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
39-3
「戲？」
不只是蜜雪兒跟艾爾文，契這麼一說，就連原本躁動不已的布雷德，都安靜下來，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吉可、威德琳三人合作，好不容易從闇夜之翼手中收復埃德爾斯坦⋯⋯」
契目光移轉，心思隨著飄向遠方，似遠非遠的過往。
「那時，我們是真的很開心。經歷了長久的苦戰，擊敗闇夜之翼，重新掌握埃德爾斯坦。但⋯⋯沒多久，我們就發現不對了。」
「吉可雖然是個優秀的指揮官，也深得反抗軍們的信任，但埃德爾斯坦的人民在闇夜之翼長期的壓抑下，早就不能容許高高在上的指揮官。他們要的，是由自己做主、由自己選擇的領導人。」
「而吉可，不是他們想要的人。」
「於是，他們重新啟動了市議會，選出自己的議長。當然，也有不少人是為了從中奪取利益，才想把吉可拉下來。畢竟讓她繼續在那位子上，就沒有其他人插手的餘地了。」
「這就是政治。」
「但吉可不懂這些。你可能無法理解，在政治的世界，語言的力量勝過刀劍。一些居心不良的抹黑、似是而非的訊息，就足夠讓意志不堅的人們動搖。呵呵⋯⋯那時候，吉可的處境真的很糟糕。要不是有反抗軍的人一直護著她，她早就被迫離開那個位置了。」
「但她撐下來了。」艾爾文說道。
「是，她撐下來了，但也不再是原來的她了。」契說著，「吉可為了反抗軍、為了這個城鎮付出了多少，你是無法理解的。她犧牲了一切精神、體力，只為了和闇夜之翼對抗。除了她，沒有其他人願意或有能力這麼做。然而，付出一切的後果，卻是成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
「所以她變了。不只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支持她的人，她不得不變。」
「為了面對越來越惡劣的環境，她做了一個決定。」
契語氣一頓。
「讓『闇夜之翼』復活。」
「什麼意思？」蜜雪兒問。
隨著契的話，吉可穆德的模樣在艾爾文的心裡不斷翻轉，從一個滿腔熱血，為了守護家園而付出的醫生領袖，到現在為了掌權，甚至不惜讓最大的敵人「復活」。相信蜜雪兒也是一樣，不，她的感受肯定比艾爾文更深刻。畢竟，她就跟所有的反抗軍成員一樣，一直以來都信任著吉可穆德。
「表面上，戰略部是負責對抗闇夜之翼的規劃，實際上是包含了所有戰役的『流程』。從雙方遭遇到撤退，所有的一切都是經過安排的。」
難怪會有「戰略部」的存在。以一般的軍事體系，即使有司令部，也不會特別將戰術指導與實際行動另分為兩個不同的領導者。這樣只會造成前後端的不同步、降低效率而已。但如果契這麼說的話，那就行得通了。
「戰略部」並不只是制定「克敵戰略」，而是同時把雙方的行動納入考量。他們就像是編劇，什麼時候該打、什麼時候該撤，哪些地方該贏、哪些地方該輸，所有的「劇情」，都由他們編寫。而吉可穆德的「執行部」則是提供演員，負責演好這齣「戲」。吉可穆德是導演，負責統籌一切，決定接下來的走向。
這樣不合理的體制，艾爾文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對這些，他並沒有試著去深思，而是視其為「理所當然」的存在——就跟所有的末日反抗軍成員一樣。這時，他忽然想起喬說過的一句話「人們對於不存在於自己心中的東西，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你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蜜雪兒問。
「為了讓埃德爾斯坦的人們知道，『戰鬥還沒結束』。」
契頓了頓。
「我們需要敵人，強大的敵人。只有闇夜之翼存在，我們『反抗軍』才有意義。」
聽到這，艾爾文的腦海中逐漸有了雛形。
「只要還有戰爭，吉可穆德的重要性就不會消退，你們也能繼續把持埃德爾斯坦。」
「沒錯。所以戰爭是必要的。敵人，也是必要的。但一切，都在我們的計畫之中。」
聽了這番話，艾爾文沈默良久。原來，坎培爾、赫爾、愛蓮娜、蜜雪兒⋯⋯所有反抗軍的大家，他們在對抗的，只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敵人。這些年的死傷、大大小小的戰役，都是按照吉可穆德她們的計畫進行。而他，要怎麼跟她們開口？他知道她們對於身為反抗軍、身為埃德爾斯坦的一份子為傲，更因能夠親手捍衛家園感到無可比擬的榮譽感。這樣的她們，他怎能開口？告訴她們這一切都是被安排、被操控的。
