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亞人們在戰場上歌吟著 EP.03 定番一般的腐化的傢伙來了

　　等兩人終於接近到了適當的距離，黑檀從望遠鏡之中看到了萊拉所發現的噪音的來源。

　　這同時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獅鷲獸這種未知野獸的模樣。

　　有著巨大老鷹的前半身軀，兩隻前肢是猛禽類的尖銳指爪型態，後半身軀卻是獅子。

　　各種特徵混合的壯碩身軀可能有北美棕熊的三倍大，背上的翅膀又更加凸顯了牠的體型。

　　然而，懾人的巨獸此刻卻面臨著危機。

　　牠的身上纏著手指粗的繩索，嘴喙也被緊緊束著無法掙脫。羽毛上到處都是染血的痕跡，有些傷口還不停淌落著紅色的液體。

　　「好過分……好嚴重的傷！」

　　萊拉趴伏在黑檀旁邊，表情十分緊繃。

　　獅鷲的傷勢使牠已經無法做出太多的抵抗。同時，一旁有三名穿著鐵灰色軍服的士兵正拉扯著繩子，試圖將牠拖上六輪的軍用卡車。

　　雖然戴著鋼盔遮去了一部份的特徵，但從裸露的一部部分手臂以及肩膀的模樣來判斷，那三人全都是獸人族。

　　他們並沒有攜帶類似槍械的任何東西，武裝似乎只有腰上的單手斧。

　　「是腐化獸人。」萊拉說。

　　「腐化？」

　　「他們原本也是普通的獸人族，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軍隊。」

　　「被敵人的某種技術洗腦了嗎？」

　　「我也不清楚……但我與其他殘存的精靈同胞一路逃亡到這裡的路途上，有好幾次遇過這些腐化的士兵。」

　　萊拉的語氣裡透漏著一絲的怒意：

　　「他們之中什麼種族都有。蜥蜴人、獸人、羊首族……雖然還沒有看過精靈被腐化，但我想那或許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

　　「唔。」

　　這可是重要的情報，黑檀心想，務必要向上報告才行。

　　「難道沒有分辨的方法嗎？」

　　「獸人族的毛皮會出現斑紋。」

　　萊拉說著，將手指向其中一名袖子捲起的腐化獸人。

　　的確，在他深棕色的手臂毛髮之中，有較淡顏色的毛排列成了好像虎斑一樣的紋路。

　　「蜥蜴人的話，鱗片的顏色會變淺，羊首族的角會增生出更多的分支，所以會變得更顯眼。」

　　「居然是生理上的變化……這麼說來或許不是單純的『洗腦』。」

　　黑檀放下望眼鏡轉過頭來：

　　「萊拉，以妳剛才對於薩赫拿巴勒雅的生物冷凍技術的理解來看，這個世界是存在魔法的，那麼魔法有可能被用於役使戰士嗎？」

　　「魔法？」

　　對方稍微愣了一下：

　　「你指的是德魯伊或薩滿的特殊力量吧？那種力量分成了很多不同的類型，的確有一部份的種族會稱之為魔法，但精靈把這類技術叫做奇術。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名稱。」

　　她解釋了之後，語氣稍微停頓了下，小作思考後才又說：

　　「雖然我也想過，但老實說比使用藥物、催眠的可能性還要低。因為就算是奇術，能夠辦到的事情依舊很有限。而且奇術師在精靈數千年的歷史中才出現了那麼五、六個人，我想機率很低吧。」

