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埃林的表情垮下來,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錯的,答案公佈的時候,才發現兩個人的答案都是錯的,但至少對方的計算過程沒寫錯。
盧埃林鬆了一口氣,這樣子一來,兩個人都沒拿到冠軍,不只罪惡感比較少,父親的處罰也會比較輕。
頒獎典禮結束後,盧埃林和他父親被媒體記者包圍,詢問的內容大多是得獎感言和父親平常是如何培養小孩對數學的興趣。
看著這一幕,一旁的四人不覺得盧埃林像是對那些東西有興趣的樣子,反而還想問盧埃林:真的心甘情願學超過自己程度那麽多的知識嗎?
採訪結束後,盧埃林被帶到逃生梯,硬是被父親拖到角落,甩在牆上,厲聲罵道:「我不是要你寫錯答案結束比賽,是要你寫對答案!你到底在幹嘛?」
「對、對方也……也寫錯……」
「對手寫錯你就跟著寫錯嗎!啊?」
「不是……」盧埃林不敢說是因為父親給他太大的壓力,他才會輸掉。
「你回家給我寫四百字的悔過書!晚餐不准吃!」
「等等,這也太過分了吧!」凱爾賽在一旁看了都覺得盧埃林很無辜了,好歹還跟對手並列第二名,應該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不解為何還要處罰?
畫面一轉,無數畫面快速從他們眼前掠過,但還是能捕捉到一些畫面的內容,像是努力讀書、和弟弟坐在陽台上哭泣割腕、和同學好好相處、被父母嚴厲懲罰等等。
畫面停在他剛上高中,站在埃克維爾高中的大禮堂外面。大禮堂的外觀不是規矩的四四方方,酷似船形,整棟建築的外觀大部分都是強化玻璃。
「好特別……這是玻璃?」艾諾瞪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樣子。
「毛玻璃,一種從外面看不到內部的玻璃材質。」
盧埃林站在建築物外面,神情低落,看著別人走進去,他才混進人群中進入建築物內。
畫面再次跳轉,禮堂內坐滿了穿著相同服裝的年輕學子,站在堂上演講的是作為新生代表的桑普森。盧埃林看著桑普森的眼神中充滿羨慕,而看著這段回憶的桑普森則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盧埃林那時候希望站在台上的是自己吧?」
「那樣有什麽用意嗎?」克拉倫斯不解。
「新生代表必須是當年度入學成績最高的學生,我是全國高中考試唯一一個拿到全科目滿分的人。」
坐在台下的盧埃林低著不語,戴著黑色護腕的雙手握起拳頭,頗為不甘心。
「沒當到會死嗎?」凱爾賽看了盧埃林一眼後問道。
「其實不會。」桑普森攤手聳肩,對他來說,當不當新生代表都無所謂,只是被選上就認命上台而已。
結束了新生入學典禮後,盧埃林隻身前往一年五班,一進教室便看見一堆人圍在新生代表的座位旁,跟他有說有笑。
他知道新生代表就是會討人喜歡,只要有那種名聲,誰都會樂意接近,不像他什麽都做不好。
克拉倫斯想到剛才掠過眼前的那些跳轉畫面,出現很多次盧埃林參加比賽或各種考試,但每次都不是第一名,每次都因為不是第一名,被父母罰跪罰寫悔過書或課文,推測:「他一直很想拿第一名嗎?」
「是,對他來說沒有第一名人生就毀了。」桑普森點了點頭,他從高中時就隱約察覺盧埃林對第一名一直很執著,即使每次考試都離第一名距離很遠,也一直拼命想爬到那裡。
「可是,太執著反而拿不到啊!」凱爾賽指著盧埃林的背後,沒好氣地吐槽。
畫面開始跳轉,這次跳轉得很慢,桑普森故意不讓記憶片段跳得太快,想讓其他人仔細看看盧埃林在埃克維爾高中時期,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在學業和比賽上,卻從不曾得過第一名。每次只要差一點輸掉,父母就會用力懲罰他,儘管他一直有得名,卻連一分稱讚都沒有,認為兒子根本是故意輸掉的。