「為了避免重蹈覆徹，這一次吉可穆德決定要掌握一切。我的意思是，除了『敵人』，她也要控制『自己人』。」
「我們成功透過基因改造將『狂戰士系統』植入反抗軍的體內。然而，這還是有不穩定性。吉可穆德絕不能讓末日反抗軍的人們背叛，這時候，我們得到一個有趣的人。」
「是愛蓮娜。」艾爾文恍然大悟。
兜起來了。艾爾文先前發現的疑點，全都連結起來了。他和赫爾曾經回到過去，那個時候，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他被抓住、被迫參與實驗，但那時的「闇夜之翼」整體的氛圍卻讓人感覺不出敵意，而是由傑利麥勒主導，作為基因實驗的大型實驗室而已。所以，當他問「闇夜之翼」的人，「為什麼要佔領埃德爾斯坦」的時候，對方會回答「本來就屬於他們」，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埃德爾斯坦人。
既然「闇夜之翼」是由吉可穆德她們掌控，那讓反抗軍們深惡痛絕的「基因改造」也是由她們控制。他那時跟赫爾提出的其中一個疑點，就是愛蓮娜為什麼能夠讓陷入狂暴的布雷德恢復正常，現在終於得到解答。
「哦？你知道？」契訝異，「對，是愛蓮娜。表面上，她的『催化』能力是提高目標的自癒能力，加速新陳代謝，達到治癒的效果。但實際上，她能做的不只這些。有了她，我們就有控制『狂戰士系統』的方法。而這樣做，也確實讓末日反抗軍、不、是整個埃德爾斯坦，達到前所未有的『和諧』！」
「這才不是什麼『和諧』！你們只是洗腦罷了！」
蜜雪兒明亮的雙眸中早已盈滿淚水。契的這番話，讓她完全顛覆了她對末日反抗軍的看法。她面臨的，是價值觀的崩解。
「洗腦也罷，和諧也罷，這都只是過程而已。」契不置可否地說，「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呢？」艾爾文問，「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契的嘴角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我想要的，是親手創造『神話』！」
「神話？」
「沒錯！神話！」契的微笑更大了，「闇夜之翼的神——黑魔法師。」
「你看過埃德爾斯坦的歷史吧？你知道，這裡是黑魔法師⋯⋯」
他還沒說完，艾爾文逕自接話。
「⋯⋯的初始之地。」
契點點頭。
「正因如此，闇夜之翼不會放棄這裡。而這裡，也是最適合『創造』神話的地方。」
「所以，你跟凡雷恩合作。」
契頷首。
「吉可穆德不會同意。」
艾爾文之所以敢這麼斷言，是有充分的理由。如果說吉可穆德是為了維持埃德爾斯坦的政權，繼續把持她的權力，那她絕對不會想要引狼入室。透過戰略部規劃的大小戰事，已經足以製造出「戰爭時期」的假象。只要按照她的安排，就能穩定她在埃德爾斯坦的地位，那麼，讓凡雷恩牽扯進來，就只是增加不確定因素而已。
「她當然不會同意。」契說道，「也不需要她同意。」
「自從『龍人計劃』之後，我就發覺，我跟她已經沒有共識了。」
「龍人計劃？」
對於艾爾文的疑惑，契將目光投注在布雷德身上。
「就是你眼前的這個人。」
「要讓反抗軍持續下去，提升戰力是必須的。而我們碰巧得到了黑龍王之血，就決定用它來實驗，創造一個最強的實驗體！吉可當時沒有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在她看來，是多一個可用之兵，沒有壞處。」
「這是她的盤算。」契笑了笑，「但對我來說，這個計畫是一個『保障』。」
「你還需要保障什麼？」
「我知道吉可想殺我。」 契的目光再度飄向遠方，「畢竟，我掌握了『闇夜之翼』，同時也是『戰略部』的領袖。只要我一天在這個位子上，她就永遠沒辦法完全掌控埃德爾斯坦。」
這艾爾文並不感到意外。早從吉可穆德的種種舉動就能看出，她一直在找尋機會。但契到底還是戰略部的領袖，絕不是她說動就能動的，更不能假手於反抗軍的內部成員。所以當自己出現，她才會找上門，要求自己前往刺探⋯⋯如果成功，那接下來派給他的，大概就是暗殺之類的任務吧。
「我們的衝突不斷發生，我也知道她對我的不信任越來越深。」
「所以，我在『龍人計劃』裡，改寫了『狂戰士系統』的程序。」他望向布雷德，「你會發現，自己比起其他人更不容易陷入狂暴狀態，同時也更能夠抵抗操控。所以⋯⋯你一直是最『不聽話』的實驗體呢！呵呵呵呵！」
布雷德被黑影繩綁得牢牢實實，早就放棄掙扎，況且契說的這些，對他也是不小的打擊，因此跟蜜雪兒一樣安靜地聽。
