場還挺不錯。
電話中傳來她的聲音，時而像大提琴般沉穩，時而像薩克斯風一樣高亢。或許是我喜歡她的緣故，她的每一句話總是能讓我心平氣和。
「我喜歡妳。」一陣尷尬來了又走，沉默了一下先開口的是我。
「就說了太突然了啦，讓我準備一下嘛。」
「讓妳準備好拒絕我嗎？我才不要。」我稍微強勢的發起進攻。
「老實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誒……。」語氣委婉了起來，雖然看不到，她現在應該是內疚的表情吧。
「這樣啊……，好吧，謝謝妳告訴我。」
「誒誒等一下，怎麼說放棄就放棄啊，剛剛的氣勢呢？」
「既然被拒絕也不需要那東西了吧。」
「唔……」場面被我搞得有些進退兩難，我真是氣氛破壞者。
「總之先別掛斷啦，不過多久了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挽留我，不過這代表我還是有機會吧。
「小六的時候吧，有點久了。」
「是非常久，那為什麼會喜歡我？」聽到這裡就知道我又必須說那些不適合我說的話了。
「我覺得妳很特別，妳是第一個願意主動接近我的異性，我說話這麼直接肯定很討人厭吧。」
「不會啦，至少我不討厭就對了。」光是一句話就弄得我小鹿亂撞，我還真想看看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我果然跟妳合不來呢，看來妳真的是我的剋星。」真是不公平呢，花了一個星期才鼓起勇氣告白的我，竟被短短一句話攻陷，真是太不公平了。
「誒？是嗎？」
「我完全拿妳沒辦法妳沒發現嗎？」
「完全沒誒。」
「不過這也是我喜歡妳的原因就是了。」這是我發起的第二波進攻。
「……還有嗎？有沒有其他的原因。」沒想到會轉移話題，我開始好奇她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是短髮吧。」我回。
「我現在是長髮喔。」
「我還是很喜歡妳，我跟妳有話聊，覺得妳很溫柔，總之就是喜歡妳。」
「這……」聽起來不知所措的她支支吾吾，似乎想說的話卡在喉嚨。
「我真的沒機會嗎？」場面又一度有點尷尬。到這裡我還是不清楚她對我的感情，用語十分隱晦，隻字不提她口中的那個他，那就乾脆點投直球吧。這麼想的我說了。
「我只能說現在我有想努力的目標，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而且我高中也不打算交往，兩年後的可是考試關係到我的未來呢。」還是一樣沒有提到那個人，這時我才終於確定她的想法。
「這樣啊，還是謝謝妳告訴我。」
「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你誒……」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句話除了愧疚以外還包含其他情感，但我就是聽不出來。
「我沒事的，聖誕快樂。」我的心態有點隨便了，草草的敷衍兩句。
「嗯，也祝你聖誕快樂。掰掰。」
「再見。」
我這樣很明顯是被甩了，雖然有些失落但不覺得難過，我是被什麼無心的惡魔附身了嗎？電話掛斷後我竟平靜得不可思議，躺在床上看著漫畫，心中毫無一點起伏。隔天早上回想了這段對話無數次，又一次的清楚了她對我的想法。這場仗，我贏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因為冷氣團南下，天氣是晴時多雲。
創作內容
聖誕快樂，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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