只要比賽拿到第三名以下的名次,盧埃林和丹尼爾就會被父親打一頓,這幾幕看得四人都很想打盧埃林和丹尼爾的父親,母親不幫忙還會在一旁火上加油。
成績上,只要不是全校前五十,他就會被處罰,所以他也很聰明,想辦法攔截成績單,再用以前的成績單,加以塗改和重印,實際上他的成績根本沒那麽好,但還是騙過父母了。
他們將記憶轉到盧埃林在高中考試中失利,國文和社會科成績太低,他無法考進父母希望他考上的懷斯諾大學。他知道父母看見這成績,絕對會殺了他,於是想了一套騙父母的手段。
他先騙父母說自己會在那所大學讀藥學系,買了兩本該校可能使用的教科書,自製了一疊生物化學筆記,將貸款偽造成獎學金,假裝在大學好好讀書的樣子,實際上每天就是花些時間在咖啡廳打工,偶爾去圖書館看書,日子過得相當輕鬆。
就在某一天,這謊言被他父親戳破,他差點被趕出家門,最後是他母親說服他父親,讓他留在家裡,但代價是他不准出去,只能在家裡讀書考上大學。
每一天,盧埃林一吃完早餐,就必須開始讀書,父母一有時間就會在他的房間監視他讀書,只要寫錯答案就叫他整頁重寫。更恐怖的是……桑普森看向牆壁和天花板,表情嚴肅,「房間裡面放了兩支針孔攝影機和一支監視器。」
「針孔攝影機?監視器?」三人第一次聽到這些東西,一頭霧水。
「簡單來說就是全天候監視他的行動。」桑普森解釋。
「犯得著做到這種程度?」凱爾賽愕然。
「嗯,剛才他走出去時,我發現不只他的房間,整個家都是監視器,完全是限制人身自由了。」桑普森望著盧埃林房間的門,剛才盧埃林出去上廁所和喝水過,他就一直在注意牆壁和天花板。
「太誇張了吧!」凱爾賽吐槽,這種離譜的監禁手法他頭一次見到。
「我也覺得這有點過分了……」克拉倫斯蹙眉,不禁納悶起艾格勒斯的人是不是都會用這種方法嚴厲管教小孩。
就在某一天,丹尼爾開始蹺課,蹺課到後來,成績往下掉得太嚴重,這消息傳進父母的耳裡,盧埃林本想當和事佬勸父親別發火,卻被罵「家族之恥」。
要不是因為碰不到記憶裡的任何人事物,凱爾賽很想朝盧埃林的父親頭上巴下去。
丹尼爾氣得上樓之後,就沒有下來了,直到盧埃林上去,才看見丹尼爾上吊自殺。
桑普森故意把記憶停住,說:「原來如此,這下子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難怪丹尼爾自殺,他們的父母做得太離譜,把羞辱小孩當成興趣,弟弟被徹底壓垮後,才走上絕路。」
「盧埃林先生有個好弟弟呢,竟然在信上說希望用生命教會哥哥反抗。」艾諾笑著說道,但是也用惋惜的目光看著上吊自殺的丹尼爾,這麽年輕的生命就因為父母的緣故而消逝,太可憐了……
「不用繼續往下看了,接下來的記憶跟他父母沒關係,後來我把他帶出艾格勒斯。」桑普森手一揮,記憶畫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盧埃林獨自坐在黑暗中,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膝蓋間,喃喃自語:「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有考上大學的話,爸媽就不會生氣……要是我的成績再好一點的話……」
「根本是你父母有病!尤其你爸!」凱爾賽額爆青筋,正想走過去拎起盧埃林的時候,艾諾拉住他,跪下來,臉色蒼白,喘著氣。大量的負面情緒湧入他的腦海中,讓他頭痛欲裂,魔力漸漸弱下來。
「殿下!振作一點!快解除魔力!」
「我知道……只是……必須要……把克拉倫斯送到盧埃林先生的前世記憶中,我想克拉倫斯在找的答案,應該在前世記憶……」
「我來送,你和凱爾賽出去,我有些事情很在意。」桑普森一說完,就把來不及反應的艾諾和凱爾賽用魔力送出盧埃林的記憶,自己則拉著克拉倫斯的手,催動魔力,傳送到盧埃林的前世記憶。