「那一天，傑利麥勒告訴我，他找到理想中的素材，肯定可以創造最強的實驗體。」
艾爾文身軀一震。他說的，就是自己！
「但這件事情，卻被吉可發現了。所以，她殺了傑利麥勒。」
「她不只殺了他，還把整個西山實驗室毀掉。而這⋯⋯」契凝視蜜雪兒，「就是你們熟知的『西山之役』！」
那個時候莫名其妙的爆炸跟傑利麥勒的死亡！契不知道當時艾爾文在現場，更不知道他就是傑利麥勒口中的「素材」，因此他不會明白艾爾文現在的驚嘆。原來他們回到的，是「西山之役」的發生之際！
「但是她為什麼要炸掉西山？」
「只是政治角力罷了。那時候議會內部有些聲音，要減少她的權力。她正需要一個大的戰果，來堵那些人的嘴。而且基因改造實驗也到了一個段落，傑利麥勒的價值不再那麼重要，反正早晚得除掉他，只是剛剛好而已。還有一點，炸了西山，等於破壞『闇夜之翼』的一個據點，可以削弱我的勢力。這一炸，是她做的最好選擇。哼，當時我也在場，如果順便殺掉我，她也就更高枕無憂了！」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她想殺我，我當然不會讓她得逞。別忘了，我手下還有戰略部，提前得知消息離開，不是難事。但以我當時的能力，並不足以和她對抗。即使我同時擁有闇夜之翼和戰略部的勢力，這些都沒辦法和她的末日反抗軍正面對抗。但是她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動我，所以這八年來我一直配合她，同時案中尋找機會。幸好，我從傑利麥勒遺留下來的實驗數據裡找到一組資料。利用這些資料，我終於創造出了『完全實驗體』！」
三人對望一眼，皆看出彼此心裡的疑惑，契所說的「完全實驗體」是什麼？
「八年⋯⋯八年啊！我用了八年的時間，終於走到這一步。」
所有人靜靜聽著，契輕嘆。
「於是，我跟凡雷恩聯繫了。黑魔法師的忠實信徒，同時也是過去的冰原雪域之王，凡雷恩，他並不是我們反抗軍可以任意擺佈的對象。但⋯⋯」契微微一笑，「他也有他的渴望。」
「他也想復活黑魔法師。」艾爾文說道。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凡雷恩效命闇夜之翼，就是為了讓黑魔法師復活，重新統治這個世界！
「沒錯，我告訴他，我創造的『完全實驗體』能夠充當黑魔法師復活時的『殼』！只要他召足祭品，我們的願望就能實現！」
契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這個『完全實驗體』，就是你！」
契伸手指向艾爾文！
艾爾文身軀一震，本能地想要反駁。
但話語到了喉間，卻又不得不咽下，根本無法辯駁。他的突然出現、對他自己的一無所知、被認為是唯一一位「倖免者」，以及伯朗特死於他的手下⋯⋯這些偶然「碰巧」與眼前的事實不謀而合。
不只是艾爾文自己，蜜雪兒跟布雷德也都陷入沈默。艾爾文⋯⋯是被創造出來的？他的記憶、他的一切，都是契按照傑利麥勒留下的資料創造出來的？這樣的事實讓他們頓時無法思考。
真相來的太突然，所有人都無法反應。
對艾爾文來說更是如此。他是唯一知曉真相的人，因為他曾經回到過去——回到闇夜之翼仍在西山據點的過去。所以他清楚知道，這一切是多麽的不合理。
契說，他是透過傑利麥勒的實驗數據才創造出自己；但，傑利麥勒之所以能取得數據，卻是因為他曾回到過去！
這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聽契自顧自地說：「終於、終於啊！我們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騷動聲，隨著轟鳴越來越大，他們甚至可以感受到三人聽了心裡一驚，忍不住互望一眼。
怎麼可能！就算是琉璃雪華成功說服總部發起總攻，也得和外環部隊配合，再加上整頓及確認攻擊時間，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會開始。但這些聲音，分明就是戰鬥開始的信號！
不能再等了！要阻止他們，現在是最後的時刻！
「艾爾文快走！」
蜜雪兒大喝一聲，同時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被丟在地上的通訊器一腳踢向契。他沒想到蜜雪兒還有能力反抗，下意識身手擋住，對黑影的操縱頓時一滯。
「吼啊！」
布雷德也知機地利用這瞬間催動全身的黑龍王基因，黑鱗不僅包覆雙手，甚至在他全身上下漫去，他的魔力在轉眼間暴漲數倍，力量、速度更是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原本宛若鋼條般堅韌的黑影繩，被他一扯而碎，頹然消逝在空氣中。