　　「但不能排除這個推斷就是了。」

　　「沒錯。等等——黑檀先生，你看！」

　　在萊拉的指引下，黑檀重新將望遠鏡對向正在拖揣獅鷲獸的腐化獸人小隊。

　　離他們不遠處——約莫十公尺遠的草叢之中，有個人影藏在那裏。

　　是一名蜥蜴人。

　　「那就是叫做古魯修的護送小隊成員吧。」黑檀的眼神沉下。

　　「因為情況緊急，被倖存的隊員們放棄的那個人……」

　　「雖然把自己藏起來了，但是血跡在路面上到處都是。以他的傷勢也不可能逃跑了。這樣看來，被腐化獸人發現並俘虜只是時間問題。」

　　「該怎麼辦？」

　　「萊拉，妳的短弓，這個距離內的精確度如何？」

　　「唔。第一箭取對方的喉嚨是可以保證的，但後續追擊無法保證……」

　　「足夠了。」

　　不過還真是驚人，他們跟腐化獸人之間可是足足相距兩百公尺有餘啊，以短弓來說這樣的殺傷力和命中能力已經很不合理了，這就是精靈族的才能嗎？

　　「那麼射擊吧。」

　　「要襲擊他們嗎？」

　　「不對，射擊那名蜥蜴人士兵，把他殺死！」

　　「什麼！」

　　萊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驚呼。

　　「如果讓他被俘虜，那麼野戰醫院的位置就會曝光，」黑檀平靜地回應：「如果妳只有『第一箭』是百分之百的，那麼在『一箭』之內排除潛在的威脅，最好的選項就是現在立刻取走那名蜥蜴人的生命。」

　　「但、但是！」

　　萊拉的表情稍微動搖了下，但看得出她的眼中有些怒意。

　　「黑檀先生！你們人類也擁有『槍械』那種武器對吧！要解決三名獸人應該辦得到對吧？」

　　「辦得到，但是這個選項的後續呢？」

　　「後續？」

　　「對方只有三個人，然而卻能夠制服一頭獅鷲獸，也就是說雖然現在身上沒攜帶著，可能在懷裡，或者是卡車上，一定放著『槍械』或與之同等級的殺傷武器吧？」

　　如果把狀況設想得更糟糕一點，搞不好連對講機——聯絡友軍的手段都有。

　　黑檀從行李中拿出一把MP5衝鋒槍，然而槍上沒有任何額外裝備，只有最基本的機械瞄具。

　　「貿然接近他們很危險。但，從這個位置使用這把槍，可能無法在一瞬間就制服他們，如果敵人躲到車子後面，就能夠輕鬆地呼叫支援了。」

　　「那麼我也幫忙吧？」

　　萊拉的語氣有點焦急：「由我來確實殺死第一個人，黑檀先生只要解決兩名敵人就好。鐵定能夠取勝！」

　　「不行。」

　　黑檀無情地回絕了他：

　　「老實說，就連開槍這件事也不該做。你看，這三個人多半只是斥候，附近不遠處一定還有別的斥候小隊在互相照應。槍聲在這片原野上可以傳得很遠，一定會吸引到其他敵軍的。」

　　而且，人類的存在目前還是個「秘密」。

　　敵人並不知道人類的存在，並且也不知道「人類同樣擁有槍械」這個情報。

　　如果在這裡輕易地暴露出去，敵軍就會全面提高警戒，人類重返大地的危險性就會提高。

　　「我們不能為了拯救一名蜥蜴人士兵，就賠上薩赫拿巴勒雅甚至是野戰醫院的安危。萊拉，妳能夠提出有力的反論來說服我嗎？」

　　「可以！」

　　萊拉激動地按住自己的胸膛：

　　「因為我不打算放棄！」

　　「放棄？」

　　「只使用我的弓箭也沒有關係。就算黑檀先生反對，我也會用弓箭射擊那三名腐化獸人！」

　　「萊拉，妳只會讓我們陷入危險。」

　　「如果是那樣的話，黑檀先生現在就請立刻逃回醫院吧！我會留在這裡戰鬥！如果我『可以』拯救一名蜥蜴人的性命，那麼我就會『去做』！」

　　我能夠理解黑檀先生的「大局觀」，也明白黑檀先生的決定就是「正確」。

　　但，正確並不等於「正義」！

　　「我絕對不會把這支箭射向蜥蜴人的心臟！不會射向那名努力著存活下來，此刻也正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奮鬥著、躲藏在草叢之中的那名蜥蜴人的心臟！」

