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趕報告到很晚,玩了幾場戰車世界(World of Tanks)便昏昏欲睡了,我玩WOT只玩德國車,大家都知道我熱愛德國文化,還曾寫過中德軍事合作、德國國防軍建制等學術文章,甚至曾和一位軍事史教授暢談北非戰役的戰車運用,這是我少數相當接近軍事史的時刻。
我對德國民族壓抑理智,充滿企圖心與精神世界充滿興趣,很多人說德國民族缺乏快樂,但我認為他們所認定的快樂,在於懷抱目的的積極追求。
德國哲學也是我最感興趣的部分,我可以大方承認,個人相當偏好尼采的思想,對其他如黑格爾的了解,反而止於認識,有偏好者自然也有疏離者,例如對叔本華的人格特質,感到一種相當親切的反感。
說回戰車世界,其實我玩虎式的技術很差而且暫時也不會常駐高階場,玩最多的反而是四號戰車與VK3601H,我的ID ZhenguanB,意即「貞觀」。
貞觀─有唐一代吏治清明、繁榮復興的時代,呼應大史學家杜維運所言:「人有傾向美與善的歷史」。所以能以近現代中國為研究範疇的學者,令人感到欽佩,他必須經常性的與這慘澹經營的時代打交道,歷史無常,但在大時空的軌跡下,能找出箇中道理,猶如史學家黃仁宇強調的「大歷史」,他指的是藉由大的歷史局面、框架,來檢驗一個時代,認為「人」在歷史中的作用並非絕對,反而由人所訂立的制度、政策才是改變歷史風貌的重要因素,某部份我相當認同,但我也認為微觀的史學才能看出大時代下的不同風貌,更何況絕大多數的歷史制度,都能反映當代人心所為,誠如宋朝的強幹弱枝,起於唐末武人干政與百年動亂,所以盡管相當欽佩黃仁宇先生,但我個人反而相當重視人在歷史中的所作所為。
這是一種傾向,不自覺展現擅長和拙劣之處,回到戰車世界,個人一向崇尚烏拉式的大無畏衝鋒,打近戰、扛前線是戰車的浪漫,所以對大後方黑槍玩家,特別是自走炮無好感,甚至偏見得認為他們是一群「NPC般的存在」。我玩遊戲向來如此,「你就是貼上去跟魔王打真格的」,所以我注定無法玩黑暗靈魂這類遊戲,畢竟熱血只是很high,除非搖桿很耐摔。
說到虎式戰車,我很推薦《泥濘中的老虎》,一位德國坦克王牌的自傳,二戰後德國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重新省思那差點顛覆世界的納粹德國,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歷史並非重翻舊帳,而是要省思人類走過的痕跡,前車之鑑過於沉重,但至少給予一個相對清澈的輪廓。
有時在網路亦是如此,滿口大道理但內心充滿歧見,這類的人一點也不少,更可怕的是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問題,當這類的思想邏輯建立在根深柢固的理所當然之上時,那結局亦早已注定了。
前陣子一位研究德國思想的朋友返國,他反覆和我強調納粹時代德國社會普羅大眾的思想,有句話讓我印象深刻「你自小覺得是對的,你父母、你家人、你周遭朋友,甚至你長大後經由「選擇下」的朋友都這麼覺得時,那還剩什麼呢?」所以納粹時代的德國,是一個「沒有異音」的社會,即使有也不會有任何迴響。
我深信人有自我思考的能力,「我覺得這件事,和我信奉的教義和真理牴觸了。」所以有人選擇信奉權威、相信「真理」,有人起而反抗,努力改寫一個時代的風貌,這都只是一個選擇罷了!
公元七百六十三年,李唐王朝弭平了安史之亂,但國家荒煙廢土、混亂至極,此時大財政家劉晏著手進行「修補帝國」的工作,他在既有的制度上努力革新,同時小心維護改革的進程,使國家不至於面臨劇烈變動,他的做法收到良好的成效,然而他的政敵楊炎,卻主張新穎的兩稅法,果然兩稅法一實施後,國政旋即陷入混亂,楊炎只得在大變革中漸次修正,最後兩稅法成了中國歷史上維持最長久的稅制。
很多人只見楊炎的成功,卻疏忽了他在改革中的妥協,同時對劉晏的稱頌,亦忽略了劉晏的改革進程,和楊炎的劇變亦是殊途同歸,差別在於手段的溫和與激進。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公元八世紀的李唐王朝,便在這兩位理財專家的手上,進行了一場賭上國運的政治實驗,最後事實證明劉晏拯救了一個王朝,而楊炎奠定了千年稅法,孰優孰劣,千秋自有憑說,先不論其中的政治鬥爭,兩人先後委身於家國,以身許國絕非虛言,研究學理、暢談思想,更該以行動去體驗、去省思所謂知識份子的責任為何,想起曾聽過的一席話:
「去體貼他人的痛苦,你就能寫出好的歷史。」
附上庫房留影一張為縮圖,結束這陰沉的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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