當然，這種技能也不是想用就能用，雖然整體能力大增，但說穿了也就像迴光返照一樣持續不了多久，副作用更會讓他好幾個月無法恢復。但現在卻是不得不用了！
「快走！」
布雷德身形遁隱，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來到契的身後，一爪揮下！
艾爾文則熟練地啟動紅霧，在布雷德攻擊契的同時往門的方向竄去。
他們三人這配合天衣無縫，幾乎沒有任何遲滯，契在猝不及防下只能驅動黑影擋下布雷德的爪擊。
「給我回來！」
就在艾爾文半個身子出了門外的時候，忽然感受一陣寒氣。
危險！他心裡暗叫。連忙側頭一偏，即時躲過黑影化成的利劍，但臉頰冰涼，劃出一道狹長的口子。
「閃的好。」契讚道，「不過我本來就不打算殺你。」
只見他隨手一撥，布雷德就被他凝聚的黑影轟了出去。方才掠過艾爾文臉際的黑影，化為絲絲黑線，活物般再次纏了上來。
他可不能就這麼被逮住！艾爾文眼神一凜，周圍的速度像是被調成0.5倍速的影片。
慢世界。
艾爾文一扭身，游魚般避過黑線。這時候他已經發覺，當時他在「西山之役」的頂端碰到傑利麥勒，也是使用這個招數。但契的操控程度，卻比傑利麥勒高出好幾倍。
傑利麥勒比較像是沒有操控，而是任由黑影自動化成各種攻勢，沒有多加指揮；但契可不同，他操縱黑影就像是揮舞手腳一樣輕鬆自在，幾乎是眼神一瞥，黑影就隨著他的心意突刺過來。
即使艾爾文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免被黑影驟雨般的緊密攻擊，打得左支右絀。要不是布雷德不斷朝契的身體進攻，逼得他還得分神防守，只怕艾爾文已經被成功制伏了。
「吼啊啊啊啊——」
布雷德一聲爆喝，更加催動龍化，不只龍鱗，連頭上都冒出兩根小小的龍角。
速度再度提升！
他瞬間破壞緊纏蜜雪兒的黑影，讓她能夠加入戰局，接著飛身繞到契身前擋住他的去路。
「你先走！一定要阻止他們！」
布雷德大吼，同時蜜雪兒加入戰局，試圖把契拖住。
沒有商量的餘地，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他們一定得有人去阻止！艾爾文身周鼓起紅霧，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戰圈。
狹長的廊道在他的速度之下，幾乎變成一步可過的短徑，眨眼間便來到了樓梯口。
他正想往樓下移動，腦中的念頭閃過，告訴他不能這麼做。如果他就這麼往戰鬥裡闖，根本不會有人聽他的。最直接的方式，是找到末日反抗軍的指揮部隊——也就是吉可穆德——讓她下令停戰。這樣才能阻止事態繼續惡化！
艾爾文步伐一轉，往醫院的頂樓跑去。從上往下俯瞰，能更快找到指揮部的位置。
但契卻不容許他輕易上去。
黑影像是緊盯目標的獵鷹，循著艾爾文的軌跡鋪天蓋地搶攻。
儘管蜜雪兒跟布雷德已經盡力擾亂，但黑影並非實物，單憑人力又怎麼能擋下。
蜜雪兒心一橫，隨身短匕化作一輪劍芒，步履輕盈，在窄小的走廊如蝴蝶般翩翩起舞，霎時間壓制黑影的進路。
布雷德一不做二不休，靠著自身強硬的龍鱗，劃破黑影，朝契的方向撞去，幾乎是捨命的攻擊。
兩人都知道，他們必須要讓艾爾文能夠脫身，這是埃德爾斯坦僅存的一線生機。
但契在反抗軍待的時間，已經足夠他研究所有人的戰鬥方式，何況是出類拔萃的他們，布雷德更是由他一手栽培的強大戰力。契對他們的了解，只有更多，不會更少！
他飛速後躍拉開距離，同時黑影在空中聚合，形成偌大黑色長槍，迎面撞向布雷德，大有和他力拼一場的意味。
「來得好！」
布雷德大吼一聲，龍鱗更加暴漲，氣勢如雷。
「你的缺點，就是攻勢太單調了。」契淡淡地說，「強大的體質讓你忘記戰鬥的技巧，也許對上其他敵人會有效。但⋯⋯不是現在！」
就在布雷德的龍爪和契的黑色長槍碰撞之際，長槍忽然爆開！
黑影變成漫天的黑絲，將布雷德再次牢牢捆住。
布雷德再次成為中了獵網的猛獸，無論怎麼掙扎，只會感到身上的黑線越收越緊。
蜜雪兒也沒好到哪去，黑影靈動如蛇，即使她用盡全力提高劍花的密度，還是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攻擊範圍不斷收窄，最後淪為和布雷德同樣的下場。
但儘管如此，還是有讓他們欣慰的事。
「逃了一個啊⋯⋯」
契喃喃說道。
創作內容
《末日》．第三十九章． 【真實】 39-3
．長篇小說．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