　　「……」

　　「……」

　　兩人互相瞪視著對方，緊繃地沉默著。

　　最後，黑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

　　「什、什麼東西好吧？」

　　「如果要解決掉這三名獸人的話就趁現在。」黑檀看向敵人，對方已經順利地將獅鷲獸綁上貨車了。「當然，我不能使用槍械，所以必須由妳負責『兩名』敵人。」

　　「兩名……是嗎。」

　　「必須在一瞬間結束戰鬥」

　　——由妳發起第一箭。

　　同時，逼近到敵人旁邊的我，以近身戰鬥撂倒第二個人。

　　在這個時間內，妳必須拉弓射死第三個人。

　　「明白了嗎？趁現在對方剛處理完獅鷲，精神正處於放鬆狀態馬上開始攻擊！」

　　一交代完，黑檀便抽出戰鬥刀，起步急奔而去。

　　「等、咦？」

　　由於一切發生的太快，萊拉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也跑得太快了吧？」

　　她立刻將箭矢架上弓，拉開弦。

　　就如同她所驚訝的，黑檀的奔馳速度快得有些反常。兩百公尺的距離僅僅花了二十秒之內。

　　然而如此嚇人的狂奔，用力踩踏在地面上的軍靴發出了明顯的聲音。受到驚動的三名獸人原本是面對著獅鷲獸、背對這邊的姿勢，這時紛紛轉頭過來。

　　「嗯？」

　　「搞什麼、噗呃！」

　　一支箭射破空氣，貫穿了其中一名腐化獸人的咽喉。

　　被擊中的那人應聲倒下，血液並沒有誇張地濺出，但仍然泊泊流下。

　　就在這個事件發生的幾乎同一時間，黑檀已經逼近，伸手抓住另一人的衣領用力將對方摔倒，對著正臉鼻樑向下就是毫無慈悲的猛力一拳。

　　「咕啊！」

　　對方嚇了一大跳，痛得將眼睛閉了起來。他伸手往腰間探去想要拿出手斧，但黑檀可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倒不如說，這樣一來一往之下敵人居然沒有昏過去，感到驚訝的反而是黑檀。

　　「因為是獸人所以很耐打嗎？」

　　低喃著，黑檀將戰鬥刀送進了對方的胸膛。

　　「咕嗚……可、可惡……」

　　「萊拉！」

　　他高聲呼喊，因為最後一名敵人已經往後退開，跑到車子的另一側了。那名腐化獸人的反應力也相當優秀，不過是兩秒之間，他已經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上提出了一把霰彈槍。

　　這些腐化的士兵果然也擁有「槍械」！

　　瞬間，第二支箭矢呼嘯而來。但銳利的箭頭削過了腐化獸人的小腿肚。

　　沒有成功殺掉！

　　雖然撕裂了一部份的肌肉，可能已經讓他無法逃跑了，但沒有殺掉！

　　「該死。」

　　黑檀猛然地抬起頭，想要越過車頭撲上前去，卻發現腳下還存一絲氣息的敵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該怎麼辦？

　　趕得上嗎？可能在最後一個敵人開槍之前殺死他嗎？如果對方開火就糟糕了，槍聲一樣會把周圍的敵人吸引過來。

　　要把刀子丟出去嗎？飛刀的傷害能力足以讓獸人的動作停下來嗎？而且現在的角度非常糟糕，中間隔了一台卡車。

　　要怎麼做才是對的？

　　行動起來！行動起來啊！

　　「媽的！」

　　黑檀捏住戰鬥刀，抬起手臂準備投出利刃。

　　就算沒辦法殺掉對方，至少一瞬間可以讓他的姿勢退縮，趁這個時候踢開腳下的獸人，然後撲上去按倒他！

　　成功率……不行，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想了！


　　「我的名字是艾蕾特．閃電戰錘！我現在要偷襲你！」


　　說時遲那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